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一九六章 孩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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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馨没有说话，心中答案更是了然。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在海尼森的时候一样指责她，怒斥她，或者是……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等你能够安然离开艾尔.法西尔再说这些吧。”凌馨最终决定坦然面对这一切。
杨有些震惊的回过头看凌馨，眼神中充满着审视与意外的意味，活脱在说：你不问我什么吗？
凌馨在心底哑然失笑，脱口道：“你想我问你什么？”
杨小莉讶然，一时间竟找不到言辞来应对。
凌馨不禁苦笑：“你希望我问你什么呢？还是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安慰鼓励的话语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杨小莉想想也是，自己决定过的事就不会后悔，无论是以雪莉.冯.梅尔卡兹的身份留在帝国，还是……生下那个不该生下的孩子。
“谢谢你，凌馨。”她由衷的感谢说，然后又提出：“我想在明天就离开艾尔.法西尔，你叫雷恩布置好后告诉我具体时间吧。”
凌馨总算松下一口气来，这个意外出现的孩子能够让她更进一步下定决心离开艾尔.法西尔也不是全然无意义的，只是从艾尔.法西尔到恺撒隆克星系，再辗转到费沙得花费许多时日，路途上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现在已没有时间顾虑太多了，凌馨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后起身告辞：“我先去雷恩那里，回头再把时间告诉你。”
上午召开的紧急会议并没有讨论出一个明确的结果，用莱因哈特的话说就是新领土总督人选事关重大，他希望众位提督都能够想仔细后再推荐人选。
中午去克拉克公馆用餐时无意间说到这件事，莱因哈特还自我调侃道：“是因为朕的提督们都太优秀，难分伯仲，所以才教朕难以决断啊。”
爱尔丹丝回想起凌馨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下早有了打算，趁着莱因哈特与安妮罗杰餐后闲聊的时候，她拎着裙摆快速跑到餐厅外面，正巧迎面遇上从卫生间回来的吉尔菲艾斯。
爱尔丹丝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向年轻的帝国元帅行了屈膝礼，然后抬起头马不停蹄的说道：“吉尔菲艾斯元帅，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谈吗？是关于……我一位好朋友，呃，女性好朋友的事。”
吉尔菲艾斯没有拒绝。
两个人并没有走出太远，而是在楼梯拐角的窗台边开始了谈话。
爱尔丹丝压低声音问：“新总督的人选，莱……陛下有决断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吉尔菲艾斯心生警惕，马上又想到：“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吉尔菲艾斯口中的她自然就是雪莉.冯.梅尔卡兹，爱尔丹丝当然早已做好准备，通过和凌馨的交谈，爱尔丹丝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现在，只要对这些信息加以好好利用就能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唉，我是想到她才新婚没多久，就要和挚爱分开一定会痛不欲生。”
吉尔菲艾斯经她一说，马上想清了事情的前前后后，不过这正巧也是他想要的结果，“离开艾尔.法西尔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决定，至于……”吉尔菲艾斯不想提罗严塔尔的名字，只得说：“另一个人要不要上任新领土总督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是吗？”从吉尔菲艾斯的只字片语中爱尔丹丝推断出吉尔菲艾斯在得知雪莉.冯.梅尔卡兹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将此事立刻透露给莱因哈特知晓，而是私下里劝她尽快离开艾尔.法西尔，从这点上讲，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构成了对莱因哈特的背叛，但这也是他尽其所能能够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爱尔丹丝心下一片了然，但戏才刚刚开场，她又怎么可以轻易收场呢。
“吉尔菲艾斯元帅，我想您一定是不清楚一件事，也不怪您，当时‘诸神的黄昏’战役结束后您正在艾尔.法西尔驻守，自然对那个时候奥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吉尔菲艾斯果然问：“什么事？”
爱尔丹丝装出既难为情又怨恨满满的样子，“罗严塔尔阁下曾经和我交往过，但后来，他厌倦了我。”
吉尔菲艾斯露出讶然的样子，他显然不明白爱尔丹丝在他面前自揭伤疤是什么用意。
“再然后，梅尔卡兹小姐出现了，后面的事情就如你我所知道的那样，他们俩走到了一起。”爱尔丹丝是带着满脸的笑意说完这段话的，但吉尔菲艾斯分明从她的笑意中看到了阴狠的意味。
“说句实话，你恨他们吗？”爱尔丹丝直直的注视着吉尔菲艾斯问。
吉尔菲艾斯没有回答她，此时的他已心生离意，不愿再同爱尔丹丝无厘头的交谈下去，转身准备离开。
爱尔丹丝在他身后呵呵呵的低笑起来，“有趣，要是莱因哈特知道了雪莉.冯.梅尔卡兹的真实身份其实并非梅尔卡兹提督的女儿，而是一直和他做对的同盟……”
“你要做什么？”吉尔菲艾斯转过头冷冷的瞪视着这个快要进入癫狂状态的女人。
“不做什么，”爱尔丹丝脸上依旧挂着叫人不寒而栗的森冷笑意，“我只是想拆散他们。”
吉尔菲艾斯注视着那张可以称得上年轻姣美的脸，心下厌恶加深的问：“只是拆散吗？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爱尔丹丝伸手轻轻抚弄摆放在楼梯转角处窗台上一株小盆景的叶子，头也不回的说：“如果，他们都离开艾尔.法西尔去海尼森双宿双飞了，那我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的，到时候，就无法保证不会一时失言对陛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回答她的是吉尔菲艾斯离开时军靴踩在木质地板上的铖铖响。
待到脚步声消失了好一阵，爱尔丹丝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寂寥的望向克拉克公馆庭院内大片大片的葱绿草坪，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只要那个人可以不死，叫我下地狱都行。”
宇宙历八零零年，看上去平静无奇的一年，太多身处命运漩涡之中的人无法看清自己的命运。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整整一下午都处于出神发呆状态，副官伯夏特纵是心里再焦急，却也只能爱莫能助。
他无从知道吉尔菲艾斯那一晚从雪莉.冯.梅尔卡兹的调查报告中得知了什么其他真相，他只知道雪莉.冯.梅尔卡兹秘密与另一位帝国元帅结婚的行为，一定是彻彻底底伤透了吉尔菲艾斯元帅的心。
原本以为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能够拥有一个完满的结局，却不知道命运弄人，两个人最终成了陌路。
只是吉尔菲艾斯元帅一直走不出感情的阴影，也只能是徒增伤心罢了。
伯夏特当然不明白，此刻的吉尔菲艾斯其实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新领土总督的人选，只能在四位元帅中诞生。
伤病刚愈的奥贝斯坦，疾风之狼米达麦亚，自己，还有那位……将最美的帝国之花摘走的男人。
且不说奥贝斯坦原本就与众位提督不和，单就能力方面而言，擅长阴谋论的前军务尚书并不适合总督一职。
而米达麦亚呢，在战场上可以称得上勇猛无匹的猛将一枚，但相对应的，米达麦亚缺乏灵活的政治手腕。而如今海尼森出了这样一件大事，米达麦亚去不一定能达到预期效果。
莱因哈特大人最属意的是那个男人，可是……难道真如爱尔丹丝.夏豪所说，让他去海尼森就是给了他们两个双宿双栖的机会？
不可否认，海尼森跟艾尔.法西尔相隔遥远，就算有朝一日莱因哈特大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有这么远的距离相隔，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是离开帝国去费沙，还是在帝国境内找个偏远的星系安定下来，都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部署，但问题是，爱尔丹丝.夏豪会甘心吗？
……女人的嫉妒心能够到达什么样的程度。他不敢想像。
再想起安妮罗杰，曾经那般高雅完美的安妮罗杰，仿若圣殿中的女神般美好，但在爱情消失殆尽后也只得一步步走下神坛，被现实蚕食得体无完肤。
吉尔菲艾斯心中说不出的惘然。
而在另一边，爱尔丹丝已经接通跟凌馨的通讯，见凌馨一脸疲惫的问什么事，爱尔丹丝想也没想便兴高采烈的将自己的计谋和盘托出。凌馨听得脸色越发难看，好不容易耐心等到爱尔丹丝兴致勃勃的讲完，本想狠狠的责骂她一顿，但又实在没有力气，只得了无生气的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吉尔菲艾斯戳穿你的小计谋后果会怎样？”
“后果会怎样？”爱尔丹丝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会建议莱因哈特派罗严塔尔去海尼森出任新总督，然后把杨留在艾尔.法西尔。”
爱尔丹丝大惊：“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劝杨早点离开艾尔.法西尔吗？怎么又会把她留下来？这跟他的初衷不合啊。”
凌馨看白痴似的看她：“人的初衷会变的。你对他刺激过度，他一旦发现真相很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外加上他要是知道杨……”说到这里凌馨陡然刹住，爱尔丹丝还在另一头追问：“你说杨怎么了？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凌馨心想这些当事人都不愿透露的秘辛多说无用，反而会多了泄漏的风险，便转移话题说：“你还是祈祷吉尔菲艾斯不要发现你的小诡计吧，否则只会让事情更加混乱难以收拾。”
爱尔丹丝祈祷没祈祷无人得知，不过莱因哈特那边很快便有决断了，由吉尔菲艾斯出任新领土总督一职，伤后复出的奥贝斯坦调任大本营幕僚总监，而之前由吉尔菲艾斯担任的宇宙舰队总司令官一职则由莱因哈特本人兼任。
这一系列人事调动是在第二天上午才正式宣布的，但其实有人更早得到了内幕消息。
从医院回来后，杨有种心力交瘁的乏力感，但一想到自己能够孕育一个无暇的小生命，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只有慈母才有的笑意。
就在心情飘忽之际，有通讯进来，杨小莉没多想就接通了，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看到全息屏幕上出现的那个人时，陡然大变。
手放在胸口，似乎是要抑制过分猛烈跳动的心脏，“你找我做什么？”杨鼓足力气问。
年轻的帝国元帅没能忍住脸上的失落之情，但还是将来意说明：“明天我就要离开艾尔.法西尔前往海尼森上任，可以在临走前再见你一面吗？”
杨小莉感觉肚子用力的吃疼了一下，不由得脸色发白的皱紧眉头捂住肚子。
通讯器那头的吉尔菲艾斯担忧的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杨小莉痛得眼泪快流出来了，勉强朝他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时开门声响起，杨小莉只得匆匆对吉尔菲艾斯说：“明天再说吧，我先挂断了。”刚结束通讯在床上躺好，罗严塔尔便迈步走了进来。
见她一脸的憔悴，罗严塔尔心疼的问：“今天没去医院吗？”
“去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他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脸颊上，手上的粗茧摩挲得她脸颊痒痒的，她笑着挠开他的手，顺势将他的手放在还没隆起的肚子上。当下意识的做完这个动作后，杨心头猛地一惊。
他却并没有察觉出异样，而是温和的对她说：“肚子不舒服吗？要我揉揉。”
她迟疑的点点头。
心中的百般滋味简直难以言语。
要怎么和他说？说自己快动身离开艾尔.法西尔？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说又说不出来，只能把各种滋味往心里咽，但奇异的是，原本绞痛的腹部在他悉心的按压下竟然没再痛起来。
难道，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也不愿意跟“她”的父亲分别吗？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好点了吗？”此刻男人的脸上满怀对妻子的关怀之色，丝毫看不出曾经游戏花丛风流成性的做派，在现在，在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想要好好疼惜妻子的丈夫而已。
杨顿觉眼角酸涩，泪水说流就流了下来，“对不起。”她嗫嚅着对他说。
疑惑的神色浮上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瞳，他的面部表情转瞬间僵硬起来。
她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只得哽咽着嗓子说：“我快要走了。”
原本如雕像般僵硬的面部像被轻轻的撕裂开一个口子，他用低沉得不能再低沉的嗓音问：“什么时候？”
她再次咬了咬已经快被咬破皮的嘴唇，用力吸了口气说：“明天。”
“那么急？”
她垂下头：“是的。”
这时他松开她的手站起来，笔直修长的身形将她罩在淡薄的影子里，他思虑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没有搭话，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海尼森出现了暴乱，如果我能够向皇帝陛下请求去海尼森，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你不愿意去？”
她没有说话，她终于明白吉尔菲艾斯所做出的决定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了。
代替罗严塔尔去海尼森的是吉尔菲艾斯，那么，一直留在艾尔.法西尔的罗严塔尔自然就跟米达麦亚一样被划到了绝对安全的位置，不给他足够大的权利与自由度，在莱因哈特的眼皮子底下，他自然是没有一丁点反叛的可能的，就算有，米达麦亚也完全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发现异状并把他给强行纠正回来，这样一来……
杨说不清自己的泪水是喜极而泣，还是为另一个男人而流。
但罗严塔尔显然无法洞察她内心深处巨浪般翻涌的思潮，只当她是想到两人即将分别，内心饱受痛苦才流下的泪水。
“不去……也没事，我会陪你到其他地方去的。”他只得安慰她说。
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然后气虚力乏的说：“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伊文.索斯迪科将一大叠材料扔到桌上，不等阿罗夏尔反应过来，全部文件材料连带桌上摆放的物品又全都被伊文.索斯迪科掀到地上。
猊下，这是……阿罗夏尔在心底发出疑问，但此刻凝固的气氛并不适合出声询问，阿罗夏尔明智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早在海尼森事发前伊文.索斯迪科就接连好几天不睡也不见他显露出任何疲态来，但阿罗夏尔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产生的错觉，他仿佛看见永不知疲惫的伊文.索斯迪科眼圈发红，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一击。
伊文.索斯迪科竭力压住内心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连他本人都有些分不清怒从何处起。
不能慌……在这个紧要关头，一切计划就要实现了，不能有误。他在心里对自己默念。
阿罗夏尔沉默良久后开始勾下腰拾取地上散落的文件，当手指触到一份病历档案上“怀孕三周”的字样时，他蓦地停住动作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伊文.索斯迪科开口说：“监视他们，尤其是那个叫凌馨的。”
“是，猊下。”阿罗夏尔紧张得满头大汗的答。
但很快，伊文.索斯迪科又变更了命令：“把凌馨带来见我。”
“现在吗？”阿罗夏尔不得不进一步确认。凌馨在他眼里渺小到不值一提，但她背后的势力却不得不重视。
伊文.索斯迪科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为什么不是现在呢？难道要等杨全身而退从帝国消失蒸发后才把凌馨带来见我，那样不是太晚了吗？”
阿罗夏尔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又听见伊文.索斯迪科在他背后说了一句：“任何时候都要早做准备才不会落人一步。”
任何时候都要早做准备才不会落人一步。
在触式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雷恩游刃有余的退出艾尔.法西尔的身份识别系统，丝毫不觉疲累的放下手臂，背抵在完全贴合身形设计的可变形靠椅上，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明天就可以离开艾尔.法西尔了，他跟她两个人。
想到这里，雷恩嘴角忍不住缀上一抹得意的笑，他很少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即使在罗拉军事舰船学校以全优成绩毕业也不见他有任何得意或欣喜之情。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
闭上眼，那个想都不敢想如罂粟花般蛊惑的梦境再度侵蚀他的心神，理智被击退到灵魂的边缘，直到通讯器的嘀嘀声将他拉回现实，他才目光涣散的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现实。
那张朝思夜想的面容出现在全息屏幕上，雷恩禁不住心绪激扬。
“雷恩。”她轻轻叫他的名字。
“嗯。”
“凌馨还没有告诉我具体时间。”
大脑飞速运转，银发少年想了想说：“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好。”她毫不犹豫的答，黑色的眼睛眨了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那明天见。”
通讯结束。
银发少年又陷入久久的沉思中去，直到敲门声再次把他的思绪打断。
进来的人是吕奥，跟平常嬉笑玩乐的样子不同，此刻的吕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对雷恩说：“凌馨突然失去联络了，公寓和高等事务所那边都不见她人影。”
雷恩很快想到：“会不会是去法比埃特那里了？她有晚上加班的先例。”
吕奥艰难的扁扁嘴：“但愿如此吧，不过法比埃特那边暂时联系不上，等联系上了我再通知你。”
“不，没时间了。”
吕奥露出意外的表情，但很快明白雷恩口中的没时间指的是什么，于是转而询问道：“那到时候通知先寇布中将？”
“不。”雷恩仍是予以否定。吕奥愈加迷惘了，先寇布是目前派驻艾尔.法西尔的费沙联邦武官中军衔最高的一个，不联系他难道联系波布兰那个更不靠谱的家伙？
“你直接跟李爽说就行了。”银发少年缓缓的站起身来，将手搭在即将离别的朋友肩上，“我们走后，发生任何事都跟李爽商量后再行动，凌馨不在的时候，由李爽出面跟费沙方面交涉。”
“明白了。”吕奥吃惊的看着雷恩，直到转身出门还没琢磨透这句话所包含的意义，而雷恩早已有所预料的在心里低叹了一声：凌馨……
爱尔丹丝使劲的按通讯器上凌馨的联络标志，无法接通，无法接通，还是无法接通。爱小姐万般郁闷的在三楼回廊里来回踱步，这时远远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爱小姐没多想就闪进了一间空房间的门里。
门还没有完全关上，她就听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叫了句：“齐格。”
爱小姐的心陡然跳到嗓子眼。
过了好几秒才听见吉尔菲艾斯清澈如泉的嗓音：“安妮罗杰小姐。”
隔着门无法看到两人的表情，但接下来安妮罗杰略带喑哑的嗓音让爱尔丹丝感觉到了她的伤心与泪水。
“一定要走吗……齐格？”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莱因哈特大人会在明天上午正式宣布调令。”
“……是因为她吗？”
吉尔菲艾斯沉默，安妮罗杰哽咽了一声，“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吉尔菲艾斯还是沉默。
“好吧，我明白了。”安妮罗杰转身离去的声音。
“保重。”吉尔菲艾斯低声说，也不知道对方能否听见。
爱尔丹丝没有等到吉尔菲艾斯离开就步了出来，一双褐色的眼眸愤怒的瞪着吉尔菲艾斯。
错愕，忙乱在他年轻俊宇的脸上一闪而过，最后换上了冰一样的神情。
爱尔丹丝没有等到吉尔菲艾斯发难便说：“她等你十多年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爱尔丹丝从来没有这样鄙视过一个人，就算她在算计他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鄙视过自己，此刻只想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出来：“在那个孤独阴暗的宫廷，你是她唯一的希望，那时候你不也只爱着她一个人吗？”
“……”
“你为什么会变？变得连……”
“连我自己也憎恶，对吗？”他冰冷的表情像是镀上一层霜雪，唯独翕动的嘴唇证明他还在呼吸着空气，并非一具死物，“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一种感觉，我默默的，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连莱因哈特大人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思慕着安妮罗杰小姐，她就如同住在圣殿里的女神，我只想守护着她的幸福，看她幸福满足的笑是我那时候一辈子的心愿。可……当雪莉.冯.梅尔卡兹出现，仿若一个未经凡尘的精灵坠入我的世界，我……对她的感觉，我无法克制对她的感觉，从心灵到每一个眼神的契合，跟她一同站在巴尔巴罗萨上，我会产生一种想要跟她携手到时空尽头的幻觉，是的，我是想跟她永恒的相守在一起。”
爱尔丹丝看见那对澄澈如碧空的碧蓝色眼眸被氤氲的雾气所笼罩。
“但我更明白，她的最终归宿很可能不是我。我可以是她前行路上的一盏明灯，我可以是她必经之路上的一株草木，我可以是她人生之海里的一座港湾，但却不是可以陪她到最后的那一个人。因为，莱因哈特大人比我更需要她。”
他痛苦的闭上眼，紧握的双拳蓄积最后的力量挥出，凛冽的风几乎擦着爱尔丹丝的耳廓呼啸而过，爱尔丹丝怔愣在原地。
“我已经帮你达成你的愿望，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说完这句，年轻的红发元帅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那是爱尔丹丝记忆里关于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最后一幕，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任意妄为，吉尔菲艾斯对杨无法割舍的爱恋，还有，许多许多无法企料的因素，合在一起改变了最后的命运，太多人的命运。
只是当她回头来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可阻止的发生了。
身体的控制力正在回复，眼皮依旧沉重得抬不开，凌馨只能感觉自己坐在一个冰凉的东西上。
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睁开眼睛……
灰暗的光，看不清四周，这里是哪里？
一道人影朝她走过来，将她歪曲的脖颈扶正，由高到低俯视她。
“醒了？”
凌馨想说话但舌头发麻动不了，这时那人冲另一个方向叫道：“再加点清醒剂。”
接着，又有一道人影出现，凌馨感觉右臂上一丝异样的感觉滑过，然后渐渐的知觉和感觉都回来了。
手指可以自由活动，头也能够完全正立起来，然后，她看清了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人——
“你。”声带和舌头还不习惯运动，声音说不出的怪异沙哑，像是从舰船表面刮擦过一般刺耳。
那人笑了笑，走回距离凌馨三米远的位子坐下，一开口便是一副彬彬有礼的虚伪口气：“很抱歉这么晚还请你过来，凌馨小姐。”
“滚。”凌馨嘴里说出的仍旧只有一个字。
那人笑得更开怀了，他并没有跟凌馨打嘴仗的意思，而是轻描淡写的触了一下悬浮屏幕上的一个开关，凌馨顿感一股强烈的电流从头部经脊柱向四肢发散，战栗感贯穿每一个神经末节，浑身皮肤肌肉瞬时僵硬起来。她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哀鸣，如此七秒钟过去之后，这段酷刑才算暂时结束。
“我不喜欢废话，还是让我们进入正题吧。”那人点开一个巨大的悬浮视窗，凌馨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了视窗所呈现的图像上，只是当她看清那副图像时，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比刚才经受电刑时还要难看。
那是杨在医院做完检查后分析得出的诊断单，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怀孕三周”的字样。
“我其实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会说的。”凌馨咬牙切齿道。
“孩子的父亲是谁？”
作者有话说第196章 第一九六章 孩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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