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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晋林之七 ...

  •   夜里的凤城真是美丽,这座城市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就摇身一变,成为经济发达的大都市,要说起凤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中又有三界最为出名,分别是军警界、政法界和医疗界。

      谢晋林的父亲算是老一辈的军人,之前带着人打过仗,立下不少功劳。功勋甚多,要是提起军警界,晋林父亲的大名简直就是家喻户晓。谢家是凤城三大家族之一,谢晋林是谢家的长子,自然也是为人所知。

      只不过谢晋林为人低调,不愿意刻意攀比,也不喜欢炫富,跟着父亲走了老路,当兵从军,如今也算是不辱家门,创出一点名堂来。当初他结婚的时候,也是大摆宴席,只不过那不是他的意思,他只是希望能邀请一些交往较深的朋友来,可他母亲希望儿子的婚礼场面大大的,于是最后终究是闹得全城皆知。

      闹洞房这种事,他当初也被人做过,那些战友朋友同学亲戚,每一个给他面子的,把他关在房门外,就是不让他进去,最后还是新娘子发了话,这场闹剧才得以结尾。

      那时候真是美满幸福,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张若水还调笑他说,就照你这形势发展下去,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去医院。去干嘛?缝嘴角呗!看你笑成那傻样儿,嘴角都咧到耳朵后头去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哼笑一声,觉得温暖了一些。

      他顺着路灯一路走去,只是闲逛,漫无目的。路灯很明亮,将夜晚的凤城笼罩成白昼一般,这样说也有点夸张,因为路灯的光是橙黄色的,让人觉得安心温暖。

      他一直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直到“阿蓝花铺”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凤城。

      花铺已经关门了,他记得阿蓝说过,她关店门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看心情的,有时候半夜不关门,有时候白天就关门。而今天,他明显没有上次的好运气,能偶遇到她。

      晋林在店门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就算是店门紧闭着,里头的花香还是飘溢出来,他闻到的不是浓郁的香气,倒是那些清香的香气,很淡很淡,若有似无,要仔细辨别一下,才能确认,的确是有香味扑鼻的。

      离花铺最近的路灯也距离这里五米远,所以他大致处于黑暗之中,他渐渐觉得有些困了,微眯着眼,倦意越袭越上,他正迷迷糊糊地要合上眼睑,头顶的吊灯却“啪”地一下打开。他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没了困意。

      晋林抬起头,看见了花铺上挂着的白色小吊灯,的的确确是亮了,不是他的错觉。这盏灯的开关在店里头,外面的人是不能随意开关的。那就是说,店里有人?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屏住呼吸,竖着耳朵仔细听店里的声音。先是拖动椅子的声音,然后是倒茶的声音,再接着是放茶杯的声音。他的心开始狂跳,有一种特别的预感占据了他的大脑,他那样机敏,对她观察入微,几乎只是从倒茶和放茶杯的声音中就能猜测出,那个人正是元阿蓝。

      很久没有这样激动的时刻了,心脏好像变身成一只兔子,后头追着一只狼,为了保命,于是那只兔子激烈而拼命地狂奔起来。一下一下,脚步落地有声。在某个瞬间,他甚至要怀疑整个世界都能听见他响亮的心跳声。

      他抬起手,在拉门上敲了敲,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静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听见那个梦寐以求的清亮声音:“外面是谁?”

      他必须要用手按住左胸口,才能止住那近乎疯狂的跳动。他不敢出声,因为那么久了,她都没有在店里,他有一种感觉:她是在躲避他。所以,他紧闭着嘴,只是敲门,而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终于,阿蓝疑惑地走了过来,先是将里面的玻璃拉门打开,他甚至能听见拉门划在地上的“次啦”声,接着,便是拉动铁拉门的声音。

      原来,真实世界的画面也是可以变成一帧一帧的,她向上拉动铁拉门,先是蹲着,他看见一缕发丝披在她胸口上,然后她向上站起,铁拉门也被推了上去,外面的风儿便趁势钻了进去,将她的碎发吹得漂浮在空中,好像张牙舞爪的海草一般,让他想要伸手去抚平。

      阿蓝一见是他,也是怔住,可只是呆了一秒,她又条件反射似的要去将拉门拉下,他眼疾手快地制止住她,他的手很有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便动弹不得,他趁机钻进店里。

      阿蓝看着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突然觉得很无奈也很无力,于是她只好问他:“你来做什么?”

      “外面好冷。”他故意搓了搓手,还哈了口气,好像冬天来了的样子。

      她才不会被他英俊的外表欺骗呢,表情淡淡地说道:“已经是春天了。”

      “是真的!”他皱了皱眉,脸却是笑着的,看起来真是孩子气,好像在撒娇一般,“你看我的手,都冻红了。”

      阿蓝瞥了一眼,心想,明明是黑的。他是那种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肤色,全身上下都是,非常均匀,看起来很阳光很健康。可她想他既然这样说,短时间内必然是不打算走了的,于是,她只好替他沏了一杯雨花茶,说:“那你喝了这个再走吧。”

      他顿时喜笑颜开,坐下来端起茶杯就喝了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不在店里呢?”他边喝茶边看她,她站在收银台前,不知道手里在做什么活,就是不肯抬眼看他,他就只好走过去,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哪知她立马用手遮住,还皱着眉瞪着他,一副“你要干嘛”的模样。

      晋林好笑地摊了摊手,说:“我没想干嘛,只是你都不理我,所以我才过来看你在干嘛。”

      阿蓝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大概是快见底的样子,于是她垂下眼睛,淡漠地说道:“喝完了摆在那里就好,我会收拾的。先生,天已经晚了。”说完这句她又自顾自做事,不再搭理他。

      晋林挑了挑眉,完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她,让她对自己这样冷漠而防备。他有些失落地吸了吸鼻子,说:“阿蓝,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也许让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好不好?”

      她的手忽地一抖,再也动不了。

      他竟然叫她“阿蓝”,叫得那样亲昵,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听起来也不觉得是他越矩,反而很自然。这世上再没有另一个男人这样叫过她,阿蓝,阿蓝,好像是乳名,带着无限的宠溺与亲密,她最喜欢那个男人这样叫她,每次都让她心动好久。

      是谁允许谢晋林这么叫她的?他怎么敢这样叫她?!

      她瞪着晋林,急促地呼吸着,好像得了什么病,胸口一起一伏,脸色也变得潮红,她只是很生气,生气这个男人居然和Michael一样,亲切地叫她阿蓝,生气他叫的时候那样自然而然,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好久,更生气自己,听他这样叫她,竟然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一种怀念的微妙感觉。

      她只是生气,可他以为她生病,因为她真的表现得太不对劲了。于是,他紧张地伸手去碰她:“阿蓝,你怎么了?”

      “你别叫我阿蓝!”她愤怒地吼道,甩开他的手,从收银台前走出来,将大门完全打开,又说道:“先生,请你离开!”

      她那样狂躁,好像一只发怒了的困兽,恨不得将他赶得越远越好。

      晋林皱着眉,实在笑不出来,心里一惊,又走上前去说:“对不起,阿蓝,哦,不,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那么我就叫你元阿蓝可以吗?”

      “不可以!什么都不可以!”她彻底爆发,只是大声吼着,只想着他快点离开才好,立马消失在自己眼前,她不想看见他,真的一点也不想。

      阿蓝将玻璃拉门狠狠摔开,玻璃门撞在墙上,发出凄烈的声响,很刺耳,很难听,却尖利地划破夜空,也划破他的心。眼见着她的手要被反弹回来的玻璃门夹住,他来不及多想,便冲上前去,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可她一靠近他,就变得更加暴躁,闭着眼睛就使劲拍打他。

      她直到他的胸膛,也只能打在他的胸口,幸亏他训练有素,身体又强壮,才能承受她发了狂似的、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她像是彻底发了疯,没了理性,只是那样机械地打他,他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阿蓝,好像受伤的小兽,呜呜咽咽地难受着。

      阿蓝口中一直喊着“你走开”,可晋林只是抓着她,微低着头,看着她也微低着头,海草一样的碎发此刻已经静静地贴在她头皮上,偶尔会因为她的动作飘忽几下,好像明媚春日里的杨柳,随着风摆动,甚至摇摆到他的脸上,一下一下地抚着,让他觉得心里都痒了,蠢蠢欲动着。

      下一秒,他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

      没有转动,也没有将舌探进去,只是轻轻地贴着,像一枚印章,靠在她的唇上。

      两个人都怔住了,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样轻率,这样莽撞,这样冲动,这样不经大脑思考,同时也是这样随心所动。

      阿蓝狠狠将他推开,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下一刻,她的双眼便噙满了泪水,紧蹙着眉,忧伤地看着他,她还不停地摇着头,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他见到了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不断滚落下来,他后悔不已,痛恨自己这样冲动,将她弄哭,让她露出那样忧伤的眼神,还让她那么害怕。他想要去安慰她,可只是迈动了一步,她便惊慌地叫道:“你不要过来!”

      他便真的不敢过去,说实话,此时此刻,他自己的内心也是惶恐不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那样做,只好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喝了酒,可能是醉了,所以才……”

      “你走!你走!”她继续吼道,声音脆弱极了,边吼边哭,又惊恐又难过。

      他吓坏了,也很是不知所以,于是,他连忙安慰说:“好,我走,你别哭了,是我错了,对不起。”

      说着,他便仓皇地走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许多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他又是后悔又是难受,恨不得将时间拨回去,那么他一定不会做出那样令她伤心的事情来。

      他不是什么浪漫的男人,也不很了解女人的心思,可他也不曾惹女人哭泣过,他很爱他的妻子,为了博她一笑,他可以穿着小丑服化着小丑妆跳舞给她看。他们一直都很幸福,日子过得平安而美满。

      可是他却招惹阿蓝哭泣,上天知道,他真的后悔得想去死。晋林踉踉跄跄地走着,胃里突然恶心起来,刚才一直不觉得,如今被冷风一吹,很是难受。他走到路边,“哇”地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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