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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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顾萤面对着镜子坐下，静静地看着镜中的人。镜里映出的背景是来往人员进出化妆间的忙绿身影，动不停息的画面与她静止的状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起来是他们的时间加速了，而她的时间凝结了。
这么些天来，林谦言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她至今都还没有给他答复，不过那天晚上她又一次在他面前哭了，还是那么的伤心，连她自己都觉得最近好像突然变得爱哭了。
是不是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那么她输了，那么林谦言也输了。
她先前在君来小馆里跟林谦言说过要离开这里的，林谦言说要给她理由留下，而现在他却要和她一起走。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可是目前又如何能走得了？如果能走，她现在就想一走了之了。
F大怎么办？省台怎么办？程柏玫怎么办？
从踏上梅城的第一步开始，就没得办了，就只能继续煎熬着。
“顾萤！你发什么呆？还不去换衣……”临时被调来维护化妆间秩序的韩清朝她焦急地喊道。
顾萤站了起来拉开椅子，“哦，是衣服到了么……”
“到了、到了，你快去，”韩清边说边看了一眼手中重新安排过的预演表，“因为衣服送来的迟……顾萤你的开场解说被安排在了最后……”
“好的。”她微笑着从韩清的身边经过，朝换衣间的方向走去。
韩清感觉出她似乎有些不在状态，拉住了往前的顾萤，叮嘱道：“虽然是预演，但下面也是有领导高层的，还有一些省台请来的嘉宾也在，一定要当做正式出演才行！如果表现的不好，随时都会……”
韩清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被拉下来。”
顾萤笑了，“嗯，我知道的。”
有竞争才能有进步，不然每个节目后面都要安排替补人员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知道就好，去吧。”韩清松开了手，“换了衣服后来找我，我给你上点妆。”
“好。”
换衣间与化妆间相隔一个走道，顾萤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内传出惊喜的声音。
“太漂亮了，真是好看……”
“这是在哪儿定做的？我也要去做一套……”
“我也想穿……”
“你穿不出效果的，只有我们肖大美女才行呢……”
“真是可惜了，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没办法，人家有后台嘛……”
顾萤敲了敲门，“咚—咚—咚—”
“请进——”
推开门，顾萤走进了换衣间，里面因为过多的衣物显得有些凌乱，硕大的立镜面前围了一圈的人。等看清了进来的人是顾萤后，围着的人都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于是在镜中被包围住的人出现了。
立镜反射白炽灯灼热的光线，再折射进顾萤的眼眸中，光线使得她的瞳孔微微张开，然后她的双唇颤了颤。
肖筱转过身，笑道：“衣服终于送来了，好漂亮，我忍不住试穿了一下，现在换下来给你……”
顾萤呆立在门口，目光有些凝滞，好像是在看着肖筱，又好像不是。
而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肖筱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她将换下的缀满碎花的浅色旗袍递到顾萤面前，说：“换上……”
顾萤的手慢慢地抬起，然后又落下了。
“时间不早了，快点换上。”肖筱看着她说，嘴边有浅浅的笑意。
“为什么……？”顾萤说话时声音好像都在颤，像是迎风飘动旗帜的声响。
肖筱笑，“什么为什么？”
“这件衣服……怎么会是这件衣服？” 顾萤咽下了一口口水，脸上多了一份请求的神情。
“哦，周总监也说过了我们这个环节非常重要，包括衣着配饰都需要万分谨慎，能古典点是最好的了，既然后勤的事由我一手打理，我当然要挑选最合适的了，而且你不是也同意都交给我办了么？”
肖筱一边说一边拉过顾萤的手，将旗袍交到她手中。
“这件你穿最合适了，一定会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的，会很漂亮。哦对了，刚才我给周总监也看过了，她非常满意。”
顾萤低下头看见手中捧着的旗袍，她的脑海里很乱，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一个定时炸弹，她随时都会跟着灰飞烟灭。
她脸上的神情，这样的效果跟肖筱预计的一样，她靠近顾萤，贴在她的耳边笑着低语道：
“如果你不想穿，我也不会介意代劳的……”
如果她不穿，那么她可以代替她登上舞台，在那个聚光灯下，她会比她更精彩。
顾萤愣住，捧住旗袍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细腻的布料，手掌心里是一片丝滑的柔软。
穿？还是不穿？
To Be Or Not To Be
……
省台最大的演播室顶部的吊灯再次敞亮，上一个节目结束了。窸窣的动静从台下传出，每一个节目或多或少都会被左右邻座的观看者小声议论一番，但他们不敢说的太大声，因为前面几排坐着的人。
旁边的人用胳膊戳了戳林谦言，小声道：“喂，终于到最后一个了，你的关注点就要来了……”
林谦言挑了一下眉梢，站起身。
“做什么去？”他突然地起身让旁边的人奇怪了。
林谦言用手指了一下胸前挂着的工作牌，说：“作为一名台庆的工作人员，我有必要站到一边做做样子了，最后结束还要安排那些嘉宾的宴席，要是让领导看见我偷懒可不好。”
“都坐了这么久了，你好意思的，还不是想去占个好视角……”
林谦言笑了一下，挤出座位席，他在走道边上找了个高出来的空地，贴墙站着了。
他的视线扫了整个场地一圈，然后落在了前排的一个人身上，宋家铭转过头似乎在听旁边坐着的人说话，时不时地会点点头，偶尔再回两句。
林谦言很少会这么认真地去观察一个人，准确地说，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他承认这个人的身上确实有魅力，除却拥有出色的外表，他成熟、他内敛、他有自己的思考和为人原则，只是这样的一个人究竟和顾萤……
忽然暗下来的吊灯阻断了林谦言的视线，也阻断了他的思考。此刻大银幕上投射出省台最早时期的建筑，灰白色的底片在无声地讲述一段上个世纪的历史。
在一片漆黑中只有荧幕上有微弱的光线，聚光灯从正中央一个焦点开始，逐渐逐渐地扩大，像是水晕一般地蔓延在整个屏幕上，于是画面变得明朗了起来，真实而立体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舞台上方柔和的零星灯光也撒下了微弱光亮，黑暗的舞台上空随即铺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即便是在室内也能营造出星光斑点的效果，仿佛整个夜空都被奢侈地搬了进来。
于是在这片明暗隐约中，落在舞台地面上的灯影重叠成荷花瓣的模样，在这片盛开的荷瓣蕊心中央出现了一位女子，清水出芙蓉，芙蓉出佳人。
端庄而典雅的旗袍包裹住她单薄的身子，看多了繁复华丽的衣装之后，忽然的清幽色泽让所有人眼前为之一亮。
顾萤的脚尖从蕊心中移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荷瓣，而灯光又追随着她轻盈的脚步一点一点地移动，使得她每迈出一步时脚下都会有一朵盛开的花，步步生莲花，也不过如此了。
灯光追随着她，视线也追随着她，她却微扬起下颚，将目光定格在了远处吊灯泯灭后的黑暗上空，仿佛那里是另一片天地，而她则是一只即将要远离尘世纷扰飞往另一片天地的的高贵天鹅。
飞往深邃的夜空，便再也不回来了。
墙壁上传来的冷气让林谦言的身子彻底冷却了，舞台上的顾萤，聚光灯下的顾萤，和记忆里照片中的那个人是一模一样！
顾萤，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林谦言深深地蹙起眉头，立即将视线转向观众席，可是观众席上的那个人是背对着他的，他不知道宋家铭此刻是怎样的一种神情。
而他同样也不会知道，宋家铭凝重的眼眸里倒映着怎样的一抹身影。
……
在一片掌声中预演全部结束了，灯光最后一次全部敞亮，整个演播室瞬间又变成了白天。
宋家铭和身旁的人一同站起身，他转过头看向舞台，刚才还在台上光彩夺目的人此刻忽然就蔫了。因为只是预演，台上的谢幕帘并没有拉上，顾萤眼前原本的黑暗变成了茫茫的人海，她突然就紧张了，而她本来是开场的第一位现在却变成了结尾的最后一位，串接的方式变了，于是就更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舞台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她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沉重得让她动弹不得。
目光不经意间撞上了宋家铭，她吓了一大跳，低下头赶紧循着上场的路径跑掉了。
宋家铭的目光从那一抹像是做了亏心事的身影上收了回来，然后随着一群人出了演播厅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而这时候林谦言行动的方向却在和人群相反，他要到后台去，他要找到顾萤。可是走道上已经被人群挤满了，逆流而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等他到达后台的时候，确实费了不少的工夫。
然而到了后台后，他却又被告知台庆栏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被请到宴会厅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去宴会厅吗？”
林谦言来不及回答，又立即朝宴会厅奔去了。
顾萤，你到底想做什么？
……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六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