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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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己最后还是没有把夜染甩了。
不知为何她抽象的想到了一句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凭直觉，姜己可以感受到夜染这个孤独怪异的小孩对她的喜爱，他的那份“财路”就是对她的精神依赖，倘若她现在抛弃了他，他既可能因为没有生存之路而饿死，也会因为绝望而做出傻事。
其实最最重要的的一点，是因为姜己在城门看到了几名太监穿着官服招摇的进了平良。
太监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入城中，并未穿便装，多半是为了寻找新一批的公公，培养自己的势力。
姜己觉得夜染和太监这个工作真是充满了缘分。
姜己不禁一乐，看着在石后探望城门的夜染说道：“你就不怕我会利用你？”
本来姜己的笑容就是出自真心，而且夜染见她笑得开怀，根本想不到姜己心中的龌龊与黑暗，“你会吗？”
夜染被姜己的情绪感染，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姜己笑得更开心，觉得天然呆的夜染是一块做公公的好料。
在寒风中被冻得发抖的夜染，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肥兔子，不知不觉掉进了姜己这个狡猾的猎人编织的猎网。
没什么悬念的，姜己和夜染被少爷那家官衙通缉了。
鉴于没什么人注意过他二人长什么样，没有画像之说，只是听守卫说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虽仅是这句口头上的通缉，也足以让姜己和夜染毙命，若是在上一世，锦衣卫的伪装乃无人能及，姜己本该没什么所怕，可惜她现今只有五六岁，无法扮作大汉，也不能佯装花白老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染攀着石头愿望城门，心情愈加低落。
“待过午时，道西会有一个赶集的老农驾着马车去卖野菜，你我假作寻找战俘父母的兄妹，对他动之以情的祈求，他便会答应藏着我们入城。”姜己疲惫的倒在断壁残垣的碎石上，掀开眼皮懒散说道。
夜染只当姜己胡言乱语，静静观察着城门的动向，想伺机待守卫薄弱和姜己再偷偷溜进去。
姜己看着夜染惊心动魄的窥探，觉得自己欠揍的更懒了，就借着阳光斜歪躺倒渐渐入睡。
姜己睡得半梦半醒之际，忽然听到低声惊呼，紧接着被人摇醒，“阿己，快醒醒，你说的那个老农来了。”
午后最毒的日光下，夜染惊慌失措的脸显得像个娇俏的小姑娘。
姜己上一世从未见过如此表情丰富的厂公，也从未尝试过调戏那东厂的魔头。
所以姜己一时兴起，揽住夜染的软肩翻下石床，痞邪道：“看为夫的。”
于是前世东厂恶名昭著的厂公，忽然就红着脸、羞羞答答的跟在了姜己身后，成了实至名归的小媳妇。
二人循着遮蔽物，一前一后走向农夫。
当姜己发挥着在锦衣卫司培训的演技，潸然泪下将自己与哥哥寻找父母的故事娓娓道来，赶集的老爷子还对二人搭配十分纳闷。
奶声奶气的小丫头在他面前哭诉，反倒是哥哥躲在后边微笑的看着妹妹。
“你……你哥哥为何一直在看着你笑。”老爷子伸手指指夜染。
姜己回头，脸比翻书翻得还快，呲牙警告了一下夜染，随后回身，“我哥哥脑子一向不大灵光，这才没被人卖了为奴。”
老爷子一听姜己这个理由也说得通，就大体相信了，见他们那么可怜，好心的老爷子就没有不帮的道理，反正是件与人为善的小事。
姜己就这样和夜染躲在了老头的野菜车里，果然顺利进了城。
夜染被姜己说成了傻子，有点不开心，还忿忿儿的推开了姜己袭来的淫/爪，跳下马车目光顾忌的避过老爷子，低声和姜己说道：“你怎么会知道他的马车里装着野菜，又怎么知道他肯放你我进来。”
姜己才不会告诉夜染她上辈子冥思苦想了几日，才找到这么个机会躲过战俘的通缉进的城。
“你信不信这老翁会赠与我们十五个铜板，作为日后的盘缠。”姜己亦跳下马车对夜染低声道。
夜染惊疑的看着她。
“你们可是……”话到嘴边，老头子又咽了下去。
姜己笑笑，知道老人早就猜到，“没错，我们就是守卫通缉的两个孩子。”
老人释然，又问道：“你们真的杀了那官老爷之子？”
姜己见夜染面有难色，抢先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人松了口气，“看你们俩年纪不大，以后日子必会辛苦，我这有十五个铜子，是昨日多余卖出的钱，就当是老夫希望帮你们找到父母的心意。”
又中了姜己的预言，夜染吓得倒抽口气，眼睁睁看着姜己笑眯眯谢着老爷子接来铜板。
顺手一塞，姜己把一些碎银推进了马车里。
夜染刚瞥见了姜己的小动作，被她拉着转身和老爷子告别。
“既然是好人，便值得更丰厚的回报。”姜己摊开手中的铜板，散漫的笑容有一丝温馨。
“可你为何还要骗他。”
姜己握紧铜板，斜睨赏了夜染一个爆栗，“这种时候，善意的谎言要比丑陋的真相好得多，你我本就骗了他，对他来说帮助孤苦伶仃受人欺凌的姐弟会让他觉得更加欣慰。”
傻萌的夜染点头对姜己笑笑，有种自家媳妇说的就是有道理的感悟。
姜己好笑看着夜染的一脸蠢样，觉得他和上一世威风凛凛的厂公完全背道而驰，忍不住捉弄他道：“知道我为何能先一步知道这所有发生的事吗？”
看着姜己故作神秘，做作的小模样，夜染失笑凑近耳朵。
“我是索你命的恶鬼，回来就是为了找你复仇的。”哈气乎了夜染一耳朵。
夜染揉揉耳朵，亦目光涣涣挑眉，掩不住笑意道：“这回我可不相信你了。”
姜己听后笑笑。
傻夜染，这回我说的可是真的。
姜己垂眸落下另一副表情，眉眼中尽是冷漠不屑。
虽说二人偷了点银子出来，但毕竟是碎银，想要买房致富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坐吃山空的顶一阵子。
而且姜己还要等一年参入锦衣卫，所以夜染就必须要要走，最好是还能把他卖了。
姜己在心底打着如意小算盘。
手心一暖，姜己抬头看见夜染牵住了自己的手。
“阿己，我们去哪？”夜染声音有些小兴奋。
姜己和夜染身处热闹的杂市里，走在这里一是不会引人注目，二是就算被人发现也不容易捉到他们。
“找个……能有吃有喝的地方。”姜己从未拐卖过小孩，只能尽量安抚。
夜染见过姜己前两次的实力，已对她十分信任，但还是有点小疑虑，“阿己你没在骗人吧？”
姜己似笑非笑的抬眼看着夜染，随即轻蔑一笑不再回答。
杂市人多，夜染在前方牵着姜己，为她开路，姜己则在后边不放过任何一个找到皇城那些穿着官服太监的机会。
当人迹渐渐稀疏，彩霞爬上天边，姜己和夜染已经绕着杂市走了二十几个来回。
他们的步子慢的不能再慢，夜染甚至看到了摔断腿的男人超过他们走了过去。
“阿己。”
姜己听闻面无表情的抬眼。
“我们还要走多久。”
姜己也没有把握能在今天找到那伙人，正想着是不是该和夜染找个住宿睡一晚，就看到一个胡同里走来了一堆年轻夫妇领着个流泪的孩子。
姜己如释重负，见那几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是要把孩子买到宫里做太监，宫里招太监虽是正规皇家公务员考核，但毕竟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情，深巷里做这些事就不足为奇。
夜染见姜己未回答就冲她的目光望去，姜己趁着夜染走神，利落的把随身携带的银子藏在后腰腰带处。
“夜染，我们的钱不见了。”姜己神色焦急，一点也看不出演戏的味道。
夜染收回目光皱眉，“怎么会，刚看你揣身上了。”
姜己无辜的摇头，眼睛里拧出了水光。
夜染看着姜己上下一翻果然没找到银子。
夜染叹气道：“丢了就丢了吧。”
“可是我们今晚就没处住了。”
“本也无处能住，单凭那一袋银子我们住不起客栈。”夜染再度安慰道。
姜己见夜染着了她的道，继续说道：“可是我看见从那巷子里出来的人好像都说能领到银子花，不如我们去看看？”
夜染十分犹豫，深知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可看姜己着急的模样不忍心打击到她。
姜己直接抓着夜染走进了巷子里，夜染一路上看着嚎啕大哭的人群，总觉得就算让姜己找到了地方，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黄昏的迷光映照着狭窄的小路，黑夜伴随着姜己和夜染的寻找慢慢压了下来，稀疏的风声擦过夜染的耳边，让他觉得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冷。
“阿己我们不去了好吗？”
回答夜染的是他耳畔的风声。
夜染双眼失神，麻木的跟随着姜己。
小巷弯弯曲曲几转，他们才跟着人群找到了那传来哭喊声的地方。
姜己知道夜染已经察觉，只停下脚步，甚至没敢看他的表情。
“为何不送我进去？”
姜己听见了夜染轻轻的笑声，然后人猛地被推在墙上，擦破皮的手背泛着辛辣，疼痛扩散至姜己的神经。
“你想送我去做阉人？”夜染紧贴姜己，在她耳边压住声音道。
姜己垂下眼睑，轻浮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空洞的目光却未看夜染一眼。
夜染眯眼上下打量着姜己，目光凛冽的不曾错过姜己一个表情。
随后，夜染深吸口气，突然把姜己抱在怀里，颤抖的双手紧紧箍住她的后背。
“走吧……若能换你万全，我甘愿去做太监。”
待他松手后，姜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夜染。
英眉，凤眼，薄唇，和那桀骜不驯永不衰败的假笑。
只可惜那满眼承载的泪水实在碍眼。
“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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