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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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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姜己虽然走路不便,常抽痛的捂住伤口闷哼,可好在她有上一世的内力,屡次化险为夷找了间药房偷了许多药回来,还找了些食物。
姜己回来时夜染还在原地躺着,甚至连个姿势都没变,姜己当然不会相信自己最后的威胁夜染会上了心,他之所以没跑出去出卖自己单单是因为他的伤势太重了而已。
可能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夜染眼珠滚动了下,却没睁开眼睛。
姜己以前虽不是大夫,可久病成医也会了许多,还十分幸运的找到了瓶治疗伤口的上好金疮药,可惜仅仅有一个小瓶。
姜己觉得饥饿难耐,吞了几口剩菜,胃肠好像许久都没有进食,食道几度痉挛,她差点又把吃下去的东西呕出来。
姜己抬头时发现夜染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她在前一世也见过那种目光,无非是其他在锦衣卫训练的孩子看见她完成任务的表情。
夜染现今只是个孩子,当然斗不过老谋深算的姜己,姜己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肯定是饿了。
姜己走到夜染面前,递给了他一块地瓜。
夜染看了眼地瓜,又看了眼姜己,看不出什么情绪。
最终夜染颤抖的抬起手,僵硬的拿走了地瓜。
姜己得意的冷笑,转身准备继续美餐,可刚走了半步,就觉得腿上一痛,刚才递给夜染的地瓜滚落至一旁。
“滚。”
声音虽然不大,但似乎耗尽了夜染所有的力气。
姜己皱眉眯起眼睛,只觉得夜染和上一世一般讨厌,在那胖子面前像条狗,在她面前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尊严这个东西,有的时候会很微妙。
姜己斜睨了夜染半天,在确定他要是不吃饭过不了多久就会断气之后,捡起了地上的地瓜。
“好心给你吃得,还给我扔了,这些脏的东西你都要像条狗一样给我咽了!”姜己故意语气凶狠,让夜染以为自己是在羞辱他。
姜己稍稍用了些内力,让夜染不得反抗,顺利让他吃了地瓜后又弄脏了些食物,让他吃了进去。
一番蹂躏后小小年纪的夜染一阵呛咳,双眼泛着泪光,脸上还有食物的残渣,模样十分可怜。
姜己在心里骂了几句夜染贱骨头,好好给他东西不吃,非要受辱吃些脏东西,明显他已患了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
“以后必将双倍奉还。”夜染咳得眼泪都出来后还不忘说上一句。
这回姜己不再当真,翻了个白眼,“行了,别嘴硬了。”
姜己看着夜染哑口无言,虽仍旧厌恶他,可还是稍微提升了点好感,起码上一辈子的厂公不会有这种表情,也提醒了姜己,夜染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等姜己饱餐一顿后,在黑暗中渐渐适应,从偷的药材中精心挑选,寻味辨别,终配了个大抵对伤口有帮助的疗伤药。
姜己将药材放入钵中碾磨,柴房内的气氛怪的诡异,只有碾药吱吱呀呀的细碎声。
两人就这样听着微弱的声音,谁也没有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姜己回神看了夜染一眼,才发现他正双眼炯炯的盯着自己。
那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样子的确有他上一世的影子,只是那阉人上一辈子更多的时候是在笑,嘲笑、冷笑、暗笑、假笑各种笑颜拼凑刻画出的是一个阴阳怪气的人物,姜己甚至觉得夜染上一辈子和东方不败挺像的,不断不正的阴阳人。
姜己嗤笑一声,摸了摸钵里的药材,发现已经碾磨的差不多了。
姜己抽出偷的棉布,用碎瓷片割成细条,端着钵走向夜染。
夜染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下意识后挪了一些。
姜己将这些看在眼里,合腿对着他跪下。
姜己抽出他的右手,他却狠劲甩了回去,那双黑亮的眼睛对姜己瞪得溜圆,连姜己都看得眼酸。
于是姜己又再度拉住了他的手,可他又反手甩开,二人你来我往了几次,姜己终耐不住性子了。
姜己眯起双眼,抽出袖子里的瓷片抵住夜染的颈下低声道:“别乱动,不然割了你脖子。”
说完姜己下了些力气,瓷片扎入夜染的颈下,渗出血色。
夜染面不改色的看了她小会儿才道:“你到底是谁?”
姜己垂眸一笑,抽回瓷片,嗅了嗅上边的血腥,擦干净后重新放进了袖子里。
“你是妖怪吗?”
姜己听见后倒是一愣。
怪力鬼神什么的,怎么会是夜染的风格。
姜己见夜染一脸认真,不见丝毫畏惧又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明堂。
夜染忽然收回目光,仍旧没什么表情解释道:“你这个年纪,不该有这种作为。”
“你不也是吗?”姜己似笑非笑。
夜染见她抬杠,没再说下去,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摆布。
姜己先将他一条袖子拨了,找到还在渗血的伤口就敷药缠上布条,忙了小会就满头大汗。
姜己稍稍一愣,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于是语气发狠说道:“你给我看看这些药敷上有没有毒,待你没被毒死我再敷。”
姜己抬眼偷瞄他一眼,见他眼眸低垂在思考什么,随即抬头发现了姜己的窥视,露出副笑容。
只不过这笑并不是感激她的笑,而是好似看了动物园的猴子一般。
狗改不了吃屎,小小年纪就如同以后般讨厌。
姜己想到以后二字,手中的动作一滞,看着夜染的伤口出神。
以后……这个词说着真是容易。
先不说自己和余子渊的画的一个圈,就单单拿现在的处境都有够姜己头疼的。
当年她本是在受冻的夜晚过后就逃出了官衙,现今却非但没出去,还碰上了儿时的夜染这个晦气的扫把星。
如今之计直接杀了夜染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怎么说姜己和他还是有点过去的情谊,并且若夜染没死,日后成了东厂厂公也算知己知彼,想必东厂和锦衣卫大的战役也不会有什么出入,但若不杀他,姜己总觉得自己拖了个大麻烦。
感觉到颈后被人按下,姜己毫不犹豫挡开,随即左手揪住夜染的伤口,右手卡住他的喉咙。
疾如雷驰的防御后,姜己听见夜染一声闷哼,抬头见他抓住个渗血的雪帕,眼睫不禁一抖。
原来是想要给她按住伤口,姜己脖子晃了晃,果然感觉到了辛辣的疼痛。
或许是还没晃过夜染不过是个孩童的事实,姜己按住他的伤口是用了死力,本有要结痂预兆的伤口又猛地裂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碍手碍脚。”
姜己看着夜染僵住的动作,心中还是受了极大的冲击,和夜染斗了一辈子,她从没想过夜染这条阉狗能对她好。
眼前夜染揪住帕子的手攥得死紧,姜己知道夜染疼得有些受不了了,引得姜己稍有愧疚。
姜己按住夜染手臂上的伤口,待到其不再流血才轻轻撕下布帛。
“小时候受伤了,我娘说吹吹便会好些,就不疼了。”姜己难得温柔的拂了口凉气道:“虽然是骗小孩子的招数,但始终还是有些安慰的。”
姜己冷哼着说的话和自己温柔的动作完全不符。
夜染本就漆黑的双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攥着的帕子还来不及收回,良久才说道:“你是妖怪吗?”
姜己轻声一笑,刚要笑话他又在胡邹,却见他闭眼说道:“如果是妖怪的话,就永远别离开了。”
姜己惊讶收住下巴,脑中全然是夜染不合时宜的话,目光投向安神闭目的他。
明月如勾,像拙弄的眉眼嘲笑着月下本该是死敌的二人。
霜色泼下,藏不住的是姜己和夜染南辕北辙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