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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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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朝中诡异的平静。
如妃即将临产,姜己抽动的神经总认为应该发生点什么。
究竟是什么?姜己总觉得自己似乎因为太过繁忙忘记了一些事情。
照例月初巡视御林军的途中,姜己路过御花园西侧的荷塘,见到如妃挺着肚子四处观望,其母史夫人细细说道:“都说这个天师有点本事,若让他为娘娘的皇儿开光,日后必定凡是顺意,娘娘不可不信。”
如妃不悦叹了口气,厌倦的转身。
姜己看的太入神,差点不小心与一人撞在一起。
姜己抬头看到那人打扮,一身素色灰白的布衫,衣服的料子看出洗的旧白,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他年纪四十上下,蓄了一些山羊胡子,一双锐利的眼睛同样打量着姜己。
在宫中行礼叩拜多看的是身份,姜己料想此人身份必不会在她之上,便无表情略有傲慢的盯着他。
“你是何人,怎不见有谁随你走动,你知道擅闯皇宫该当何罪吗?”姜己做好本职工作,临行盘问。
“在下是如妃娘娘请进宫的道师,随行的公公因有其他事被唤走,便叫在下自己一人去找娘。”此人目光已经瞥向如妃所在之处。
姜己点点头,“此事下不为例,如若再让本督看到你一人在宫内走动,便将你捉进牢中。”
中年男子鞠躬作礼,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脚腕崴了下栽倒姜己腰侧。
未等姜己去扶他,之间他似乎早有所图的抓起了她的手说道:“大人面中天煞,如今手线却已经隐去,似乎被人改过命格?”
姜己凭直觉此人并非善类,凛然抽回手,“师傅管的太多了。”
“对大人虽然是改命称帝的好事,可凡是自有天注定,大人一人把好运全都收走,身边的人自然会倒霉。”男子捋捋胡子,高深莫测的打量姜己。
不等姜己说话,他便冷脸笑道:“大人夭折一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姜己头皮绷起,被嘲讽克死自己的子嗣激起怒火,冷笑掐住他的手腕:“师傅真是料事如神。”
腕骨应声脱臼,那人却不怒反笑,忍着疼痛的脸十分扭曲,“无妨无妨,本道今年必有一劫,在遇到大人那眼,本道就发现自己的生命线已经断了。”
姜己好笑的扯开嘴角,“你是说本官连你都克死了?”
“我命由天不由我,相逢便是缘分,那本道便再提醒大人一句,世上没有绝对的圆满,大人最亲近之人中有一人也有帝相,他的无名指最后一个指节与虎口下各有一颗痣,无论如何篡改命格,你与他注定一世只能活下一个人。”
姜己怔怔看着灰衫男子食指重重落下,如梦初醒般茫然紧忙帮他接好手腕,半信半疑的问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有办法破解?”
“有,你们天各一方,永不复见。”男子被接好手腕也没什么反应,语气依旧风轻云淡,“你不但会救了他,还会救了我,但死的人就是你,如若你执意与他在一起,死的人就是他。”
姜己重重落下一口气,不知他说自己也会救了他的含义,最后问道:“师傅如何称呼?”
灰衫男子却骤然转身,与姜己擦身而过,“大人,本道劝你不要再强求下去,无解,无解的。”
待那男子踱步到如妃面前,姜己隔着荷塘关注其作法,他神乎其神装模作样的行为又让姜己有些质疑。
看样子那人是不打算再和自己说什么了,就算她把他绑回去盘问也没有用。
姜己当下转身,不再去纠结此事。
隔日临近午时,姜己刚吃下几块点心填饱肚子,坐在桌前打算审阅锦衣卫司近期规划,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不待姜己呼应,门便霎然推开,姜己抬头一望,看到来人原是刘通。
“怎么不等我叫你进来。”姜己低头继续工作,语气不咸不淡。
“东厂督主有要事相邀,约统领立即到北城门之上相见。”
姜己先是一愣,后想到自己两次从那个位置跳下去过,面色一紧。
“备马。”
等姜己带着几名随身锦衣卫前来已到晌午,从大约几百米处便守卫森严不允任何人通过。
马蹄声碎乱的打破沉寂,姜己先是在城下看到了脸色苍白的余子渊。
将马头一调,姜己居高临下的看着余子渊。
“阿己……我……”
不待余子渊哽咽说完,城门之上忽然放出一声惊呼,姜己举目看见夜染绽开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抬手掐住一个女人的脖子,使她身体悬空在外。
“啊!救……”杜鹃扶着浑圆的肚子,一手抓住夜染的手腕不敢挣扎。
风沙吹翻了杜鹃的衣摆,扰得姜己双眼迷离。
“他说不会谈任何条件,除非你能来,”余子渊身体颤栗,双眼片刻不离的盯着杜鹃,“念在我曾多次相救,求你劝厂公放过我最后的子嗣……”
姜己看着余子渊紧张的目光,缓缓问道:“你是在意杜鹃还是她的孩子?”
“重要吗?”余子渊骤然转向姜己。
姜己落马盯了余子渊良久,“你的答案对我并不重要,我只是替杜鹃寻这个答案,可是现在我并不想知道了。”
“而且没有任何好处,我凭何帮你?”姜己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余子渊。
余子渊双眼凛冽的瞥过姜己,随后说道:“你想要何好处。”
姜己无谓笑笑,“我想……”
姜己抓住余子渊急速抽刀,眨眼间,一截断落的拇指掉在了姜己手心,余子渊手掌血流如注,压住嘶吼,痛的青筋暴起。
姜己拿起断肢把玩,上边的残肉迎风颤动,晶莹剔透。
“你断我子,我断你指,听起来还是挺划算的。是你先为陷害我与夜染,这次我本不该相救,我能开口只是为了杜鹃,如若她今日真的死了,你也怪不到我。”
姜己冷笑一声,随意把血肉模糊的断肢扔到地上,转身上了城墙。
每向上走一步,杜鹃的呼救声就愈加清晰。
待姜己走到围城之上,看到夜染侧身微笑正在凝视着被他箍住脖子的杜鹃。
“救我……阿己,救救我……”杜鹃面色青紫,泪眼模糊的挣扎。
夜染指甲轻轻滑过杜鹃的额头,留下刀割般的裂口,鲜血向外一点点渗出,“阿己,你做的很好,比起他掉了手指,本座真想看看他失去儿女会不会更痛苦。”
姜己一步步走近夜染,淡淡说道:“放了她吧,你真正怨恨的人是余子渊,不是他的孩子。”
夜染厉然看向姜己,瞳孔中反射出仇恨的光芒,“姜己,这是害死你孩子的家人,你怎么能放过她?”
“是,如若只是我仇人的至亲我也会与你一样,定然不会放过她。可余子渊是我哥哥,这个孩子就是与我有血缘之亲的侄女,我怎么能看她就这样死在我面前,同你不会弑杀你生母一样。”姜己抬手抹了抹杜鹃额头的血渍说道。
夜染听到姜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目光一抖,杜鹃更是目若呆鸡的愣在当场,不再挣扎。
姜己看着胸前手中的鲜血,只是抚了抚夜染的胸口,便抹上了一片腥红,“夜染,放了她。”
夜染倒退一步,防备挑起的凤眸注入一层霜雾,冰冷的盯着姜己,“不可能,除非你杀了我,在我手中把她夺回去。”
姜己亦是缓缓向前逼了一步,令夜染刹那间抬手举起杜鹃,又把她坠在半空。
“呜呜……阿己……救命……”杜鹃失去重心的摇晃。
长风拂过,空中的迷雾逐渐驱散。
姜己一动不动的默默盯着夜染,待他注意力慢慢涣散,趁他不备,抬手想要夺过杜鹃的衣领,却不料他还是快过姜己几分将杜鹃向前一抛……
杜鹃随风扬起的乌丝擦过姜己的手背,骤然落下,姜己手中只有杜鹃肩膀撕落的布匹。
只差一步,姜己就能挽救这个女人最后一命。
可她还是没能做到。
重物坠落的巨响伴随着余子渊撕心裂肺的彻吼回荡在北城门下,弥散的血液逐渐播散,杜鹃一双睁圆的眼睛死死盯着空中。
姜己脆弱的心弦被拨动,仿佛看到了同样坠下失子的自己,怯弱的收回目光。
“怎么?心软了?”夜染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左手还维持着抛出的姿势,居高临下如同主宰一切的神。
姜己目光苏醒的抬眼,垫脚伸手捞过夜染的后脑,让他突然撞在自己的肩膀上,哽咽说道:“夜染,都过去了……不要想了。”
夜染心头一痛,在姜己怀中攥拳,将身体的重量全然放在了她的身上。
“他若泉下有知,会不会……”
姜己点点头,紧紧抱住夜染,“会的,会的。别再想了,都是我的错。”
夜染颤抖的在姜己肩头呜咽,胸骨突然感到碎裂般的疼痛,身体一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