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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秦辞镜走了。
      留下一封信,带了些珠宝首饰和东歌离开了。
      落英缤纷的潇湘苑,温之墨看着手中洁白的信纸,上面只有三句话:
      祝你和公主新婚快乐,一世长安。
      我去游历天下了,我会回来。
      珍重。
      三句话,让他脸色惨白。他后悔,自己不该这么逼她。他的心里慌乱,疼痛,好像有什么生生的抽离了。
      她离开了,她个傻孩子,以为自己要成婚,为了不拖累自己就走了。
      可是她不知道,他从来不觉得她是拖累。他宁愿,宁愿一辈子都守着她。可是,他也不想毁了她的一生。他已经三十岁,步入中年。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应该选个世间最好的人,然后由他辅助,获得天下至高的权利。
      为什么,事情没有按照他心里的剧本走过去。他以为,她只是分不清依赖和情爱。他以为,他在她面前和姜玉瑾亲密一些会断了她的心思。他终究,是低估了她的情,也忘记了她是多么决绝的人。
      他只看见了她在他面前的小女儿态,看见她娇艳如桃花般的面容带着无尽的笑意;却忘记了,她十三岁时说的话:如果阿墨自己离开了,娶妻生子,那么我会继续游遍天下。
      傻姑娘,我不是答应了你,在你嫁出去之前我不会成亲的吗。
      也许你嫁出去之后,我也不会成亲。
      温之墨终于不再逃避自己的心思,一滴泪晕开了纸上的墨迹。
      而几百里的小镇,秦辞镜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女扮男装的躺在一个牛车上。
      她身边的东歌有些犹豫的说道:“安公子,我们出来这么久是不是要回去了。公子会担心我们的呀。”
      秦辞镜睁开眼,看着天上漂浮的云朵,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拜堂而已,等他大婚过后我就回去。”
      始终是无法看着他,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拜天地,听周围人的祝福。
      也许一切过去之后,她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住下去。
      这是一种鸵鸟心态,而这件事就像一块愈合不了的伤口,只要提起就会疼。若看见,也许就真的和刀子剜心一般了吧。
      “我知道安公子喜欢公子……但是在外人眼里,安公子是公子一手带大的,犹如亲女儿一般。如果,如果你们在一起,公子的名誉也就毁了,公子也会接受不了的。”东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提醒她面对现实。秦辞镜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也只是想散散心,等回去了,她依旧是阿墨的好孩子。然后选个相公,成亲生子。
      她临走也不敢告诉他,她喜欢他。她怕,他会觉得龌龊。
      天下人,谁都可以不喜欢她,她也谁的喜欢都不稀罕——唯独温之墨,她不敢看见他厌恶的眼神。
      她不是记不到,五岁那年父亲掐着她的脖子,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害怕,无助,更不明白为什么平日笑眯眯的父亲要杀了她,母亲也不阻拦。
      在她快要昏迷过去的时候,坠入一个带着桃花味的怀抱。睁开眼,看见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她一直觉得,那是她的重生,而重生的日子里,只有温之墨。
      知道他不愿意她记得那些事,于是她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心思,笑语嫣然,天真可爱。
      她喜欢桃花,因为第一次看见他,他身上带着好闻的桃花香。
      她知道他喜欢听琴,于是苦练琴艺。她有天赋,也有练到十指全是血泡的时候。
      她为了不丢他的脸,努力的给自己灌输自己不喜欢的知识,让自己做到知书达理。
      她害怕他会和那群人一样,所以她总是一副长不大的姿态,博得他的怜悯。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也要长大,学会,没有他的日子。
      鼻头突然一酸,泪珠掉了下来。一直不敢相信,总觉得一梦醒来,他吹着埙,她就拖着下巴听着。
      那些日子,已经和满树的桃花一起,凋零了。

      牛车晃晃悠悠的停下,秦辞镜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
      “小哥,这里是青竹镇,风景可好了!特别是这里的青竹酒,那味道,真是喝过就难以忘怀。”老伯一边搬运车上的货物一边说道,环顾四周,果然到处都是青幽幽的竹林。
      青竹镇……秦辞镜背着包裹,心情也好了许多。塞给老伯一枚碎银子,她拉着东歌在街上到处晃悠,东看看西看看。不管是捏面人的小贩,还是煮元宵的小摊,甚至忘记自己现在是一个公子依旧眉开眼笑的挑选珠钗。
      最后两人都累了,一眼瞥去,看见一家恢弘气派的潇湘酒楼。
      潇湘酒楼……秦辞镜默默的念着那个名字,心却飞向了那个开满桃花的院落。
      阿墨现在还好吗?
      不忍再继续想下去,她拽着东歌进了酒楼。里面当真是雕梁画栋,满室生香。一股浓郁的香味挥都挥不散,闻了一会人竟然有些醉了。
      “公子你要吃点什么呀,我们这的西湖醋鱼和三煲乌鸡汤做的不错。”店小二一见这姑娘脸色绯红,旁边的东歌也是晕晕乎乎,心想又有大鱼上钩了,不由得笑的和蔼可亲。
      秦辞镜哪有心思去听啊,只好挥挥手迷糊的说道:“把你们这招牌菜全给我上来。”
      果然是大肥羊啊!店小二的眼睛都快冒光了,也不管秦辞镜身上有没有钱,反正自家主子没钱也能给她变出钱来,立刻就去传菜。秦辞镜闻着那香味,觉得人影都在浮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拍打她的脸。她心有不悦的挥手,那只不安分的手却伸向了她的脖子。
      恐惧袭来,秦辞镜立马坐起来,狠狠的抓住他的手。力道之大,差点把他的骨头捏碎了。眼前的青衣公子一脸惊讶,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直愣愣的看着她,一脸温柔:“公子原是会武功的,怎的这么没有警戒心。若不是青衣带公子离开,只怕公子现在已经被绑在柱子上洗劫一空了。”
      秦辞镜这才回想起来,自己闻到那股味道,醉人心脾的。不由得一阵愤怒,嚷道:“那家是黑店!竟然敢用迷香,太下流了。”
      苏渐离一眼就看见她挂在脖子上的玉貔貅,认出那是自己赠给温之墨的暖玉,也认出了面前人的身份却不点破:“黑店自然是黑店,不过用的可不是迷香,是青竹酒。你不过只是闻了一会就晕了一天,酒力不好的喝一口就能醉三日呢。”
      这么厉害啊,秦辞镜摸上腰间,却意外发现荷包空空如也。她目瞪口呆,看向眼前的青衣人。那青衣公子很是无辜的摆摆手,说:“你自己点了那么多菜,自然是要付账的。”
      黑店啊!秦辞镜欲哭无泪,好在银票是单独存放的,没有被缴了去,心底也没那么难过。但是又发现东歌不在身边,警戒的拉好被子,问道:“我的小厮呢?”
      “我已经另安排厢房住下了。”
      秦辞镜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雕花梨木大床上,然后又想起自己的身份是男子,自然不和面前的人有什么男女大防,也放松了起来。环顾四周,一张茶几,一把古琴,窗外是一院紫竹,倒是别有风情。
      “多谢公子,小生温辞安,不知公子大名?”秦辞镜特意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字,温之墨的温,秦辞镜的辞,一世长安的安。
      “苏青衣。”苏渐离索性也用了化名,单纯无害的样子很是惹人喜欢。倒是秦辞镜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的打量面前不过二十岁的男孩子:“你就是人称南青衣的,和瑾瑜公子比肩的青衣公子?”
      “和瑾瑜公子比肩?青衣可不敢承认。青衣只是一届书生,略有文采,承蒙错爱才空有这么个名头。”
      谁都听出来只是谦虚而已吧,秦辞镜却一副这是自然的表情,略带骄傲的说:“你也别妄自菲薄,毕竟瑾瑜公子已然三十,你还年轻呢。”
      苏渐离很想笑,但是只好忍着,做出一副你说得对的样子。
      寒暄过后,秦辞镜竟然也挺喜欢面前的男子。毕竟青衣公子在秦辞镜心里虽比不上温之墨,但也不差了。长相也是不俗,刚刚又救了自己,不由得对他多出几分好感:“辞安他日定请公子喝酒作诗,以谢公子出手相救。”
      “无妨,我如公子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兄弟,一道游山玩水,岂不快哉?”苏渐离一本正经的说,果然眼前的女子脸色变了,强颜欢笑道:“不好吧…..”
      心下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一脸哀伤:“莫非贤弟看不起我?好罢,青衣也不好强人所难……”说着说着,竟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秦辞镜吓了一跳,她哪见过这种阵势,当下就乱了手脚:“怎么会,辞安到怕公子嫌弃呢!结拜就结拜嘛……”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苏渐离好似计谋得逞的狐狸,笑的一脸奸诈:“那咱们以后就是异姓兄弟,我见阿安你似乎是初来乍到也没地方住,不如就在我这紫竹居住下,也好做个伴。”
      这样,不好吧……秦辞镜先是迷迷糊糊和他结拜,如今骑虎难下又不好告辞。看见苏渐离小白兔一般的神情,仿佛不答应就会哭出来一样。
      “好,好吧。”
      秦辞镜应承下来,本也没多想,只觉得对方并未识破自己的身份所以没有顾忌,也觉得住客栈太贵。谁知道,这一切早已经被苏渐离这只小狐狸看的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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