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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暗地交易 ...

  •   一路地傻笑,一路地乐不可支,让唐玲玉看不下去,便道:“玲珑,都到家了,你还笑什么呀!”
      唐玲珑依旧乐滋滋地眯着眼睛,道:“我想笑就笑了嘛!你有没有看到连大哥吃得很满意呀?他会不会觉得很好吃呢?诶,姐姐,你能不能想象,原来连大哥他……”想到连城璧那么俊俏的容颜,唐玲珑脸上不禁一阵热辣辣的。“他居然长得那么好看呀,你有没有看他的鼻子,那么挺,他的眼睛……”
      “好了,好了,别老连大哥,连大哥的,一个女孩子家,就盯着一个男人看,只注意人家长得好不好看!别忘了,人家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你老念叨他干什么?”唐玲玉不知怎么地就火冒三丈的,“长得英俊又怎么样?到底不过是个臭男人,一样的……”唐玲玉似乎有些怒不可遏,可看到唐玲珑惊异愕然的眼神,她又收起了那份激动,淡淡道:“玲珑,你还未见过世面,凡事,不可以貌取人。况且,他家远在千里之外,又是成了婚的人,你可不好把心思用偏了。”唐玲玉突地满腹怜惜,似乎唐玲珑下一秒就危在旦夕一样。
      唐玲珑脸上的神色松了松,俏皮地微笑,道:“姐姐,你瞎操什么心呀,我不过是觉得他真的长得好看,欣赏一下罢了,难道好看的人,也不许多看两眼吗?我也觉得你好看,可是你老不让我看你,动不动就走了。”唐玲珑做着鬼脸,嘻嘻一笑。“我懂,我什么都明白。你以为我是喜欢上了连大哥?”唐玲珑摇摇头,淡淡笑着,“我怎会苦了自己?明知道他有那么一位天仙似的夫人,我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况且,喜欢?什么才是喜欢呢?我见书上写的,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茶不思饭不想,成日里牵肠挂肚的,可是……我吃得好,睡的香,怎么会?明知他要走的,若我真喜欢他,便应该舍不得他走才是,可我,不会强留他的,因为他还有妻子,说不定,还有孩子呢!”唐玲珑笑着,把连城璧画好的画,又搬了出来,只盯着那红梅图上的女子,看了又看。
      “他们真是一对璧人呀!今日亲见,才知世上真有这样的夫妻。他相貌堂堂,才华横溢,她倾国倾城,想必也是温柔贤惠,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比不了的。”唐玲珑看着那画,似乎目不转睛,因为天黑了,摇曳的烛光,让唐玲玉也看不出唐玲珑眼底藏着什么。
      “令山,今日席上,你为何总是阻止我?”程印雪有些不解,在烛光的映衬下,有些委屈地问着唐令山。
      唐令山的侧脸映在烛光的阴影里,一阵沉默,剑眉轻蹙,“这样不是很好?玲珑待连城璧如此有心,就算连城璧有什么戒心,也定不会伤害玲珑的。我想他至少不会恩将仇报吧?若是他能对玲珑有几分心,岂不是更好吗?这样,我才放心将我们的宝贝女儿,托付给他。”唐令山的声音,略略颤抖着,似有无尽的痛苦和无奈。
      听闻此言,程印雪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什么?玲珑要托付给那个连城璧?真的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脑子里闪过什么,心里一阵不安,顿觉鼻子发酸,程印雪却没有说一句话,已然沉默了。
      片刻沉默之后,程印雪低声问道:“既是这样,那我该好好嘱咐玲珑几句才好。”
      “嗯!”唐令山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沉重。
      没有守岁,但连城璧却还是一夜未眠,他突然之间有些害怕这种感觉,这种被不真实的温暖包围的感觉。他希望逃走,他希望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梦而已,他怕沉湎。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回到从前,首要,便是能赶紧回到连家堡。
      新年的第一天,连城璧便开始废寝忘食地练功,就像他当初刚得到逍遥侯的武功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进展会那么那么慢,他只得从头开始练。可是当初,他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练就,如今,时间似乎太紧了。
      新年第一天,唐玲珑去给唐令山和程印雪请安拜年,却莫名其妙地被程印雪给留下了,更奇怪的是,唐令山在新年第一天下午,便急急出门了。
      “娘,爹这是要去哪儿啊?这才正月初一呢!”唐玲珑无辜地问着。
      “你爹,有事要去办,很急,所以……”程印雪说话,一句一顿,情绪似乎不对劲,唐玲珑听出来了,却又不知道怎么问,还没等她开口,程印雪又道,“玲珑啊,反正你爹一出门要好几日,不如你这几日就陪在娘身边吧,晚上就跟我一起睡吧!”
      “啊?”唐玲珑低低惊呼,她有些诧异,从她记事起,她就很少跟娘同寝了,为何都二十岁了,娘突然提出要跟她同寝,她觉得怪怪的。
      “哦!”虽是觉得奇怪,但唐玲珑还是答应了。
      原本想趁着天还亮着,去找连城璧也问个好,可是今日娘好奇怪,拉着她说个没完,而且她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唐玲珑想着,莫不是爹和娘闹别扭了?所以娘才会这么奇怪,可是,这么多年了,爹娘恩爱有加,这么可能吵嘴呢?
      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程印雪说话,唐玲珑心里却是惦记着连城璧,不知道他对那些江南的菜,会不会难以忘怀。
      “玲珑啊,陪陪娘吧,我们说说心里话。我的女儿都已经长了这么大了,娘这几年也没有好好跟你谈过心,这几日是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吧!”程印雪一边沏着茶,一面悠悠地说着,唐玲珑在氤氲的茶香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连心也沉静下来。
      听着这话,有几分语重心长,唐玲珑又何尝不想跟程印雪好好说说话呢?毕竟她们是母女,是世上至亲至爱之人。
      “娘,我早就想这样了,真的。”唐玲珑像温驯的小兔子,靠进了程印雪的怀里,程印雪柔柔地抚着她的发顶,心中千般万般的不舍。
      晚饭过后,程印雪便拉着唐玲珑窝在了床上,母女二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程印雪依旧柔柔抚着唐玲珑散在枕上的发,悠然问道:“玲珑,你今年已有二十了,双十之年华是最好的时候。娘知道,你心里闷,是不是怪娘总把你关在家里?”
      “怎么会呢?我知道,女子该有女德,遵从三从四德,母亲如此要求我,也是为了我好。”唐玲珑无奈地说着,虽然要守这个礼,却不是她乐意的。
      程印雪感到一阵欣慰,却又觉得心酸,鼻子酸酸,吸了口气,道:“玲珑啊,你二十了,也该是出嫁的时候了。”
      “什么?”唐玲珑突地跳了起来,身子抽离了程印雪的怀抱,支着身子侧卧在程印雪身边,真真地看着她,眼中是惊讶。唐玲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程印雪今天这么奇怪,就是因为……难道她要她嫁人?
      程印雪见到唐玲珑这么激烈的反应,淡淡一笑,支起身子,坐了起来,道:“怎么了?女大当嫁,你怎么这么惊讶呢?”
      “可是……”唐玲珑不知道说什么,嫁人的事情,她从未考虑过,爹娘也从未提及过。只是半年前比武招亲了,但,那是为姐姐,不是为她。
      程印雪慈祥地看着唐玲珑,缓缓顺着她散开的发,道:“原是娘忽视了,刚过了年,才想起,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也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唐玲珑坐直了身子,微撅着嘴问道:“娘,您这么说,难道你已经打定注意了?你有合适人选了?”
      “你可有心仪之人?”程印雪反问道。
      唐玲珑脸一热,害羞道:“没有,我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呀!我能心仪谁呢?”
      “那个连城璧……”
      “啊?连大哥?娘,您开玩笑吧?”唐玲珑惊异地看着程印雪,“连大哥是有家室的人了,我怎么可能……”
      “可是你喜不喜欢他?”程印雪问道。
      “喜欢是喜欢,但是……但是不是那样的,我没想过要嫁给他。”唐玲珑急忙辩解。
      “是么!”程印雪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但转脸她便又温和地微笑,“我看你对他如此用心,娘还以为你芳心暗许了。昨日见他那般气度,原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娘会错意了,那也无碍,日后啊,你一定会找到一个你心爱之人的,你会过得很幸福的。”
      “嗯!”唐玲珑将信将疑地听着程印雪的话,她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即便是她对连城璧过于关心,但母亲也不该就此愿意让她成为连城璧的妾室吧!母亲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好了,躺下吧,天气冷,别着了凉。”程印雪拽着唐玲珑,又重新窝进了被窝。
      “娘!”
      “嗯?”
      “您为什么会认为,我喜欢连大哥呢?是不是我太关心他了?”唐玲珑问道。
      “你觉得呢?娘可从来没有见你做事这么上心过,也从未见你紧张过一个人,所以……”
      “但不是那样的。还记得吗?连大哥初到唐门,受了重伤,我见他的仆人那么忠心,便动了恻隐之心。后来我顽皮,险些害了性命,又是他不顾一切救了我。我看他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日前又见了他画的画,想必他是思念妻子甚深,我觉得他可怜,便想好好照顾他。日后,他也好有个壮实的身子,回去故里。我只是想他在这里快乐一些而已,也答谢他为我做的一切。难道这便是爱吗?”唐玲珑悠悠地说着,静静地问着,可是程印雪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这不是爱吗?
      由爱故生忧,她不忧,怎会急着为他解忧?
      想必玲珑还不懂妙法,未懂男女之情,原本想着,若是向连城璧提亲,那么玲珑名正言顺地离开,也好得连城璧一世荫蔽,这才是完全之策。谁想,这傻丫头,并无此心,这桩婚事,却就不好办了。原本委身为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想委曲求全,可现在玲珑对他毫无男女之情,这便是生拉硬拽,会让她痛苦一辈子的。
      “当你爱上了,便知道什么是爱了。日后,等你遇上了,便知道了。若是遇上一个对你好的,你也喜欢的,至少不讨厌的,便嫁给他吧!世上最难得的,便是两情相悦。”程印雪说道。
      “娘,您在说什么呀?我成天在家,如何去遇到那个人?”唐玲珑问道。
      程印雪鼻子一酸,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万一被玲珑嗅出什么味道来,也许,她便不肯走了。“那你如何遇上连城璧的?姻缘一事,奇妙得很,冥冥中注定,到它该来的时候,它便来了。等你的真命天子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他一定会对你好的,他可以代我们照顾你一辈子。”
      “可是,他还没出现呢!所以啊,我现在只想粘着爹娘,我才不要嫁人呢!”唐玲珑娇声说着,搂着程印雪,安然闭上眼睛。
      “玲珑啊,你知道娘现在,多么盼望你可以嫁出去,嫁出去,就可以远离危险了。玲珑啊,娘又何尝舍得你离开爹娘身边呢?可是……”程印雪暗暗想着,眼角竟流出了泪。
      几日一直陪伴程印雪,唐玲珑也未得空去见连城璧,况且似乎所有人都误会她喜欢上了连城璧,这也让唐玲珑不太意思去找连城璧了。
      正值这几日,唐玲珑亦未来打扰,连城璧正好没日没夜地练功。虽然心急,但他并不会急功近利了,几日只是一直在修炼内功心法,待血气畅通,气脉游走自如的时候,他才要求贾信去为他准备活人。
      说来也巧,唐令山离开唐门几日,唐玲玉亦不见了踪影,但当她回来的时候,却又听说镇上无故死了两个人。
      只是巧合吗?新年还没过完,那骇人听闻的事情,又接连发生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玲玉想要查明真相,为的只是证明她的猜测。
      连续几日,似乎没什么发现,但很奇怪的,死人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像他们的作为,而且他们没必要杀普通的百姓。
      更骇人的事情发生了,有人在离唐门不远的山林里找到了几具干尸。唐玲玉得知此事,便前往山林中查探,让她吃惊的是,死去的人,全身已经干瘪,像是被吸干了人血。
      一时间,镇上人心惶惶,说是出来了吸血的妖怪。可是唐玲玉不这么认为,因为在死尸的颈部都有被咬断喉管的伤痕,这个伤痕不像是什么野兽撕裂的,而只是普通的人齿印。难道有什么人吸人血?
      这种诡异的事情第一次遇到,这让唐玲玉也不寒而栗起来。若是野兽倒也不怕,若是人的话就……太可怕了。
      这本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怕因为一些突发的情况,坏了她的事,所以她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人。
      死尸就在山林里,而且这处山林,离得最近的地方,便是唐门。难道,跟唐门有关吗?是唐令山?不可能,唐令山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可是……唐玲玉脑子一片混乱,想也想不清楚了。
      一路走一路想,越想便越混乱,难道唐令山故意造出点事来,可以扰乱视听,是为了避难吗?但是避难和杀人有什么关系呢?唐玲玉百思不得其解。
      若真是唐府之内的人干的,那么肯定会有动静,唐玲玉便日日特别注意着唐府里人的一举一动。可是几日下来,没有人有什么特别的异动,都如往常一样,只是唐玲珑日日不在自己的房里呆着,也不在自己的房里睡,而是成日跟程印雪在一起。唐令山呢,根本不在家。
      是程印雪跟唐玲珑吗?不会,即便她们在密谋什么,也不可能去杀人,从未见过程印雪出手,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武功,唐玲珑就别提了,武功是一目了然的。那么是不在家的唐令山?对呀,他不在家,他在外面,所以他想杀人便可以杀。
      唐玲玉突然改变了想法,在唐门里得不到答案,何不去那个山林等着?
      是夜,她去了,可是好像晚到了一步,又一个人死了,但是根本没有见到是谁动的手。破裂的血管还在冒着血,看来这个人刚走,可是一路上竟没有遇上他,此人武功并不低,而且应该相当谨慎。
      唐玲玉无功而返,在寂静的夜里,一个人在山林里走着,突地一道流星,让她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
      “少主,您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急?”贾信在屋里,见连城璧这日回来与前几日不同,便问了起来。
      “今日有人闯入,幸好我走得快,只是现在血气翻腾,让我好生难过。”因为路赶得及,连城璧吸下的人血还未来得及在体内磨合,便提气运功,如今血气上涌,堵得心口发慌。
      见连城璧脸色惨白,呼吸困难,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贾信也大惊失色,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
      “快拿个盆来!”连城璧扶着桌子,双手握拳,眼中一片死寂,空洞地望着什么,粗粗喘气。
      贾信急忙拿来了脸盆,连城璧“哇”的一下,就将胃里的人血,吐了出来。
      血腥的滋味,真让人恶心,吸食人血之时,倒是没这个感觉,可如今再反吐出来,可着实让人作呕。连站在一边的贾信,闻着那浓烈的气味,都觉得胃里翻腾。
      吐了半盆血,终将胃里的人血都吐空了,连城璧整个人也有些颤抖,冷汗挂在脸上,脸色也从苍白变成了蜡黄。
      “少主,好些了吗?”贾信一边用袖子捂着口鼻,一边问着。
      连城璧重重喘着气,半晌才道:“好些了,只是今日的人血,算是浪费了。”
      “浪费了不打紧,只要少主别伤了身子。”贾信说道。
      “我调息几日,便没事了。帮我倒杯茶吧,我鼻下这味道,真让人恶心!”连城璧突地对这种血腥味极其厌恶,可是没有办法,即使厌恶,他却只得依赖它来成为强者,重返连家堡。
      “是!”贾信将盆子搁在一边,为连城璧倒了杯茶。连城璧盯着那血色,一种厌恶,一种排斥,一种无可奈何,在他心里交织成千万条思绪,令他痛苦万分。
      手中端着茶杯,连城璧盯着那盆血,恶狠狠道:“把它倒掉。”
      贾信端起盆子便开门往外走,却突地撞上了前来的唐玲珑。
      “呀!”唐玲珑还未敲门,却抬眼突地见到半盆血,不禁大叫起来,手上提的一个食盒,也差点扔到了地上。
      “啊!唐二小姐!”被唐玲珑这么一叫,贾信手上也一哆嗦,差点把这盆血泼到唐玲珑身上。
      “这怎么回事呀?怎么这么多血?”唐玲珑惊呼。
      “哦,玲珑,没事,只是刚才练功的时候,伤了自己罢了。”连城璧在屋内说着。
      唐玲珑立刻推开贾信,走进屋内,屋内似乎充满着血腥味,有点熏人。见连城璧脸色蜡黄,嘴角还挂着血丝,唐玲珑便急忙上前,搁下食盒,放在桌上,急急用自己的手帕为他擦拭。“怎么好好的,又会吐血呢?还吐了那么多。”微蹙的秀眉,眼中的不安,离连城璧是那么近,那么近,近得可以嗅到她的气息。
      连城璧的眼神不自觉地避开唐玲珑的眼睛,唐玲珑也突觉臊起来,急忙退了两步。
      “玲珑,你别紧张,我只是练功不慎而已,没事的。”连城璧安慰着唐玲珑,生怕她将此事声张。
      “咳!”连城璧微咳了一声,急忙喝了口茶,压一压口中的腥味,可是端着杯子的手,已经开始不由地发抖。
      “瞧你都成这样了,我还是去找曾先生来看看你吧!”唐玲珑可不信连城璧说的,正急着转身要走,连城璧却急忙搁下茶杯,想要去拉她。可是杯子没放稳,撒了,热水泼到了连城璧的手上。
      唐玲珑见状,生怕连城璧被烫伤,便急忙去拉他的手,“有没有烫到?”可是她忘了,他的手一直是冰冷的,没有知觉的。当她触到他的手,才觉得自己刚才问了一句混话,他会伤心的吧?
      一阵尴尬,让唐玲珑不好意思地放开了连城璧冰冷的手,而连城璧也是痛心无奈。若是可以,谁会愿意一辈子与这般的冰冷为伍?谁会忍痛,让自己成为一个怪物?
      唐玲珑看出了连城璧的哀痛,又缓缓拉起他的手,轻轻抚了抚他的手背。“我知你定是经历万般的苦痛,才会落得今日这般孤苦。虽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悲惨,但是,我定不会因为你的手,你的残缺,而轻视了你。我自知道它是你的痛,你的伤。就像我一样,也许别人会耻笑,会看不起,会指指点点,可是我不会的。我只求你,不要太过悲伤,事已至此,便该往好处想一想,至少人还活着,不是吗?”
      连城璧虽然知道唐玲珑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可是她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这一桩桩闲事却被她管得,叫人连火都发不出来,不忍责备她。
      这确实是他的痛,他的伤,不是什么灾难,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执着的代价。可是,她却以为是他经受劫难的见证,她真是乱七八糟,胡说八道!
      连城璧猛地抽回了手,却不知道该对唐玲珑说什么,事实上,他是想骂走她的。为什么他的事情,她都要参与?为什么她要同情他?为什么……
      连城璧正想着积聚怒火,好一下子把唐玲珑给轰走之时,他抬头却见到唐玲珑淡淡笑着,端了一碗汤圆到了他面前。
      “今日是上元节,花灯是没得赏了,可是这汤圆还是可以吃的。我听贾先生说,你尤喜欢吃酒酿圆子,我便试着做了,你尝尝吧!”唐玲珑说道。
      连城璧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洋溢着酒酿的香味,那种熟悉而令他恐惧的感觉又来了。
      他心下恐惧,突地心跳也乱了,便不住地咳嗽。这让唐玲珑觉得心慌,她搁下碗,俯身轻问,却见连城璧脸色越发不好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还是去找曾先生吧!”唐玲珑转身要走,却被连城璧伸手拖住。
      “别去了,我不想让人窥得我的武功,这是连家祖训,我不得违背。”连城璧双唇微颤,口中仍带着些血丝。
      有些纠结,唐玲珑终还是停住了脚。“那我扶你上床休息吧,你看起来真的不好。”
      连城璧点点头,遂被唐玲珑扶着,走向了床铺。幸亏被唐玲珑扶着,此时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坐到床上,便缩在了床角。
      “连大哥,我要怎么办呢?你是不是虚脱了?”唐玲珑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连城璧边说着,唐玲珑一边帮他盖被。
      “你确定没事就好,你又不肯让人帮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城璧坐在床头,微微颤抖着,缓缓握住了唐玲珑的手,道:“真是对不住了,看来你今日准备的汤圆,我是吃不了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不吃便不吃吧,不过是一碗汤圆,你身体要紧。”唐玲珑微蹙着眉,满眼是担忧。
      连城璧淡淡一笑,默了半晌,悠悠道:“即便吃不了你今日的汤圆,我也已经尝到了你的心意,你的手艺。除夕的团圆饭,我吃得很满足,谢谢你为我费了那么多心血。”
      唐玲珑脸一红,有些结巴地说道:“哪,哪里,只是累了下人跑腿而已。”
      连城璧淡淡笑着摇头,别再骗我了,贾信都告诉我了。
      唐玲珑脸一热,扭头悻悻埋怨道:“贾先生说话不算话!”
      连城璧“哧”地笑出声来,“别错怪了他,就他那样子演戏,我怎会看不出呢?”
      “啊?原来你早知道了?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说好吃的吧!那些菜,我都没听过,更没吃过。是央着曾先生,找了很多书,才自己琢磨的。贾先生本还说你喜欢吃龙井虾仁,可是……这道菜,我实在没办法。我没见过龙井,这里也没人见过,更不曾有过,那虾仁,我也没吃过。”唐玲珑不好意思的说着,似乎她还亏欠了连城璧似的。
      看着低着头的唐玲珑,连城璧心底是一阵酸楚,为什么这个笑起来像极了沈璧君的女子,她对他能用心如此呢?这分明是一种折磨,一种折磨!为什么她不是沈璧君?为什么她不是,却让她们有着这么多相同之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憋了许久的话,连城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了出来。他是想问的,可是他知道不该问的。
      看着连城璧那琥珀色的眸子,那么明亮,那么清明,眼底的一汪水中,却似乎饱含着深情,又充满着悲哀,唐玲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因为你对我也很好呀!这家里就属你有耐心应承我,我要什么,你给什么。但你要的,却似乎没人给的了。我知道你想家,可现在却暂时回不去。你在蜀地吃住也都不习惯,我只是怕你觉得落寞和孤单,所以才用了心思,希望你别那么见外。我虽未离开过家,但我知道思念的滋味不好受。虽然你思念的人,我没办法给你找到,但是至少我可以给你熟悉的味道,这也是我算比较拿手的事情了。别的不会,做几道菜,我还是可以的。举手之劳,算是对你的感激,若是能安慰了你的思乡之情,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了。”唐玲珑淡淡地说着,少了以往的激动,语速也比平日里慢了不少。
      “只是几句闲聊,几幅画,就值得你如此?”连城璧简直无法相信。
      “值得!你的几句闲聊,几幅画,便是我穷尽一生想知道的事情,是那么珍贵的。用几道菜换一个心愿,为什么不值得?幸得你留了画,日后我也不会觉得寂寞了。你走后,至少我还可以慢慢回味,我是要大大感谢你的。”唐玲珑真挚地说着。
      “你知道我会走?”连城璧问道。
      唐玲珑眨了眨眼睛,嘻嘻笑了,道:“连大哥方才还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尽问傻话了呢?你不过是在唐门养伤,早晚会走的,莫非你想赖一辈子不成?就算你要赖一辈子,我也陪不了你一辈子,我早晚也是要嫁人的。”有些尴尬地笑,唐玲珑又道:“前几日母亲还提及了我的婚事,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嫁人了,分开是必然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事情本就是这样的,缘起则聚,缘尽则散,人之聚散,冥冥中注定,强求不来的。只是……”唐玲珑说着,却又迟疑起来,脸上升起了一朵红晕,“只是,连大哥,你若觉得我还不算讨厌的话,请不要忘记我,可以吗?我是一定会记得你的,虽会分离,但我很喜欢我曾遇见过你,因为是你的坦诚相待,让我的生活快乐了起来,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至少我们也曾有过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缘。”
      连城璧愣愣地看着唐玲珑,听着她细柔的声音,慢悠悠地说着每一个字,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未到分离时,却充斥着这么沉重的情绪,为什么她和煦的笑颜下,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原来她什么都没有求,只求他能记得她?仅此而已吗?
      “连大哥,如果哪一天你要走了,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准备些点心,好让你路上带着吃。”唐玲珑翩然一笑,悠然转身,袅袅而出。
      就这样,她走了?她争取了半天,就这样而已了?连城璧混乱了,他原以为,她求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他还等着拆穿她呢!可是她就这样走了,再无别的要求!那笑容纯净得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看来玲珑是真的看得穿呀,是我多虑了。”本来怀疑连城璧的唐玲玉,急急从山林回来,便是想找连城璧的,却不巧遇到唐玲珑去找他,之后的一切,全被她听到了。
      “少主,少主,唐二小姐走了?”贾信将那盆血水倒了之后,就没敢回来。后来见时辰不早了,便过来探探情况,却只见连城璧一个人傻呆呆地坐在床上,不言不语,也不睡觉。
      “嗯!”连城璧哼了一声,突地又清醒过来,道:“今日有人闯入,应该是个武功不错的人,听她脚步轻盈,也许是个女子。”
      “少主言下之意是,她的武功并不在你之下?”贾信问道,他以为若是常人,连城璧何惧被人发现呢?多杀一个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更不会下不了手。
      “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不敢贸然跟她正面冲突。如今我要调息,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吧!”连城璧说着,缓缓躺了下去。
      “玲珑,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闲逛?”唐玲玉见唐玲珑一个人在廊子里走着,便追上了她。
      “哦,是姐姐呀,今日上元节,我不过是出来赏月的。既然花灯瞧不成,看看月亮总成吧?”唐玲珑说着。
      唐玲玉低头,无意间瞥见了唐玲珑的手帕,“玲珑,这是怎么回事?”唐玲玉指着手帕上的血迹。
      “哦,是……连大哥,他……不小心弄伤了。我倒是只顾着给他擦血了,帕子脏了,我会好好洗净的。”唐玲珑淡淡说着,似乎对一切也没了兴趣。
      受伤了?真的是受伤了?唐玲玉可不认为这么简单。
      翌日一早,连城璧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却偏又出现了唐玲珑的笑颜,依旧那么美好而恍惚。恍惚得他想伸手去抓,却偏又抓不到。那笑容时而是唐玲珑,但时而又成了沈璧君,她们两个笑起来是那么像,他依然分不清了。她们都走了,他一个也抓不到,情急之下,他便急醒了。
      突地睁眼,却见唐玲玉已经坐在他的屋里,悠闲地喝着茶。
      “怎么是你?你怎么闯进来的?”连城璧气呼呼地问着。
      唐玲珑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但只一瞬,便又面无表情,“笑话,这是唐府,我姓唐,我想出现在哪里不可以呢?怎么着都用不上闯这个字吧!”
      “可你是女子,怎么可以随便进男人的寝室?”连城璧支着身子问着。
      “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我都不介意,你难不成还会害羞吗?”唐玲玉刻薄地说着。
      连城璧脸色一沉,想着这唐玲玉也是不讲理的人,分明不必跟她大费口舌了。只是就怕她这么做,另有目的,万一来个栽赃嫁祸,那是很难说清楚的。连城璧本想起来,却被唐玲玉阻止。
      “诶,你别动了,玲珑昨晚偷偷溜过来看你,得知你受了伤,心里非常牵挂。”唐玲玉边说着,边看了一眼昨晚留在桌上的汤圆。“只是她如今不便乱走,所以我代她过来看看你,也好叫她放心。你……伤得不严重吧?”唐玲玉冷不丁地望向了连城璧,那眼神冷郁,却充满质疑。
      连城璧被这道冷冷的目光所慑,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轻笑,道:“无碍了,唐大小姐尽可以让玲珑放宽心,不过是练功不慎,受了些内伤,丢不了命。多谢她这么惦念,日后,我会向她道谢。”
      “道谢?道谢就不必了,只要你不要让她会错意,平白伤心就好了。”唐玲玉倏地起身,拔脚便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几日连城璧都没有动静,镇上也没有再死人,可这却更确定唐玲玉的猜测。
      某夜,冷风凄凄,月光甚寒,凄烈的惨叫声,响彻了寂静的夜。连城璧犹如鬼魅,嘴角残留着红色的血液,一双眼睛阴森森,尤为瘆人。
      “果然是你!”一个坚定的声音,从连城璧身后传来。
      “你终究还是发现了!”连城璧也不慌不忙,只是声音透着阴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是……”唐玲玉悠悠地说着,一手提剑,慢慢走近连城璧。
      “只是什么?”连城璧并未转身,依旧静静站着,急急调息。
      “只是没想到,这几个月,唐门居然收留了你这个不人不妖的魔鬼!”唐玲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呛”地抽出宝剑,直刺向连城璧。
      连城璧猛地回身,接招,倏地闪避。只是在连城璧转身的那一霎,唐玲玉也被他如同鬼魅的摸样,吓了一愣,一时迟疑,竟让连城璧躲开了。
      阴郁的眼神,透着寒光,嘴上的鲜血,证明着他的罪恶。可是,为什么,玲珑会牵挂这样一个人?她被他骗了!
      想到唐玲珑,唐玲玉又突地火冒三丈,举剑便往连城璧身上刺。连城璧刚吸了人血,血气不调,立刻就动手,顿觉心口钝痛,一阵天旋地转,口中的血,又迸然而出,明显已不是唐玲玉的对手。
      “你是何意?我练我的功,我并未妨碍到你,你又何故如此咄咄逼人!”连城璧自知不是对手,步步后退,口中鲜血直溢,他急急扶着一棵树,大口呕血,气喘不止。
      “本来是不关我事,但是我一想到你是这样的魔鬼,就替玲珑感到担忧。她是个单纯善良的人,我绝不能让你这样的恶魔利用她!一个靠着吸食人血度日的人,都枉称为人!我不想玲珑受到伤害!”唐玲玉提剑指着连城璧。
      “我虽练邪功,但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玲珑待我不错,我又怎会加害于她?”连城璧捂着心口,大声说道。
      “可是你知道吗?你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如果被她瞧见,就足以吓死她了!”唐玲玉说道。
      “那,你想要怎么样?要我放弃练功,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怕玲珑发现,我可以走!”连城璧也失去耐性,索性跟唐玲玉摊牌了。
      唐玲玉本不想留着连城璧,但她如今面临一桩难事,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抓到连城璧的把柄,她反倒觉得豁然开朗了。
      沉默了一阵,剑身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寒光闪闪。突地“咝”一声,宝剑收回了剑鞘。
      唐玲玉右手提剑,双手抱臂,往前踱了两步,深吸了一口凉气,道:“我跟你做笔交易,如何?”
      连城璧听闻此言,扶着树干,稍稍站直了身子,一阵冷笑,“我还有选择吗?”
      唐玲玉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是逼你的了。”
      “说吧,如何交易?”连城璧声音冷冷。
      “你如今杀的都是镇上的老百姓,现在已经人心惶惶,如果你再继续下去,会引起骚动。如果唐门的人一旦着手调查,你很快就会被拆穿的。趁着现在,唐门还无暇顾及这些,我帮你找人,助你练功。你,只需答应帮我办件事。”唐玲玉说道。
      “什么事?”
      “帮我杀个人。”
      连城璧愣了愣,他不认为唐玲玉如此好的身手,还需要借助他来杀人。“杀谁?”
      唐玲玉顿了顿,凌厉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寒凉的恨意,“唐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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