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章名无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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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回暖，天亮得也渐渐早了起来，柳树抽出点点嫩绿色的新芽，兴庆宫瞬间有了生机。
天刚蒙蒙亮，高力士站在丽正殿寝殿门外，身子靠在墙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他在等李隆基起来用过早膳去上朝。自从江采苹被册封为贵妃以来，这样的情景已经有些日子了，颇有些从前凌美人专房的意思。
寝殿内，江采苹正蹲着身子给李隆基系腰带，他低头看着她垂落下来的柔顺青丝，内心十分满足。他大手轻轻抚摸把玩着她的长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温柔地说：“苹儿，有了你，朕方觉得朕的心年轻了不止十岁。”
江采苹扬起脸，俏皮地咬唇轻笑，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她道：“陛下再这么娇惯妾身，纵了妾身的性子，得罪了别人怎么办？”
李隆基爽朗地笑了，道：“就是要惯得没人受得了你，你就不会惦记着别人了。”说罢捏住她的肩膀大手一提把她拉了起来，眼睛促狭地弯起，“还是这样瘦，是不是朕不在的时候又偷偷不好好用膳了？”
江采苹把眼一翻，别过脸没好气道：“陛下喜欢丰腴肥美的，后宫多得是，何必老来妾身这里，还嫌妾身身子单薄。”
若有旁人在，定会为江采苹的言语和态度捏一把冷汗，谁知李隆基喜欢的就是她这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每次她一使小性儿拿话呛他，他就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其实并不奇怪，李隆基身为天子，所有人对他都恭恭敬敬，说话小心翼翼，他自然看腻了那些唯命是从的，江采苹有什么就说什么，让他觉得既新鲜又真实，对她更加喜爱。
以前有段时间他喜欢凌美人，也是因为她心直口快，有事就说出来，从不藏着掖着。但凌美人毕竟比江采苹少了许多伶俐劲儿，不及她明白何时进何时退。有了天仙一样的江采苹，渐渐就把凌美人丢开手了。说到底，凌香当初由一个舞伎一跃而起成为宫妃，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李隆基对江采苹的思念。
李隆基绷起脸，佯作不满道：“爱妃既然这么诚心让朕去找别人，朕可却之不恭了，也罢，朕今天就让力士去招一些丰腴的女子进宫来。”
江采苹幽幽道：“深宫中多少花儿暗自开放，吐露芬芳，陛下何苦再从宫外找？”
李隆基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不高兴了？朕和你闹着玩的。苹儿，朕有你就够了，再招进多少花儿来，还不是让她们孤独终老？朕不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
江采苹的手覆上李隆基的手背，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拉下来，凝视着他的眼睛正色道：“陛下确实好久没去妹妹们那里了，妹妹们都十分思念陛下，陛下该去看看她们，后宫雨露均沾才能和睦相处啊！况且咱们宫里好久没有小孩子出生了，该有几个皇子公主给后宫添添喜气才是。”为了更好地立足，偶尔还是要做一做贤妃的。
李隆基笑着赞道：“爱妃果然当得起凤印啊！不过，爱妃当真舍得把朕推到其他人怀里？”不知怎地，这句话一说出口，他觉得心口微微有些空落，心吊在半空，很怕她会给出一个令他失望的回答。
江采苹黯然道：“陛下是天下人的，不是妾身一人的夫君……”她眼皮垂下，长长的睫毛覆住了眼睑，微微颤抖着。
李隆基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纵然对她一往情深，也不可能为她遣散六宫，他第一次有些恨自己身为帝王却不如山村野夫，难以承诺心爱的女子一对一的爱情。二人陷入了沉默，江采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口为他抚平衣襟，带着涩涩酸楚道：“陛下，时候不早了，快用膳早朝吧。”
李隆基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似的，猛烈地收缩，而后被甜蜜夹杂着苦涩充满，此刻他想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不带任何情l欲的意味。他道：“不忙，让那帮老顽固多等一会吧。爱妃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江采苹道：“妾身父母尚在，还有一个哥哥，长妾身三岁。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李隆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朕总算可以补偿你万一了。”
“陛下？”江采苹疑惑道。
“你哥哥才学怎么样？父亲在何处高就？”
江采苹顿时明了他所指，道：“家兄江恒，自幼酷爱读书，只不过家中贫寒，出不起上京考学的盘缠，便耽搁了，只能帮人写写文书状纸谋生。家父江仲逊，祖上世代行医，在家乡开一间小医馆，邻里们常常没钱交药钱，家父便不收取银两，说是义诊，如此才耽误了哥哥。”
李隆基听着听着，点头沉吟间眉眼舒展，笑道：“那便让你父母兄长来京中，父亲去太医署任职，你哥哥先做个从六品秘书郎，爱妃意下如何？”
江采苹暗道，正合我意。她上辈子的悲剧与朝中无人不无关系，而杨玉环之所以圣宠不衰与杨国忠和安禄山二人是分不开的，失败过的江采苹非常清楚培养江家势力的重要性。见她正在犹豫，李隆基忙道：“爱妃这次不要再推辞好不好？朕有负于你，实在不知该如何补偿你，就让朕为你做点小事，哄你开心好吗？”
明明是他给她的家人封官，还要求着她答应，李隆基现在一心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让他不再那么愧疚。
江采苹点了点头，抬起头柔声道：“妾身便替家父家兄谢陛下恩典。”说完行下礼去。
李隆基眯着眼睛满意地看着她道：“陪朕用早膳吧。”二人一起走出寝殿，李隆基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把她的家人接到长安还有一个原因，他却不肯告诉她。他认为有家人的陪伴，她便能少些孤独，安心地呆在宫中，或许能够渐渐地忘记那个人。虽然那人是自己的亲儿子，在争夺心爱的女人的心时，李隆基一点都不含糊。
当晚，李隆基的轿辇终于没有停在丽正殿，而是一颠一颠地去了凌霜阁。雨露均沾，自然要从自己看着顺眼，与江采苹关系交好的妃嫔开始。
青墨坐在丽正殿殿门口，神情由期待变得失落，她拿一枝柳条在地上随意乱画，画着画着把柳枝往地上一掷，扭着身子气鼓鼓往里走，撞在了严小山身上。
严小山见她小嘴撅起，忙问：“我的姑奶奶，这是谁惹着您了？发这么大火？”
青墨一甩手，气道：“谁知道哪个狐媚子把皇上勾走了，害咱们娘娘一个人苦等！哼！”
严小山一听，也有几分不忿：“就是，皇上都不来丽正殿用晚膳了。莫不是娘娘与皇上吵架了，惹怒了皇上？”青墨眼珠一转，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丹溪从殿里走出来，就看到这两个人站在庭院中央，均是一脸气愤，“皇上不来自然有不来的道理，容不得咱们去说。”
青墨摇晃着丹溪的胳膊，撒娇道：“快告诉我，有什么道理？”
丹溪瞅瞅四下没别人，方道：“皇上前些日子天天来丽正殿，你们瞧着风光，殊不知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女人们的怨气能杀人的！”
“哦……”青墨恍然大悟，顿时笑逐颜开，“还是你想得清楚！走，去厨房看看今天给娘娘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丹溪笑着点头，严小山却道：“姑娘们先去，娘娘前些日子吩咐我做的事还没完，我去回禀一声！”青墨和丹溪便手挽手去了厨房。
严小山走入殿中，轻轻掩上门，江采苹看见，问他：“如何？”
严小山走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道：“小奴一路跟着那对老夫妻回了家，可他们去的并不是上次小奴打探过的那间宅子。我装作路人进去讨水喝，他们家里有个卧病在床的女儿，我趁老夫妻去烧饭问了那个姑娘，她说并不认识什么叫云娘的人，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参军去的哥哥，生死不明。”
果然与她料想的不差，这对老夫妻是假扮的，压根不是云娘的父母。所谓的为她洗刷冤屈，不过是杨玉环想出来的招术，借着向江采苹道歉，扭转自己在李隆基面前的形象罢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今日才报？”
“回娘娘，过了几日那对老夫妻就带着卧病的女儿搬走了，连宅子都卖了。小奴问了几个邻居，说是他们家儿子托人送了一大笔钱回来，所以他们回乡下安享晚年去了。不过小奴瞧着是避祸的意思，房里的东西大多没带走，可能走得急，来不及带了。”
江采苹道：“嗯，他们还算聪明，陛下赏的那些钱够他们用的了，想太太平平挣钱，难啊。”
“可不是？因为宫中的事情搭上命的，小奴见得多了。对了，娘娘，皇上最近怎么喜欢上道学了？小奴听说来了好多道士，皇上有时间就与他们攀谈论道，吸引了好多皇子去围观呢！”
“玉真公主最近如何了？”
“您说的是出去住在道观的那个公主啊？她还和以前一样，门前车水马龙的，没什么新鲜事，倒是皇上偶尔出宫去看看她。”
江采苹的眸子收紧，她非常清楚李隆基突然向往道学，看望玉真公主的原因，这一切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浮上眼角，她道：“既然陛下潜心道学，本宫以前对黄老之术略有涉猎，应当响应陛下才是。明日同本宫出宫一趟，我想与玉真公主好好聊聊。”
严小山只当她是为讨好李隆基，自然替她高兴，喜道：“好，那小奴明早就去禀报皇上。”没有什么大事时，嫔妃如果想出宫，向皇上禀报一声，带足下人和护卫就可以出宫了，没有那么多规矩。
“就说本宫想出去走走，无须说要去道观，我想给皇上一个惊喜。”
严小山见她面有羞色，顿时心知肚明，道：“娘娘放心，小奴一定把事情办好！”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章名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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