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碎厂花(重生)》坑*

13、第 13 章

　　一个五岁的孩童，杀人不可思议，扭断别人的脖子更是不可思议，夜染甚至没合上下巴，微微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姜己。

　　姜己垂眸收回手，手心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弧度，在黑夜中像是一个优雅的小猫。

　　“走。”

　　姜己疾步而行，完全不理身后的夜染，因为她的个子太小，骑马逃走就别想了，所以她只能跑，拼尽全力也要跑到城郊，跑出这里。

　　夜染个子稍高，腿自然长，赶了几步就跟上了姜己，只是步伐笨拙，没有姜己敏捷。

　　“小点声走，不要引来追兵。”姜己一再皱眉，忍不住说道。

　　夜染气喘吁吁的跟着，见姜己走了那么久连脸都不红，加之刚才杀人的场景，对姜己愈发好奇。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夜染累的快要掉队，忍不住问道：“你是妖怪吗？”

　　姜己的声音在夜里冷冷的嗤笑了一声，“我们的命都朝不保夕了，你还在想什么妖魔鬼怪。”

　　夜染喘气声变得更甚，“我……我走不动了。”

　　姜己的身影在夜染的前方依然脚下生风走的飞快，眼见着她的身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夜染眼中忍不住染上了浓浓的失落。

　　终究她还是不会为他停留，如若他落了下风，她只是会把他抛下。

　　夜染只顾着低头伤心，完全没注意到姜己已经停了下来。

　　手上一暖，夜染被人拖住。

　　夜染疑惑的回头，看见姜己面无表情的用口型说道：别怕。

　　她还记得那天他在树下对她说的话。

　　夜染来不及思考就被扯住行走，手心里的暖意却直直窜入心口。

　　夜染从脸颊泛红的燥热蔓延到了全身，忽然有了力气，脚下的步伐变得稳健。

　　晚风拂过，擦过姜己的耳畔，随着夜染的小心思，姜己发现自己竟不自觉的漾开了一个微笑。

　　二人连夜逃跑，大概这官府已是城的边缘，他们并未看见城门就到了荒野。

　　在一处荒凉之地，姜己停下了脚步。

　　此时已是天亮，大约八九点的功夫，二人连夜走了五六个时辰。

　　挣扎着睁眼看着周围，姜己身形晃了晃，晨光刺眼却仍抵不住她的倦意袭来。

　　“找找看有没有避风的地方。”姜己不自觉的闭了闭眼睛。

　　姜己没听见夜染的回答就睡着了。

　　姜己觉得晕厥的可能性会更大。

　　毕竟是个五六岁的幼童，走了一晚的路已经耗尽了体力，她还是没适应自己的身份，太大意了。

　　姜己在睡梦中几次被冻醒，但却疲惫的无法睁眼，只能紧紧的走近那个温暖的怀抱。

　　姜己知道自己是被夜染抱在了怀里，如果她在夜染的怀里，那夜染在哪里呢？

　　困倦中，姜己睡丢了这个答案。

　　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的黄昏，落日被云霞遮盖，幻色迷离。

　　姜己摸摸自己的脸，发觉已麻木僵硬。

　　此时夜染已经惊醒，这种天气的温度相当于低温麻醉，决不能再睡下去。

　　姜己转身从夜染的怀里跳出。

　　“夜染，快起来。”姜己拍打着夜染的脸庞。

　　夜染打了个冷战，缓缓睁开了眼睛。

　　霞光之下，带着暖意的暮光洒落在夜染的身上，还是个正太的夜染浓眉大眼，皮肤白嫩，纯洁如同误入凡间的天使。

　　姜己不禁多看了两眼，目光在夜染的脸上打转，可想到夜染日后阴霾暴虐，又立即被赶回了现实。

　　“再睡下去你就永远醒不来了。”姜己抓着夜染的胳膊就要把他拉起来。

　　“疼……”夜染扶着后腰，咬牙说道。

　　姜己这才发现他们落脚的地方。

　　竟还是他们刚才走到的位置，夜染只是把破袄放到了身下垫着，穿着单单的亵衣靠在了树干。

　　“你怎么没去找个暖和的地方。”姜己厉声说道，探向夜染的后背感觉到冰凉刺骨。

　　夜染听着姜己的埋怨，最终没有把他走了几个圈都没找到更暖和的地方这件事说出来。

　　姜己奋力把夜染拖起来，胸口贴着夜染瘦得硌人的后背从身后把他抱住。

　　“好些了吗？”姜己的语气带着查探病人的温柔。

　　夜染没想到夜染会用体温帮他驱寒，只愣住点了点头，过后才发觉阿己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

　　夜染忍住脊髓的刺痛，语气尽可能的舒缓，“好多了，谢谢你阿己。”

　　姜己没继续搭理夜染，只是胸口忍受着冰凉挺了一会儿，而后松开他掀开他的衣服手直接贴在他后背上。

　　“已经暖了，我们走吧。”

　　姜己拾起地上的包袱，瞥了眼地上破碎的棉袄。

　　“进城后你去买新的衣服御寒。”姜己想起那块玉佩还在身上，就直接拿了出来。

　　夜染拿起玉佩，目光复杂。

　　“这是谁留给你的？”姜己就像狗仔队一样，一直很想挖出夜染从前的身份。

　　“我爷爷。”

　　“你怎么不去找他。”

　　夜染没回答，若有所思的将玉佩翻转。

　　“送你了。”

　　姜己一愣，根本没打算接。

　　“这不是对你很重要吗？为何你要送给我。”

　　夜染指腹理着玉佩的纹路，“复国已经不可能，看着它只会徒留伤心。”

　　“复国？你为何要复国？”姜己皱眉，根本想象不出夜染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复国是父王死前交给我唯一的任务，是皇爷爷被叛军抓走时最后说的话，”夜染凝神望着手中的玉佩，眉心一抖，“可我根本不可能做到。”

　　姜己惊讶的睁大双眼，“你说你是东国的皇子？那、那你怎么会……”

　　姜己若还在上一世，知道了东厂呼风唤雨的厂公是亡国的皇子，肯定会吓的炸毛，一个太监，一个做尽坏事断子绝孙的人，怎么能是亡国的皇子！

　　姜己再一看夜染手中的玉佩，又吓得不清，她说她怎么觉得这玉佩正正方方十分奇怪，这镂空的花纹根本就是——“这是东国的玉玺？”

　　玉玺的体部已被切去，龙纹精雕上还残留着红色的印记，姜己想象不到它往日的外貌是如何风华。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要送给我？”姜己不知道是自己没听清还是夜染脑子坏了。

　　夜染傻兮兮一笑，“反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的就是你的。”

　　言下之意，你的也就是我的。

　　姜己十分不喜欢这种替别人做决定的家伙。

　　为了不打消夜染跑路的积极性，姜己没有戳破他美好的设想，玉佩也没拿着，直接背着包袱就走了。

　　夜染看着姜己迎着阳光的影子，把玉佩放在胸口跟了上去。

　　经历了五日的风吹雨打，姜己觉得自己最废的决定就是让夜染偷了一堆不能吃的银子，背着还沉甸甸。

　　姜己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学好马哲毛概，连货币最原始的职能都忘记了。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没有流通就没有价值。

　　好在姜己上辈子还算一个业余贝爷，有内功加身那些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的小动物都难逃她的手掌。

　　每当姜己COS贝爷兴奋的和夜染说“砍掉头就能吃了”，他的表情都十分古怪。

　　一直到姜己觉得自己已经上甘岭，十分需要水源的时候，姜己终于望到了远处的城门。

　　姜己还记得那是距离皇城不远的平良小城，百姓安居乐业、治安井然有序，上一世姜己也是误打误撞进了这个城，将就活了一年，后被锦衣卫司收养。

　　可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运，她已经破坏了平衡把夜染带了出来，所以日后夜染就未必会做太监进东厂，而她根本不想继续带着他走，如今放了他不取他的命已是对他仁至义尽。

　　姜己停下脚步，“我们就此一别吧。”

　　夜染也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不然……”姜己玩味的走到夜染身后，抽出短刀架在夜染颈下，踮脚贴在夜染耳根阴测测笑道：“死？或者滚。”

　　姜己在夜染背后已经收起笑容，本觉得放过他救他就是对自己上辈子的死不忠，现若他挣扎妄动，她捅死他也不为过。

　　“阿己，别闹。”

　　姜己仍旧没动的贴着夜染，忽然觉得短刀的方向一歪，夜染钻出姜己的束缚回身投给了她一个一如平常的笑容，“前面还有官兵把守，说不好还在通缉我们，这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夜染语气诚恳得无懈可击。

　　姜己就像大话西游里受了唐僧普度的猴子，一愣一愣的看夜染没事一般的说教。

　　夜染说完后继续前行，姜己想着自己明明下了力，若非挣扎脱不开身，不知夜染怎么把刀拿下的，就看到了短刀上残留的血痕。

　　姜己顺着夜染的方向抬头，看见了他孤寂的背影和从指缝中冒血握紧的左拳。

　　夜染似是感觉到了姜己目光，停住

　　那欲盖弥彰的脆弱是黄沙中最为刺眼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