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_白小汐

2、Chapter 02

　　就像是知道李小沐的心思一样，董笙开始私下里联系她，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半月，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学生们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包括李小沐和董笙。
　　送别宴的中途，李小沐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董笙。他斜靠在墙壁上，低着头，好看的侧面棱角分明，李小沐忍不住心下一动。
　　听到声响，董笙抬起头，看着愣在原地的李小沐，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怎么上个厕所就傻了？”
　　突然的亲昵举动让李小沐紧张起来，她紧拽着衣角，微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李小沐，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下被说出心中藏了已久的秘密，李小沐有种脱光衣服站众人面前的感觉，她无地自容地转过身就要躲进洗手间。谁知董笙像是料到了她的举动一般，李小沐才跨出一步，就被他拉住了胳膊，“李小沐，你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被拉住胳膊的李小沐迈不开分毫，她站在原地等董笙说接下去的话，却也没有勇气转回身子。
　　“小沐，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窗外的知了适时地凑着热闹，李小沐站在原本阴冷的过道里，额头却生生滑下几滴汗水，被董笙抓着的胳膊已经没有感觉。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们两个站在厕所门口干什么？大家都在外面等你们一起合影，还不快点出来。”范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僵持中的两个人，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开。
　　直到范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董笙才将李小沐的身子转向自己，他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睛说道：“小沐，我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突然，可是我明天就要走了，虽然我们在网上仍然可以联系，但是这些话我想要当面对你说。”顿了一下，董笙放低了语气，“小沐，范楹跟我说过你对我有好感，她还警告我不准故意接近你、欺骗你的感情，可是我喜欢你，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你呢，是不是像范楹说得那样喜欢我？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原来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小姐妹已经替自己考虑了这么多，李小沐的心里暖暖的。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声音很轻，却是坚定的，董笙开心地在李小沐的额头落下一吻，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李小沐却是轻轻地松开了董笙的手，“等，等我先跟小楹说……”
　　奇怪地看了李小沐一眼，不过这刻已经被喜悦充满的董笙并没有细想什么，不介意地露出笑容，和她并排走了出去。

　　七月，注定是一个离别的季节，充满了一群追逐梦想的年轻人的汗水与眼泪。
　　七月二号，董笙从T市的国际机场出发前往德国，李小沐跟范楹到机场送他。入关之前，董笙分别给了两人一个拥抱，他在李小沐的耳边低低地说道：“别忘了每日的邮件联系，还有，在日本的时候不准对别的男生笑，知道没？”
　　见李小沐乖乖地点了下头，董笙笑道：“照顾好自己，一年后见。”
　　七月三号，李小沐从T市的国际机场出发前往日本，范楹到机场送她。昔日里天天腻在一起的好友如今将要分隔两地，李小沐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
　　紧紧地抱了抱李小沐，范楹笑嘻嘻地开口道：“傻木头，不准哭，不就是离开一年而已嘛。”说完后又向她眨了下眼睛，“放心吧，我会帮你一起监督董笙的，不让他被德国妞儿骗了去。”
　　李小沐破涕而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楹，我舍不得你。”就像是一个要出嫁的小媳妇儿似的，李小沐拉着范楹的手不肯松开。
　　范楹还没说什么，倒是站在一旁的李母看不下去了，“小沐，再不入关就来不及了，我养你十几年都没见你对我这么依依不舍，你个小没良心的。”双手叠加在胸前，李母佯装不满的样子。
　　听到自家老妈的埋怨，李小沐扑进她的怀里，撒娇道：“老妈，我最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了。”
　　这时，李父在一旁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
　　李小沐抬起头看向李父，“还有老爸，我也最最舍不得你了。”
　　前来送行的人听到李小沐的话都笑了起来。
　　“这孩子……”李母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眼里是明显地不舍。她把李小沐从自己怀里捞出来，看了眼入关口，“还不快进去。”
　　有点儿难受地转向大家，李小沐挥了挥手，“我走了，大家一年后见。”

　　在国外的日子是新鲜的、刺激的、也是辛苦的。漫步在开满樱花的林荫道上，李小沐紧了紧外套。三月中旬的日本还有些寒意，可是她很喜欢独自在樱花树下散步的感觉，美好而舒服。
　　李小沐想起了八月份的时候，范楹告诉自己她在B市学习英语的经历。范楹说，这一次她似乎真的遇上了这辈子的挚爱，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完美了，模特般的紧实身材，播音员似的磁性嗓音，出手很大方，对她特别好，听说还是高干子弟。
　　范楹说，她的第一次给了他。那一晚，她疼得落下了眼泪，可是心里面是欢喜的。她说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吻掉了她脸上的泪水，第二天还买了一个卡地亚的镯子送她。
　　可是这段如火如荼的爱情在范楹回到T市读书的第二个月就结束了，李小沐没有问是谁开的口，她只知道范楹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几乎很少单身的范楹竟然一个人过了好几个月。
　　或许这次范楹动了真情，李小沐暗想。
　　然而昨天，李小沐收到了范楹的邮件，她说前段时间一起玩网游的朋友来T市看她，她跟他一起住到宾馆去了，让李小沐跟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不要拆穿她。因为范楹对家里说又去B市学习英语。
　　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李小沐总是替小姐妹保守着秘密。可是她忽然觉得范楹的日子似乎只是看上去过得很开心而已，李小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那么她自己呢？因为时差和学期制的不同，李小沐除了保持每天跟董笙的邮件联系以外，很少能够跟他在MSN碰上。
　　只是今天清晨的时候……
　　想到这里，李小沐脸上一红，几片樱花随着微风掉落，她伸手接住一瓣，踮起脚尖，在原地做了一个标准的芭蕾舞旋转。
　　今天清晨的时候，德国那里半夜，董笙忽然发了MSN的视频请求过来。
　　把刚准备的早餐随意地放到一旁，李小沐点了接受请求，然后，她看到他坐在一架钢琴面前。董笙说他在自习室待的忘了时间，回宿舍的路上无意中遇到在别幢楼里排练完的乐队，他忽然有点手痒，便问他们借了钥匙，走到了旁边的钢琴房。
　　他说想弹琴给她听，也想看她跳舞。
　　李小沐有很好的芭蕾底子，这是除了极高的语言天赋以外，她唯一的特长。虽然在日本住的房子屋内空间特别小，李小沐还是应了下来，她不想让董笙失望。
　　简单的旋律，简单的舞蹈，在小小的屋子里，李小沐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一分多钟，音乐缓缓而止。李小沐对着摄像头鞠了鞠躬，董笙将手放在胸前，回以绅士一礼。
　　发送了一个玫瑰花的表情，董笙向李小沐说明天见。李小沐让他回宿舍时注意安全，然后笑着挥了挥手关掉视频。
　　这是两人之间的约定，先结束通话的是她，先结束视频的也是她。董笙说，突然消失的温柔带来的失落，让他去面对就好。

　　最近的几个月，是李小沐长这么大以来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向喜欢的人诉说每天的经历变化，和小姐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以及谈论彼此的他。
　　与范楹和董笙的频频联系，让李小沐在陌生的地方不再害怕，她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容易害羞，偶尔也会主动跟日本的同学进行交流。只是看着陌生的风景，李小沐总是忍不住在心底里感叹：好风好景，好寂寞……
　　她开始想念国内的那些人了，想念爱唠叨的母亲，想念总是假装严肃的父亲，想念喜欢吃辣的范楹，还有，还有她心里面深深喜爱的那个他。
　　三个半月的时间一晃眼就消失在眼前，又是一年的七月。
　　去年，李小沐和喜爱的人们在T市的国际机场分别，今年，她将在同一个地点与他们重遇。
　　回国的前一天晚上，李小沐在董笙的MSN里留言：阿笙，你把航班再发给我确认一下，我去机场接你。
　　李小沐的飞机比董笙的早一天，他们在分开的时候说过谁先回去，就去机场接另一个人。
　　见董笙的头像是灰色的，李小沐准备到一边继续整理行李，谁知刚从座位上站起来，董笙的头像就跳了出来：不用了。
　　不明白董笙的意思，李小沐问道：为什么？
　　等了半天不见回答，李小沐以为董笙有事在忙，又补了一句：你先忙你的事情吧，晚一点再说。
　　我不忙，只是在想应该怎么跟你说。小沐，我们分手吧。
　　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消失，李小沐晃了晃神，她以为出现在屏幕上的字是自己眼花看错。缓了几十秒，李小沐艰难地打下：为什么？
　　你就当我变心了，小沐，再见。
　　打完这句话，董笙的头像又变成了黑色，李小沐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不在线了。可是“你就当我变心了”，她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理由。
　　转过头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初夏的升温，竟生生地将李小沐的眼睛晒出“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