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挡路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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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华凝想明白此事到底哪里不妥，采月便已推门而入；“小小姐，原来您没插门啊！我刚刚推了下没推开，还以为您把规矩给忘了……哎？这……您这是……”一长串话自采月嘴里冲口而出，然后她才发现自家小小姐正端端正正盘膝坐在床上，“哎、哎呀！这……我可怜的夫人哪……”采月的眉头立刻打成了一个结，“这……这……这等粗俗……古怪的坐姿……夫人盼天盼地盼的就是有一日小小姐能回来，谁知……这……这……小小姐您这些年到底……到底……”
华凝没听明白采月磕磕巴巴的想表达什么，更不明白这丫鬟为什么一进来就变了脸。不过采月啊华黛啊碧荷啊尚氏啊这些人在她面前经常有这种反应，她也早就学会不必深究其内因了，反正想也想不明白。
她把腿搬了下来，就听采月又是一声惊叫：“小……小小姐，您怎么把腿打上结了？！”
“盘腿啊。”华凝闻言怔了怔。才三年不见，采月好像变得越发乍乍呼呼了。
“好端端的，您盘什么腿啊！”采月低头抹了抹眼睛，“奴婢长这么大，只见有闺阁小姐盘发待嫁的，却没见过哪家的小姐会把腿弄成这个样子。这腿又不是头发，哪里……哪里是可以盘的呀，我的小小姐？看着粗俗不合礼仪也便罢了，您这么坐着就不难受么？”
“确实难受。”华凝点了点头，“可是难受也得坐。”
采月瞪大了眼睛，即使竭力掩饰依旧掩不住眼中那一丝骇然之情，“这……这……小小姐，您这些年到底在哪里过的？”
华凝想了想，虽然也跑到小阴界和元妖界晃了一圈，但最多的时间还是随萧冥悠学艺的，便答：“在山谷里。”
采月的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
“我可怜的夫人……大少爷说，山谷里有豺狼虎豹那等凶兽，小小姐若有个闪失……夫人她、夫人她……小小姐，您不知道，您走之后，外面那些饶舌的村人都说您是被人拐跑卖给人家为奴为婢了，大少爷又不让夫人去找。虽然大老爷派了人去问，但到底不是自家小姐，哪里有那么上心的？夫人日日郁郁寡欢，有时候看着小少爷都会忍不住掉眼泪，大少爷也不管，您不知道夫人的日子有多难过！”
采月这丫头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对这傻愣愣的小小姐又不怎么在意，在华凝面前说话常常颠三倒四啰哩叭嗦的。她倒是没什么坏心，这话听起来却是不中听得很——你说站在你面前的明明是小小姐本人，听说小小姐这些年是在据说充斥着“豺狼虎豹”的山谷里度过的，那你还一个劲儿强调夫人多苦多伤心做什么？换个聪明点的下人都知道这会儿该为小小姐抱不平，怒斥人牙子把堂堂大家闺秀弄到鸟不拉屎的山林里与豺狼虎豹野猴子为伍是多么多么不道德……
当然，也幸好她没这种聪明，毕竟华凝肯定不想听到有人污蔑自家师傅是不道德的人牙子。
华府不是什么煊赫之家，尚氏当年挑丫鬟的时候也就没找太过机灵的。她自己本就不是什么有主母威严的人，华家又连当地大户都只能勉强算是，选个特别聪明的丫鬟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笨到采月这个地步也就可以了，再笨下去就该到了碍眼的程度。
采月嘴里啰嗦着，手上却没闲着。顺溜地给华凝铺好铺盖熄了灯，这位脑子不怎么聪明但是干活很是利落的丫鬟就退出了华凝的房间，也没忘了顺手带上了门。等她一走，华凝就坐了起来，又一次把腿盘了起来。
丫鬟说的话她没怎么听懂，或者换一种说法：虽然认真听也能听懂，然而直觉说那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于是她就没费神去听。没听懂自然也不觉得继续盘腿修行有什么诸如动作粗俗不好看之类不方便的地方，何况……
华凝再次望向门闩，果然，门闩再一次如她所想，又飞回去把门给闩上了。
好像很好玩……华凝的目光转向床边的桌椅，以及桌椅上摆着的一小碟瓜果零嘴……下一刻那碟零嘴便飞到了华凝眼前。
一颗花生主动把壳剥得干干净净落进了华凝口中，味道已经不太新鲜了，小姑娘却嚼得有滋有味。然后她把小碟放回桌上，开始尝试搬动椅子。椅子的飞行不像小个头的碟子门闩那么顺利，不管华凝怎么想它都只会三脚离地一脚点地慢悠悠打转，想再进一步看起来却是绝无可能的了。
玩够了房里的物什，华凝定了定神，接着那把小剑便自她枕下刷的一声离鞘而出。
北冥被放进丹田温养，萧冥悠告诉她元剑至少要等心剑也炼出来才能离体使用，这段时间她只能用小剑练习。原本华凝还纳闷，云舒剑法已烂熟于胸，这小剑除了巩固之外还能用来做什么？这下答案却很明显了：她得用这把剑练习御剑之术。
除此之外，萧冥悠未尝没让徒弟自行领悟云舒剑与御剑术相合之法的意思。
华凝控制小剑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想了想，又把它收回了枕头底下。屋子里地方太小，就算有心想玩也施展不开，现下还是老老实实行功为好。小姑娘闭目静坐片刻，好不容易将小剑飞旋的影子从脑中清空，终于开始了她的第一次行功。
萧冥悠教的手诀十分简单，可惜真做起来却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行功期间似乎格外容易产生乱七八糟的念头：哭泣的尚氏到底为何哭泣，华凝似乎终于有点明白了；许久未见的父亲身上环绕着一片紫气，应该是有了什么特殊的际遇……
——师傅说不能有杂念，这些都不能想。
……
隔空取物这种本事会不会吓到娘亲他们呢？师傅没说一定要告诉他们……
——但是师傅说了不能瞎想。
……
糟糕，晚饭的糕点太甜腻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不行不能有杂念。
……
行功时的杂念简直层出不穷，饶是华凝心思简单专注，依旧忍不住生起一丝懈怠。她脑中一松懈下来，便现出了一幅青山绿水瀑布间的绝世美景。
青草绿树颜色格外鲜亮，莹润水珠在黑玉般的潭面上四溅开来，潭中一黑褐顽石静立不动，石上端坐着一名男子，玄袍束发，眉梢眼角天然带着点淡淡的倦意，面上笑意浅淡隽永，如美酒般令人不觉沉醉。
“兀那道童，饮食不慎，可要我相助一二？”
华凝只觉自己的肚子越来越难受了，竟已有了隐隐作痛的趋势。她捂着肚子想起了萧冥悠的话：修行之路杂念多，八成会遇挡路魔。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挡路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