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玲珑璧玉心》微之泪

11、唐门溯源

　　二十多年前，唐公令山，只初出茅庐一小辈，武功虽然低微，但为人聪明好学，唐门绝技已掌握得炉火纯青。
　　程家有女，闺名印雪，其人也如其名，冰雪聪颖，温柔贤惠，且冰肌玉骨，活脱脱一个如画的美人。
　　一次偶遇，二人相互倾慕，情投意合。少年唐公立誓，先立业，后成家。不久后，唐公接任了唐门掌门，随后便迎娶程家小姐为妻。
　　婚后二人十分甜蜜，只是在程印雪成亲回门探亲时，发生了意外，车轿被劫，程印雪也一连失踪了三日。唐令山发动所有人寻找，可三天了，寻之而不得。三日后方找到程印雪之时，印雪亦变得失魂落魄，不能言语。
　　压抑地过了两个月之后，程印雪便怀了身孕。有了身孕，是喜事，可印雪却整日闷闷不乐，而唐令山心里却乐开了花，一直悉心照料。
　　数月后，孩儿出生，是一名美丽可爱的女婴，取名唐玲玉，意寓如玉无瑕。唐令山对其是喜爱有加，但程印雪对她却无半点喜爱之心。待孩儿百日，程印雪说要带女儿去寺庙祈福，却不需要唐令山陪伴。时唐令山正也忙于他事，就并未坚持，谁知程印雪回到唐门，便称孩儿丢失了。
　　唐令山虽有勃然大怒，却又不舍得责备程印雪，只急急带人去寻找，但无果。夫妻二人伤心了数月，终难平息失女悲痛，无奈失之，而寻不得。
　　三年后，程印雪又诞下一名女婴，取名唐玲珑，她极为喜欢，视若珍宝。唐令山对她也是疼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只是小女儿出生后，唐门就再未添丁，这令唐令山非常苦恼。
　　唐门绝技一向传男不传女，若唐公无后，他便要收养一名养子，以继承衣钵。可是唐令山生性怪癖，他并不愿意收养他人之子，香火一事，便显得那么愁人了。
　　有唐玲珑相伴，虽然日子过得不错，可是程印雪却不敢回忆她失踪三日所发生的事情，因为那是她一生的痛。
　　直到三年前，一名少女找上唐门，说她是二十年前与家人失散的唐家人，有印记为证。唐令山悲喜交加，接纳了她，可程印雪却偏偏阻止，无奈之下程印雪这才痛心疾首地说出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年程印雪与唐令山刚刚成亲，二人回门之时，却遭恶人劫持，无奈唐令山武功尚弱，程印雪被人劫走。但出乎程印雪意料的是，劫走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少女时结识并倾慕过的男子，冷怀南。
　　那时程印雪仗着自己是程家独女，父母也是对她宠溺有加，，便任性顽皮，她在一年上元节巧遇了当时的冷怀南。冷怀南玉树临风，一双狭长俊秀的眼睛里，透着灵气。他一眼便看中了程印雪的美貌，也知晓程家有一门秘技，他很想得到手，便在上元节那日暗投情愫，花言巧语，令程印雪动心不已。
　　日后二人有所往来，感情也是日渐深厚。但程印雪偶然发现冷怀南心术不正，他乃是邪教中人。父母劝说，她也便忍痛割爱，后幸得遇见唐令山，才知他才是她的良人。只是谁都没想到，与冷怀南的际遇，竟是日后噩梦的开始。
　　程印雪被冷怀南劫持，心下一惊，却无处可逃。冷怀南口出恶言，将唐令山说得一无是处，也将程印雪羞辱得抬不起头。他口口声声说是程印雪对不起他，说她薄情寡义，二人争执，却激怒了冷怀南。不想冷怀南竟把程印雪给侮辱了。
　　虽是新婚，但程印雪却觉得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但冷怀南冷笑着，却愿意把程印雪放回去。她明白他的用意，苟且偷生，那是生不如死。可是，若是这么死了，这让新婚的唐令山如何承受得了？
　　她明白他爱她，他不能失去她，而且她也不想离开他。于是她选择了忍辱偷生，只望能陪伴他身边。没想到，两个月后，她竟怀孕了，她不能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她一直恨着，恨着这个孩子，因为她可能就是冷怀南的孽种。
　　她本想杀了这个孽子，可是想到唐令山对她亦是疼爱有加，却一时下不了手。终于，在孩子百日的时候，她带着她出门，狠心将她送人。行至山中，偶遇一山中道人，遂将孩子托付于他。那道人却是苦口婆心劝说，还指出以孩子左肩的朱砂胎记为印证，以免日后程印雪反悔，想要认回孩子。
　　程印雪心意已决，没有多说什么，交托完毕之后，便转身返家。谁知那道人一路跟随，便跟到了唐门附近，确定了孩子是出于唐门。
　　那道人抱着孩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走，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谁也没想到，这个道人打扮的人，却是出自蜀地一邪教，银月教，那银月教教主，便是冷怀南。
　　冷怀南刚坐上银月教教主之位，正想方设法扩充自己的实力，一个办法，就是收养那些被弃的婴孩，将他们训练成为最冷血的杀手。
　　道人抱回了唐玲玉，并告知他的身世，岂料，这让冷怀南火冒三丈。
　　“这个孩子是唐门的？”冷怀南问道。
　　“确实不假，我眼见了那妇人进门的，应该是出自唐门不错。”
　　想到那日，算算日子，又询问了程印雪的长相，冷怀南怀疑，这孩子应该是他的骨肉，否则程印雪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遗弃？
　　想到此处，冷怀南不禁恨意渐生，但认亲这事，可不能这么马虎。他立刻找了银针，刺血，滴血认亲，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两滴血并不相溶。
　　冷怀南愣了一瞬，心中恼怒，看着手中正熟睡的婴儿，恨不得马上摔死她。可一瞬之间，他又仰天哈哈大笑，突然改变了心意，不仅不杀她，还要好好养着她，宠爱她，传授武功，不让她杀人，却给她最好的优待，并给她起名冷离月。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冷离月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貌佳人，眉眼之间确是有几分程印雪的样子，楚楚惹人爱。离月不光长得好，而且聪明伶俐，冷怀南对她也是特别的好，好得让教众都羡慕。
　　冷怀南一共收养了三个女子，分别为沁月，射月和离月，沁月和射月就是教中的女杀手，可大家都知道，冷怀南独爱离月，她武功不弱，冷怀南却从不叫她杀人。
　　教中人议论纷纷，这让未经世事的离月，也觉得分外苦恼，遂问及原因。
　　“教主为何独对我另有对待？”冷离月问着。
　　冷怀南沉吟一阵，道：“有一事，想必也可以告诉你了。”冷怀南撒了一个谎，他骗了离月。他言下之意便是，他本与程印雪相爱，但怎料唐令山横刀夺爱，用唐门的秘技伤了他，抢走了印雪。无奈程印雪也是爱慕虚荣，攀龙附凤之辈，她变心变节，向唐令山投怀送抱，才令得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家破人散。所以冷离月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不会用一般的方式对待她，这并不奇怪。
　　他言之凿凿，列举了唐令山诸多罪证，将唐令山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风流成性的登徒浪子，也将程印雪说成了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子。
　　他说着他的伤痛和深情，却激起了冷离月心中的痛和恨。虽然她年纪尚轻，但对世间如此恶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杀意甚重。她同情她的父亲，她总有一天会为她的父亲，讨回公道。
　　在她二十岁那年，她突然提起要混进唐门做内应，为的就是杀掉唐令山。
　　“爹，您放心吧，您的仇，您的苦，您的痛，我一定会让唐令山还给您的。我一定会让唐令山生不如死，我一定会让他家破人亡！”带着满腔的恨意，冷离月开始憎恨整个唐门，她在冷怀南的面前发下重誓，誓要拿唐令山的首级回去见他。至于程印雪，她会将她抓来，听凭冷怀南处置。
　　就这样，三年前，二十岁的冷离月来到唐门认亲。早与那道人问清楚了一切，一个谎编的很圆满。虽然程印雪不愿相认，但她肩上的朱砂胎记，唐令山也记得。
　　又见得这冷离月眉目之间像极了程印雪，唐令山一时激动，叫出一声“玲玉”，便已将冷离月紧紧抱住，痛哭不止。“玲玉，你终于回来了，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见得唐令山如此激动，程印雪只好将他拉入内室，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一与他明说。
　　听完事情真相，唐令山心中也是冷了一截，但现在却不好用滴血认亲来证明什么。万一这孩子是自己的骨肉，自己却诸多怀疑，这不是伤了孩子的心吗？若这孩子不是亲生，那他心里也接受不了。况且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如此一来，程印雪失节的事情，会引起猜测，令她伤心。这件事上，印雪和玲玉本就是最受伤受苦之人，若不是当年自己武功低微，又怎么样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已经万般对不起这个孩子了，不管是否亲生，至少这孩子也是印雪的骨血。就算是赎罪，也要善待这个孩子。
　　虽然程印雪有万般不愿意，但是唐令山还是待离月视如己出，并告知全府上下，这就是二十年前走失的唐门大小姐，唐玲玉。
　　三年过去了，蓄谋已久的复仇计划，眼看着就可以实施了。可是都因为那个唐玲珑，倒让唐玲玉犹豫不决起来，只因为她，她不敢亲自下手了。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连城璧心中也有小小的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没有听错，就是唐令山！”唐玲玉声音决然。
　　连城璧冷笑道：“你莫不是跟我开玩笑？也许你找错人了！”
　　“你什么意思？”唐玲玉眉头轻蹙，锐利的眼光，盯着连城璧。
　　“哼！我且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从这件事的把握来说，你比我有胜算，而我，可以说一点机会也没有。”连城璧顺了顺心口说着。
　　“此话怎讲？”
　　“第一，你武功就在我之上，如果要硬碰硬，我连你都打不过，我又怎么会是令尊的对手？第二，你是他至亲至信的人，你若要杀他，那是防不胜防，很容易得手的。而我，少与门主打交道，你让我如何去杀他？”连城璧慢慢分析着。
　　“你少废话！你只说答不答应，其他的，我可以从旁协助，只要你愿意，我不会为难你的。否则，你休想再能抓到一个活人！”唐玲玉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放出了狠话。
　　“既然如此，我别无选择，好，我答应！”连城璧狠狠地说着。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若你做不到，你便永远有把柄在我手里。到时候若是天下人知道，堂堂连少堡主乃是道貌岸然之辈，我不知道你的日子，该怎样过下去！”唐玲玉也不笨，为了达到目的，她会不惜一切手段。
　　虽然心中怒火中烧，可是现在受制于人，无力反抗，也只能任人宰割。好在不过是取人性命，而不是要自己的命，这一点，应该不难办。
　　“哼！”连城璧冷哼一声，扯下衣角，用血立下字据，大意便是唐玲玉每日带人供他练功，而他便答应杀掉唐令山。待功满之时，便两不相欠。
　　唐玲玉拿到字据，看了一眼，甚为得意，将字据揣入怀中，正欲离开，谁知连城璧讪讪说道：“你不亲自动手，是因为唐玲珑吗？”
　　唐玲玉心下一凉，没想到这连城璧竟是这么细致的人，不过那又怎么样？不管是因为谁，总之会下杀手的是他。这也正好，这样就可以断了他们的念想，他们永远不会有未来了。
　　唐玲玉冷冷斜睨了连城璧一眼，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