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我爱你》凌凌远歌

8、第八章

　　第八章
　　韩铎
　　习惯了孤独就不再觉得那是孤独，不过是最自然的一种生存状态。
　　“你的伤没事吧？这个，你拿去用吧，效果很好的。”我的眼前出现一只手，手里握着一只药瓶。
　　我抬头看看说话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韩钊最好的朋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韩钊最讨厌的人。我因为韩钊变成现在这副人体棉签的模样，他来给我送药……
　　我看了他好久，然后看到他开始有些无措的样子。我一直没有说话，他最后强扯着嘴角笑笑，把药瓶放到我桌上，“这跟韩钊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要给你的。”
　　我相信他在没有人愿意跟我说一句话的时候给我一瓶药酒是真心的，可我还是将那个瓶子丢进了垃圾桶。
　　听说夜店里的服务生收入很高，放学回家后我又骑着自行车跑出去。原本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在灯光璀璨如星辰的酒吧一条街徘徊，我心里还是忐忑。那里面是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世界，我站在门面最大的一家店外，就那样站了很久。
　　“喂！干嘛的，要不就进来要不就远点，别在这碍事。”人影随着声音向我靠近，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
　　“呦，长得不错嘛，还是学生？”男人用怪异的眼光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几个来回，看的我很不自在。
　　“我们这不招待未成年人，你想进来得再等上几年。”他稍稍恢复正色道。
　　“我……我是想来找工作的……”我听到我的声音竟然有些不稳的颤抖，此情此景，面对一个用对待商品眼光看我的男人，我的慌张无处可藏。
　　“找工作？你想做MB？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好学生吧，你还是回去吧。”在一连串的反问后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我。
　　MB是什么？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蔑让我知道那个词所代表的内容绝对不是干净没好的。
　　“什么MB，我是要做服务生。”
　　“老齐，怎么这么久？”西装笔挺的男人走出来，就像他的声音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玩世不恭，却又让人感觉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哦，老板，这个孩子想找工作，我看他不合适正要打发他走呢。”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怎么不合适？长得挺标致的嘛。”他眼里有我读不懂的东西，却让我莫名的心烦意乱。
　　“他不是……他想做服务生……”
　　那个男人又看了我一眼，“服务生？好，可以，你给他安排一下。”
　　中年男人听到后有些微吃惊，不过也只是一瞬而过，接着便点头称是。
　　“喂，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我可不喜欢拖沓的人。”
　　就这样，我找到了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我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吧台里和另外一个服务生一起照看酒水。
　　最开始要学会认识各种酒水，客人点什么要毫无差错的奉上。
　　没用很久我便知道这个地方的古怪之处，我知道我不应该继续呆下去，可是我实在太需要那份工钱了。清者自清，我想我总能洁身自好的。
　　店里要求随时能被联系到，我去手机店里买了款最便宜的诺基亚，就是一百多块钱的，除了接打电话发发短信基本上没有别的功能的那种，不过对我来说也足够了，本来就没有什么人要联系，我对手机娱乐也没什么兴趣。
　　那个“老齐”人很好，除了老板大家都叫他齐叔，老板不常来，我来的那天不过是碰巧了，齐叔就是这个地方管事的人。
　　我忐忑的试探着问齐叔可不可以预支我一个月的薪水，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我一看到你就想到我儿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来这个地方。对了，提醒你一句，可别随便喝客人请的酒。”
　　这人在店里口碑很好，我很感激的谢过他，“我知道了。”
　　终于知道MB到底是什么了，他们年纪都不大，反而服务生里面除了我之外都是成年人了，怪不得我一说找工作齐叔就直接想到MB.
　　这对我来说有点难以接受，虽然客人点了人之后就把他们带到店里的包房或者直接带到外面去，可是看到那些男人对身为同性却打扮的妩媚妖娆的男孩流露出原始的欲望，这完全在我的认知之外，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肮脏的事，可男的和男的，怎么可能？
　　我将那些抛在脑后，医生说妈妈的病如果马上手术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可是也是有危险的，合适的眼角膜也很难找到，也不能完全避免排异反应，昂贵的手术费更是我们不可能支付得起的。
　　在向医生咨询后得知，药物可以延缓失明，阻止病变。我背着妈妈去买了那些同样不能算是便宜的药，跟她说那些都只有几块钱，并磨着她一定按时把药吃了。
　　夜里出去工作的事是瞒不住她的，不过我骗她说是在一个冰点店里打工，那个地方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
　　韩钊好像并没有想出什么新的花样对付我，无非就是那些三岁小孩的把戏，感觉他就是以为我制造麻烦为乐趣，我偏不成全他。
　　至少有一点我是强过他的，他这个人似乎一点也不懂得伪装，所有喜怒都表现在脸上。所以我不难看出，其实他过的并不轻松，或许他是想要隐藏的，却还是会不经意的露出疲态和脆弱。
　　得知这一点，顿觉心里平衡了许多，我失去的同时他得到的也不是想要的，我艰难度日，他也并非不煎熬着。
　　想要讨好他的永远大有人在，尽管我尽量避免，还是很容易就跟人起摩擦，以一敌二或三或四或五，我自然占不到便宜，只能尽全力不让脸上受伤，那样我晚上就得请假，齐叔也很难做的，我并不想让他为难。我倒是无所谓脸上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客人并不喜欢进门就看到一张倒胃口的脸。
　　韩钊的身边多了一个“小跟班”，他似乎跟其他围在韩钊身边的人不一样。他也极力讨好他，却不谄媚也并不像有所图。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可面对韩钊却总显得太过卑微。
　　他叫何燃，浓眉大眼，瘦瘦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感觉像是小老鼠套大麻袋。
　　课间一群女生聚在走廊里八卦，有人压着声音说：“那个何燃好娘啊，听说他是同性恋哎，看起来还真挺像。”
　　又有人说：“不能吧，他长得挺干净的，不是说那种人都一脸猥琐样吗？”
　　“哪说的准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呗。”
　　她们突然停下来，几秒后像被捉现行的盗贼低着头逃散了。人头散尽，我清楚的看到那个何燃就站在我对面，我有些尴尬，他却像没有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一样，脸上没有一丝恼怒的神情，甚至还跟我笑着打招呼。
　　“这个给你，谢谢你跟我换了座位。”他把一个刚刚洗过的苹果塞到我手里，没有给我推拒的时间就快速走开了。
　　我自然不会吃那个苹果，就像不会接受齐孟的好意，他们都是和韩钊有关系的人，我不要跟他的世界有多余的重叠，再多一点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