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_白小汐

3、Chapter 03

　　跟离开时的欢送宴一样，李小沐他们作为交换生回来的时候，有人组织安排了洗尘宴。因为知道董笙肯定会去，李小沐便没有答应。哪知早前在飞机上交换电话的几个同学轮着给她打电话，弄得她再不好意思拒绝。
　　初夏应很好，你若尚且在。
　　可惜范楹不在T市，她和朋友出去旅游了。而董笙，董笙已经不想再待在李小沐的心里了。
　　此刻的李小沐，看着热热闹闹的大家，忽然觉得自己在这样欢快的氛围里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转移视线，李小沐无意间和坐在斜对角的董笙对视了一眼，他很快移开了视线，仿佛没有看到李小沐一样。而李小沐的泪水却差点夺眶而出，她急急地站起来，没有理会身边朋友的诧异，直接打开包厢门冲向洗手间。
　　李小沐知道自己不是很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但她并不会全然地失去理智。
　　在飞机上的时候，李小沐仔细回想过这几个月跟董笙的相处，很仔细地回想，她就连彼此计算着对方睡觉的时间，不论当下在干什么，必定会道一声晚安都记得，没有一天遗漏。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原本温柔贴心的人忽然对自己熟视无睹？拧开水龙头，李小沐不停地往脸上拍打着冷水，她想不明白。
　　散场时，董笙走在最后，这次轮到他检查场内是否有什么遗留物品。李小沐靠着墙壁等在门口，她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却也讨厌不清不楚。
　　见到李小沐，董笙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董笙。”李小沐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停下步子，董笙回过头，一边挣脱开她一边不带感情地问道：“你找我有事？”
　　点了点头，李小沐不敢看他，“你能告诉我真实原因么？”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董笙的语气中有明显的不耐烦，“李小沐，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李小沐低着头，还站在原地，所以她没有看到董笙转过身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高二的暑假是短暂的，或者应该说高三的开学特别早。
　　和每一个应届生一样，李小沐也进入了紧张的高考备战之中。
　　学校有明文规定：高三的学生不管你多有才艺，停止参加社团活动以及出席各项演出。所以李小沐见到董笙的机会少了，她几乎整天都待在教室里学习，只是跟范楹的亲密还和以往一样，放学时彼此聊些八卦，或者交换新的小秘密。
　　这样也好，李小沐暗暗想道。眼不见，心不烦，情不乱。
　　“喂，木头，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不理我。”范楹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本子，佯装生气地看着李小沐。
　　“啊？哦，呵呵，昨天复习得晚了，有点儿犯困。”李小沐傻傻地笑了两声，看了一眼范楹拿着的物理资料，转移话题道：“问题目？”
　　“废话，不然来看你傻笑吗？”范楹甩了一记白眼给李小沐，半弯下腰，指着习题，“这边这边，18题是怎么解的？”
　　低头看向本子，是一道数学几何题，李小沐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范楹，“你不是最近跟理科实验班的学习委员在交往么，怎么不去问他？”
　　“行啊你，都学会笑话我了。”范楹挠了下李小沐的胳肢窝，然后耸了耸肩膀，“不能让男人觉得你太依赖他知道么，不然他们就不把你当回事了。”
　　看着范楹一脸老成的样子，李小沐没有再说什么，范楹的感受她体会不了，不过也不好奇。
　　轻轻松松地解答完题目，李小沐朝范楹露出一个笑脸。范楹回以一个大大的拥抱，便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即便是玩性很大的范楹，在周围紧张的气氛下，也不敢再怠慢学业。
　　微微转动着笔尖，李小沐忽然有些感谢董笙。要不是他的绝情，她不会一股脑地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进步也不可能这么大。
　　想着想着，李小沐就笑了。老式电风扇在头顶嘎吱嘎吱地转着，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她觉得其实这个声音也并没有那么容易让人烦躁。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热晕了，大家谁要买冷饮？快报名，先到先得，我去小卖部。”班里最皮的男生将试卷一甩，站到椅子上，朝着大家问道。
　　“一瓶冰可乐。”
　　“一瓶冰雪碧。”
　　“一罐咖啡。”
　　…………
　　此起彼伏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教室，李小沐摇了摇头，重新跟眼前的习题奋战。
　　啪……一个大巴掌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李小沐吓了一跳，笔从手中滑落。
　　“木头，你呢？”瘦瘦高高的男生，睁大眼睛看着她。
　　微愣了一下，李小沐摇了摇头，“我不用了，谢谢。”
　　“真的不用了？”对方似是不信，又追问了一遍。
　　“真的不用了，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儿‘老板’就回来了。”老板是他们的班主任，也是年级段语文组的组长，是个很严肃的中年妇女，平时特别爱唠叨，尤其爱讲一些为人处事、尊师重教的言论。大家心照不宣地把她比作为“压榨童工”的资本家，难得今天她去其他学校开讨论会，他们才有机会在自习课上吵闹。
　　“啊，我差点儿忘了。”话音一落，男生就嗖地一下消失在李小沐的眼前。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大笑起来，一个两个地都看着李小沐起哄。
　　“木头，你怎么这么狠心呐。”某女用着十分悲戚的语调说了这句话。
　　“是啊，小马之心日月可鉴啊。”某男望着天花板附和。
　　“木头……”
　　“行了，你们别欺负木头，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范楹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叉腰，瞪了一眼众人说道。
　　许是因为范楹，又或者是因为突然被打断了玩笑，大家一时都没了兴致，倒是真的不再说话，低下头做起习题。
　　李小沐朝范楹送去一个感激的微笑，范楹扬了扬下巴，比了个V的手势，重新坐回座位。
　　刚才离开教室的高个儿男生姓马，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平时很爱闹腾。他喜欢李小沐，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向李小沐表白，而李小沐也没有戳破这层关系。
　　并不是暧昧，只是有时候像这样似是而非的状态反而更好。

　　高三充满了忙碌、紧张、失眠，却又如白驹过隙，在你不知不觉习惯它的时候，已经悄然离去。一眨眼，录取通知书已经接连不断地从全国各地飞向不同的考生家里。
　　李小沐被第一志愿的学校录取了，范楹也是，小姐妹俩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同样都在B市，两人已经很满足。
　　回忆起到学校估分的那天，每个班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大声叫喊着，透过走廊的栏杆向外扔着密密麻麻的习题卷，最后被教务处的老师勒令收拾完才准回家的场景，李小沐的嘴角微微上扬。
　　漫天飞舞的试卷承载着他们曾经奋斗拼搏的那些时光，想到这儿，她的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写过的习题、挥洒的汗水、落下的泪滴，因为考了好成绩而开怀，因为运动会没得名次而懊悔，因为一些琐碎而争得忘掉彼此是谁……这些，都将不在。
　　这次，真的要分开了呢。
　　虽然和班级里的同学相处的时间不多，李小沐仍然很喜欢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彼此写下同学录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却真的只剩下回忆了。
　　不经意间，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滴在李小沐的手背上，暖暖的，就像是昔日的经历一般。

　　范楹的学校开学比较早，至少她是这么对家里说的，所以范楹已经去了B市，而李小沐还留在家里。
　　看着小姐妹发来的短信，李小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她清楚范楹是因为高考前和男友分手，提前准备去大学看看有没有心目中理想的人选。
　　木头，你有没有看到信息啊，怎么不回我？
　　手上忽然又是一下震动，李小沐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输入：看见了看见了，不就是咱们范大小姐不小心割到手，去医务室消毒顺便取创口贴的时候，遇到了打篮球摔伤的学长么。
　　信息刚一显示发送成功，范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喂，木头，我这次是真的遇到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了。”
　　范楹的语气很兴奋，李小沐却翻了下白眼，“大小姐，你哪次遇到的男人不是想要共度一生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也是。”淡淡的一声回答后，范楹又变得有些激动，“木头，司禹跟别人不一样。”
　　“司禹？”李小沐一顿，“这么快连人家叫什么都知道了？”
　　“嘿嘿，刚才和他一起来的朋友去洗手间，我就顺便帮他拿了下消毒水，然后……”
　　“顺便？”
　　“哎呀，小沐，你怎么老抓着这些细节不放呢，都不问重点。”
　　就像是亲眼见到范楹在电话那头跺脚的样子，李小沐笑了笑，“好啦，不和你闹了，说吧。”
　　“嗯……该怎么说呢，总的来说就是他让我觉得很踏实。木头，我决定制造一些跟他相处的机会，你会支持我的吧？”
　　李小沐不答反问道：“理科实验班那学习委员呢？已经忘了？”
　　“两者并不冲突啦，木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喜欢上另一个人是忘记曾经的最佳良药吗？”那头的范楹笑了下，“好了，不和你说啦，我还有事呢。”话音一落便挂了电话。
　　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界面，李小沐摇了摇头，对于范楹处理感情的方式，她一直都不怎么能够理解。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范楹过得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