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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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姜己还是把那一小瓶难得的金疮药抹到了夜染的脸上，姜己不屑自己的好心，非找了些牵强的借口，比如夜染若是以后没了那祸水的相貌，必会引起蝴蝶效应，姜己就无法将他们东厂一网打尽，而且她的伤都伤在身上，年纪小好愈合。
将近一个月过去，姜己和夜染的伤便好的差不多了，不算太深的伤口已好的连疤都不剩，丝毫找不到破皮的痕迹。
在这艰难的一个月，姜己每天都去厨房偷东西，掌握了时间差就得心应手了许多，加之上一世锦衣卫的侦查功夫，竟一次也没被捉到过。
刚开始夜染还对姜己偷来的食物半推半就，可时间一长夜染的体力恢复后，他便直接毫无顾虑的拿来就吃。
和上一世将自己杀死的仇人独处一室，姜己刚开始几次想直接了结杀了他，可后来想到夜染若死了尸体没办法掩埋不说，若她杀了人吃了牢饭回锦衣卫就更加困难，好在一段时间后，姜己发现小时候的夜染并不如长大般奸诈，不过是嘴硬，心肠还是好的，这也就让姜己放下了直接杀了夜染的心思。
而这受伤的一个月中，姜己也没完全闲着，大致探了这府上的地形，准备找好时机下一次逃跑。
可这第二次逃跑姜己便不能带着夜染了，夜染有夜染的命，她如今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仁至义尽，他以后入了东厂虽会成了阉人，但自己打拼会尽享荣华富贵，就如同她命定会入锦衣卫一样。
早上姜己将昨晚偷的包子分了夜染一半，灌了口水后不在意的擦了擦脸颊。
擦完后姜己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得扒住夜染的下巴，向晨光上下照了照，“这药还真是不错，半点疤痕都没留下。”
夜染早就发现了只有一瓶的金疮药姜己只给他用了，脸上染上红霞推开了姜己，“这是你欠我的。”
姜己好笑的维持捧住他脸的姿势，“你怎么不说是我求你治好的呢。”
夜染低头沉默，没再说话。
姜己白了他一眼，咬了口包子，低声咒骂：“死太监。”
吃完略有干涩的早餐，夜染表示要出门，这可把姜己吓了一跳。
“你要上哪去？”姜己也拍拍屁股站起。
夜染眼中闪过一丝纠结，“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
“你知道那个小少爷见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夜染茫然的木讷重复道：“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
姜己想着自己不过在这呆一阵子，而夜染却不知道要呆多久，就好奇问他：“人活着总是要有个目的吧？你呢？为什么要活着？”
“活着？目的？”夜染望着窗外的阳光，喃喃咀嚼姜己的话，“我要报仇，我要把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杀了，全部杀光……”
夜染的声音开始哽咽，“全部……杀光……”
姜己皱眉，觉得这么小的夜染就有兽化的倾向实在不应该，就岔开话题忽而站到夜染跟前，打断他的遐想说道：“你看你，被我救活了还养的白白胖胖的，日后可不要忘了报答我。”
只有五岁大的姜己才到夜染鼻下，轻轻拍打夜染的脸颊，露出笑容的姜己嘴角印着甜甜的两个小梨涡，显得天真可爱。
夜染失神的望着姜己，“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对我好。”
姜己得意夜染已经被她收买了一半，调笑道：“因为我是妖怪呀。”
夜染也跟着姜己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若不是一身破烂的衣着，唇红齿白反倒像个高贵的公子。
姜己眯眼收回目光，惋惜的思考着若没有东国的战败，或许夜染会是另一个样子，比清雅潇洒的余子渊也不会差。
夜染出门后，姜己拿出偷得的烂布和棉花，想为夜染缝个衣服。
自己虽然是个战俘，但衣服都穿的好好的，还能看出原本锦衣绸缎的模样，而夜染就穿的衣烂单薄，寒冬的天气夜染只穿秋衣秋裤实在是太冷了。
况且……姜己心中冷笑一声，如今她故意对夜染好上几分，也方便自己逃出，若以后和他遇到，还能拿这事要挟他一下。
废弃的柴房从来没人打扰，若是她和夜染不出去，想是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住在了这里。
第一天晚上回来，夜染为姜己带回了一块桂花糕。
姜己挑眉的看着夜染小手里捧着的破碎渣滓，继续手中的针线活，“我不喜欢吃甜的。”
气氛沉默了小会儿，姜己又听夜染说道：“这是南方特制的进贡糕点，一般人吃不到。”
姜己头也没抬，“不吃不吃，你自己留着吃吧。”
缝了好一会，姜己冲着油灯照了照自己的作品，抬头才看见夜染还同刚才那般站着，如同定住了一样。
姜己站起，歪着身子看向低头的夜染，“怎么了？你被打了？”
姜己看着夜染肿起的额头，又看见他捧着的碎糕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阴郁的夜染就像一座沉默的火山，沉静之中好似马上就会爆发。
姜己揉揉额头，语气立即转变道：“咦？你怎么没把桂花糕吃了呢？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我是觉得珍贵才想留给你的。”
雕像似得夜染微微动了动，“我……以前总能吃到的。”
姜己一看有戏，就捏起碎掉的桂花糕，一口一口尝着，不时还往夜染嘴里塞了几块。
“你尝尝，和你以前吃的是不是一个味儿？”姜己甜甜笑道。
夜染缓缓抬起头，星芒的目光定在姜己身上，温柔笑道：“你喜欢吃，以后我就总带些给你回来。”
姜己险些翻了白眼，都被打成了这个德行还要往回给她拿吃的，她急忙把夜染按着坐下上药，“我虽然喜欢吃，但是不希望看见你再受伤了，这里的药材不多了，我出去偷东西很危险……”
“嗯。”夜染不知是被按疼了，还是答应了姜己。
姜己上辈子就不善女红，年纪小手又笨拙，偷了些棉花，才缝了一半的棉袄，期间夜染曾问过她在缝什么，姜己想给他个惊喜就说只是缝个被子，夜染便不再问了。
恰好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姜己觉得这个棉袄当做新年礼物送给夜染也十分不错。
夜染每天回来都会给姜己带回来一些小玩意，梳子手绢手套之类的，虽然有的姜己一眼就看出是在垃圾堆捡的也没有戳破。
每当看见姜己很喜欢自己的礼物，夜染都会十分温柔的说会再拿些回来。
姜己就连哄带骗的和夜染平安的藏在废弃的柴房许多天，直至腊月二十九，姜己的棉袄基本也大功告成了，虽然做的大了许多，姜己是想让长大的夜染也能多穿些日子。
“就在这里，这条狗就住在这里。”
听到了门外渐渐传来的喧嚷，姜己急忙把棉袄藏在草堆。
“哼，狗窝！走！咱们进去瞧瞧。”
门外几阵响动后，阳光猛地照射而来，姜己不适应的挡了下。
“少爷，里面有个小丫头！快看！”一个孩童跑进来揪住了姜己的袖子。
“呀喝！你还给爷金屋藏娇了是不？”
“金屋藏娇？哈哈！”
“不知羞耻，养了条母狗！”
姜己皱眉想挣开他们的扯拽，就听夜染沉沉说道：“别碰她。”
上次那个少爷正抓住了夜染的头发，“就碰她能怎么样。”
夜染挣扎着皱眉，目光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夜染的行为遭到了周遭的更大哄笑，又拍了姜己几巴掌。
姜己倒不觉得多疼，心里也没那么脆弱觉得被侮辱，只是有种看小孩的心态。
“公狗配母狗，啊哈哈哈！”孩童依旧不知烦乱的叫嚷。
夜染被压着伏在少爷脚下，艰难的抬头，双眼充满痛苦的望着姜己。
“公狗和母狗要一起的跪下叫！”孩童们开始起哄。
姜己看着夜染同上次一样扮演一条狗，已不觉得多惊讶，目光不做过多的停留，只冷眼看着那少爷。
孩子毕竟是孩子，少爷被姜己盯得的发慌，皱眉蛮横说道：“哼，这么讨厌的母狗直接让她摔死好了，你们几个把她抬到西苑最高的树上去！”
夜染听后猛地窜起，瞪着眼睛冲过去，“不许，你们敢！”
孩子们把夜染拦住，又把姜己捉住拖行而走。
姜己有上一世的内力并非不能反抗，但她为了日后的逃走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假作被欺负。
姜己被孩子们带到了一棵极大的枯树下，他们拿着木棍抽打姜己，令姜己爬到上边最高处，姜己本也没想反抗，她上一世不知爬了多少次树，熟练的不能再熟练，只顾听着他们的话爬了上去，坐到了最上端的树干上，约有三层楼的高度，望下去尽是枯黄的树杈，倘若一个失手落了下去，不被摔死也会被乱枝扎死。
姜己抓住树干，默默望着树下的夜染，冷漠的看着夜染被孩童欺凌、乱棍暴打，表情虽然僵着，心里却有了点动摇。
而后，姜己见夜染被众人踢打的时候骤然抬头，满是伤痕的脸十分担忧的对她用嘴型说了句“别怕”。
姜己心中又是一跳，眉头敛了又敛。
上一辈子对着把自己卖了还给对方数钱的蠢货姜己不屑的不能再不屑，可如今主角换成了厂公大人，而受益者换成了她自己，这份心情还是有所不同的。
或许夜染也没有那么讨厌。
不久过去，孩子们也打累了夜染，摇着树干恐吓了几句姜己后就离开了。
姜己见夜染蜷成一团内心略微挣扎，想跳下去看夜染伤势，又心里隔阂着怕日后养虎为患。
夜染就这样跪在地上约有半个时辰，直至日落西山，阴沉的天色重重压了下来。
姜己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夜染的身子，想了许久，也挣扎了许久才冷冷清清的说道：“你死了吗？”
夜染没有回答，像具尸体蜷缩在地上，直至姜己都以为他真的死了的时候他才颤颤巍巍的勉强站起。
“笑笑，别怕，我这就去救你。”
天已经暗沉的让姜己看不清了夜染的五官，只能看见他一次次向上攀爬又一次次的滑落，还有一次从高处落下摔晕了许久。
姜己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仇为何会落下眼泪，不知眼泪缘何而来，亦不知着泪水要落在谁的心上。
姜己想，这眼泪应该是流给了上一世的孤单，没有父母，身边没有一个对自己真心好的人。
“笑笑，你别哭，我马上就爬到了。”
姜己听见了夜染微弱的呼声，在黑暗之中乖乖点了点头。
直至姜己觉得脚腕一紧，抬手费力的将夜染拉了上来。
“笑笑是谁？”姜己擦去眼泪，不由分说的问道。
夜染的身影顿了顿，“你的笑容是我见过最美的，我就私自给你取了个名字叫笑笑。”
“阿己，我叫阿己。”
姜己牵过夜染的手，小心翼翼的在他的手上划出一个己字。
落下最后一笔，夜染合起掌心将姜己的食指握住，“我知道了，阿己。”
姜己一震，乱动甩开了夜染的手。
“阿己，我的阿己。”夜染低声一笑。
姜己听见后出奇的竟没讨厌，这阉人上一世总喜欢叫她小姜己，好像能把她把玩在手里，姜己以前从未在意，毕竟她也总偷掖夜染是个不能人道阉狗，可二人拌嘴那么多次，哪一次夜染也没这么肉麻的称她为我的阿己。
事情虽然朝姜己料想的方向发展了，可二人的关系却有了轻微的偏移，让姜己非常不适应。
“夜染，有的人出生后便是宿敌，这是命，谁也改不了的。”姜己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夜染听。
“以后，阿己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夜染望着远方轻松说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叫夜染。”
姜己晃动着双脚，又搬出原先的话：“因为我是妖怪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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