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冥想永恒

20、御物术

　　萧冥悠把华凝送回了姚家庄的华府，华峥果不其然已经回来了。有他在，华颐再是想梗着脖子充老大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抗不抗得住老爹一剑之威。

　　华颐比华凝大七岁，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秀才郎。虽然前几年上京赶考落榜而归，但他毕竟还年轻，秀才也算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这般未及弱冠的小秀才说来也是十分难得了。华黛正在说亲，人选有庸州首府雁归城的几户落魄读书人家的公子，也有凉川几名徒有功名在身的穷酸秀才。尚氏比照着自己的情况，早早将那什么“粗俗武夫”“江湖人士”之流筛出了备选女婿名单，只盼着给女儿找个文文雅雅有才华的读书人过过举案齐眉的日子。若将来读书人考中进士有幸得个一官半职，华黛也就算是熬出了头，将来再不必过苦日子了。

　　不得不说，尚氏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华峥比华凝先到家一步，初时没发现丢了个女儿，等到要练剑时习惯性找女儿旁观才发现华凝不见了踪迹。好在萧冥悠没等他着急就把华凝送了回来。华峥看见送华凝回来的是萧冥悠却也不如何惊讶——此人痴愣程度更胜华凝，概因脑子里压根没有“常理”这种说法，他根本没觉得女儿被大自在仙界的云闲元君送回家是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

　　萧冥悠的道号在修界可说是人尽皆知。此人当年与妖王玄澈一番因果随随便便就将妖界压得蔫了万年有余，就连如今的妖王瞑华听了她的大名面色都要僵上一僵。华峥的师傅清涟道人自然知道这位妖界煞星的名头，而且不同于一般人弄不清楚云闲究竟是真仙、地仙还是一未达仙级的道士，清涟道人因渴望成就真仙，对大自在仙界的事情也算有一定了解。萧冥悠在大自在仙界亦是广为人知的人物，是以他很明白萧冥悠一定是位真仙。

　　清涟道人知道了，华峥自然也知道了。

　　且说华峥回家，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的华家人反应各不相同。尚氏抱着他哭了半天，华黛在母亲身后默默流泪，旁边华颐面现惊骇之色，瞠目结舌揉眼不已。面对这个场面，华峥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扶着哭软在自己身上的妻子，一时不知到底该把她送回房呢还是让她就这么抱着自己哭个够本。

　　华峥是个不折不扣的呆傻之辈。若非萧冥悠在信中提醒他妻儿是向仙之人必须了结的因果，他就是有心成仙也得先把凡俗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好好尽了，否则妻子日日怨怼孽债横生不说，让女儿在夫家被人看不起……这罪过也得算他一分。更不要说他那个有功名的儿子若再没点教养，将来真让他考中进士当上了百姓父母官，那还不知要造下多少孽债——而这些也有大大的一笔要记在华峥账上。

　　这么多孽债，不一一掐死在摇篮里，难道还要留待妻女以及被儿子祸害的百姓统统转世投胎再慢悠悠地还？

　　那也太麻烦了点。

　　还有华凝，母亲怀胎十月的恩情，父亲培养偏爱的恩情，伯父出资供养的恩情，不趁现在还清了，以后再还还不知要凭添多少麻烦。

　　别的萧冥悠都不急，唯有孽债这一项，不抓紧时间趁早开还，区区一世时间根本别想能修成真仙。

　　尚氏抱着华峥哭了半天，然后又抱着华凝哭掉了另外半天。等她哭完了，一家子人也吃完了晚饭，差不多该歇了。

　　华凝回到房间盘上了腿。

　　到御境之后，盘腿打坐便不似以往静坐即可，而须按照悠游心诀正式行功了。修内者修的是本心，然而要想使躯壳长生不老，对身体的打磨——如经脉的拓宽、□□的净化也是必要功课之一。只不过修内者并不像修外者那样将身体作为主修之物，而仅仅将之看作修行之路上的次要任务对待——反正若能在寿限之内突破第三阶段进入长生境，即便身体这部分功课完成得马马虎虎，个体的长生也不会因此稍打折扣。

　　反之，身体炼化得再好，若心境无法突破长生境，也不过平添了五千载岁月可活，长生已是妄想。

　　修外者逆天而行，一心专注于精炼身体，到得第三阶段最末时已基本具有仙人级别的力量。但不同于修内者在第三阶段初便可获得与天地同寿的福分，他们即便有了仙级力量也依旧只有区区八千年寿命，而且大部分根本来不及活够寿数就会被年轻人合伙弄死分赃，最悲惨的甚至连魂魄都无法存留。

　　萧冥悠没和华凝说这些。修行之路当然是越勤奋越好，什么身体功课偶尔偷工减料于长生亦无妨碍之类的……她不打算给华凝提供任何偷懒的借口。

　　事实上偷懒也是有临界点的。很偶尔很偶尔少做点功课，天道看在眼里，左右你差的也不多，稍微给点方便就能补上，那么勉强算你过关也是可以的。毕竟你道心还算坚定，偶尔因特殊原因不能坚持功课，稍加通融也未尝不可。然而嫌修行苦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些可就没那么容易通融了。修仙不是玩游戏：今天开心了多玩一点，明天身子骨懒了就随手撇到一边。若无大决心大毅力，即便当个凡人都容易一事无成，更不用妄想艰难的修仙之途。

　　因此修内的师傅们八成不会告诉徒弟身体功课差一点也没关系这种事。鞭策徒弟还来不及呢，说得太多就该误人子弟了。

　　华凝盘腿闭目，正准备按照师傅教的手诀行一遍功，门外却响起了丫鬟采月的叫声：“小小姐！小小姐！夫人叫我来伺候您歇息，您忘了这规矩么？怎么插上门了呀！”

　　华凝眨眨眼，她确实把这茬给忘了。

　　华凝一直没有贴身丫鬟，一是她还小，二是华峥没事总爱偷着摸着带她出去乱晃，再加上府中余钱剩的也不多了，丫鬟的事儿便一直拖了下来。但是二小姐又不能没人伺候，所以华黛的贴身丫鬟每次伺候华黛睡下之前都会来华凝院中先伺候小小姐睡了，然后才会回去伺候自家小姐就寝。

　　其实华凝哪有那么娇气？华峥带她出去的时候就有不少晚上是在野外露天睡觉，山谷中那些晚上更是要一直坐到半夜的。萧冥悠还说等功夫深了便可以打坐代替睡觉，到时就连床都可有可无了，伺候就寝的丫鬟更是画蛇添足之物。

　　可惜这些尚氏都不知道。她以为自家闺女还是襁褓中那细皮嫩肉的娇小姐，根本没想过这姑娘已经朝着另一条她想都没有想过的岔路彻底走歪了下去。

　　华凝正想着得把门闩拿下来，最好是从右边抽出来，那样就可以直接放到右侧窗台上了。她盯着门闩这样想着，就见那门闩真的随着一念闪过从右侧抽了出来，安安稳稳落在了旁边的窗台上。

　　华凝眨了眨眼：这事好像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我果然还是太罗嗦了。。预计重头戏会被拖到下一章或下下章。
——————————————————————————————改设定——————————————————————————————————
把前任妖王和现任妖王名字换了一下，现在前任叫玄澈，现任叫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