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二十五章 昆仑圣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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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洞※
这是最后一日。
过了今日，全身筋脉便能尽数恢复，受伤的五脏六腑亦可痊愈。
她忆起枫血阁的一切，不禁苦笑。
……
“哼，本以为吾命休矣，谁知你竟妇人之仁，放了我一马。真是自作自受！”
……
“万俟雪韵，你迟早会为你的不忍之心付出代价。”
……
几年之前，也有人曾说过类似的话。是啊，自己只是禁足在昆仑千年的花妖，生命中除了修炼，就是听焕说过往的事，说山外的事，说妖界的事。虽身为“妖界之王”，也从未负起责任，认为只要有焕在身旁，不论多大的风浪、多麻烦的事，总能在弹指间烟消云散。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命运的转轮开始转动，她遇见了漫长的一生中，最璀璨的奇迹。然而这奇迹，发生在一个叫做“江湖”的地方，一个叫做“风雪山庄”的地方。
直到现在，在奇迹的主角消失得无影无踪时，她仍在为此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
——只要是你布下的局，我甘愿做你手中的子。
她知道他并非冷血无情，所以即使受伤，也是甘之如饴。
……
“你还是那么天真。把自己弄成这样，谁会好受呢？不忍取人性命，不取便罢，好歹保护好自己，怎能让人有可乘之机？”
……
他的局，她能轻易看破，因为她太了解他了。
——遂、君、愿。
你想把我推出局外，我便乖乖地离开。等到你需要我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回来，走好你希望我走的每一步。但我要的，并不是你将天下双手奉上我面前，而是一个脱胎换骨、洗净铅华的你，挣脱命运的束缚，自由自在地生活。
“王。”密闭的石室中，隐隐传来低低的语声：“奚悠雪已被逐出风雪山庄。”堇衣女子静立在阴暗冰冷的角落。默然望着石塌上混沌如烟的蓝色光芒。它不同于一般的蓝，忽深忽浅，似正竭力突破一道难以冲脱的封锁，明亮而浑浊，闪烁不定。
那如烟的蓝芒袅袅缭绕，宛如聚成了一个厚实的茧。每一缕混浊绕茧而行，似蠕动，似徜徉，周而复始。清冷的石室里，唯有这奇异的茧是灵动、跳跃的，孕育着茧中少女的又一次新生。
见茧中久久未有回应，堇衣女子迈前一步，微微抬高声音：“夜语庄被焚，灵溪庄停建，聚锡楼冷眼旁观——如此看来，风雪山庄已沦落至低谷。王，你真的相信，风剑剑主在天之灵，会庇佑风雪山庄免遭灭门之灾？”
茧中仍无丝毫回应——自从万俟雪韵恢复记忆回到昆仑洞起，昔日温驯、只听焕之言的她就仿佛是变了个人，叫人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王。”堇衣女子又道，“火部谋士荧带来的话，你可打算照做？”一个月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半，以从未与血魔教正面交锋的王，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收复金部？何况她重伤初愈，武功大打折扣。
像是看出茹升心中之惑，茧中蓦然传出少女清晰的语声：“夜语庄被焚，那玄儿，他回来了吗？”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倦。
“是。”茹升虽暗自惊奇，却迅速答道：“护送‘南北西东’四人到扬州后，他便自说自话地回来了。此刻正腻在圣境休憩呢。”
万俟雪韵“嗯”了声，沉默片刻，忽而又道：“茹升，你说，这局究竟是谁布的？”语调里似有些许期待。
木部之主茹升兀自一怔，垂首道：“我虽不知其他什么内情，但依眼下局势，应是飘渺宫宫主凌霏雁身边，那名叫姬珞鑫的男子。他利用罗克己分离了聚锡楼，又处处与风雪山庄为敌，手段之毒，着实令人发指。尤其是焚烧夜语庄一事，明摆着不给风雪山庄任何一条退路。而奚悠雪身为灵溪庄庄主，虽得风无痕信任，却仍被迫离开，可见这局严密得滴水不漏，局中之人唯有按着他划定的路走，再无别的出路啊。”
毁了两个分庄，又将独孤聆风生前的心腹逐走。现下的风雪山庄，能成事的所剩不多，况且庄主身亡，庄内人心惶惶，又有谁，能挽救这个残局？
幽暗之中，茧里的少女静默着。
“不错，我想也是他。”雪剑剑主忽道，“若我没猜错，他的下一步，就是干掉烛风、亦雪与风无痕中的一个。”她顿了顿，“茹升，焕走前，可曾说什么？”
堇衣女子沉吟道：“她说，想知道鬼界答应与妖界一同对抗魔界入侵的条件。”
“毁了引魂钟？”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伴着暖风徐徐扬起，“这绝无半点可能，雪韵是进不了引魂钟的。你们还是去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吧。”大大的哈欠声后，那人又道：“无非是与鬼界结盟，何必如此大费周折？那尸舜虽不好对付，但毕竟是一界之王，聪明的话，一定会选择结盟的。”
圣境中春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香甜，使人不由得感到惬意而愉悦。有谁能想到，终年覆雪的昆仑之巅，竟会有如此美丽温暖的地方？然而正是这传说中的仙境，孕育了花妖这一主宰妖界的族群。诚然，寒冷的昆仑洞作为王之居所，实在冷清寂寥。而花妖真正的修炼、栖息之地，正是这旁人难寻的圣境之中。
花，缤纷灿烂的鲜花一望无垠，遍地都是或大或小、姹紫嫣红的朵朵笑靥。茹升小心翼翼地静立，生怕踩疼了同伴。着堇衣的她，仿佛是一朵素雅的紫罗兰，颀长的身影好似脱尘仙子。她迎着风，垂首叹息道：“我若是尸舜，宁愿与魔界结盟，寄人篱下，也不愿与血魔尊为敌。”
“他就是这么想的。”近处，一抹青色随着春光晕开。莨的嗓音是独特的，清冷却带着一丝饱经沧桑的嘶哑。他瘦削苍白的脸上仍带病容，薄如蝉翼的青衫被风吹起，勾勒出他单薄仿佛弱不禁风的身姿。
那懒洋洋的声音问：“怎么说？”
莨身子一颤，头不自觉低下，显得有些不自然，但语气却是坚定的：“他明知摧毁引魂钟唯一的法子是从内部下手，而王根本就无法进去。那就是说，他没想过王能满足这个条件，也没想过，要真正与我妖界结盟。”
“不错。”茹升恍然，咬牙道：“这个尸舜，为明哲保身，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至少能换得短暂的安宁。”又一个哈欠声，“看来鬼界之王果然不是聪明人。血魔尊既然如此野心勃勃，又怎会放过鬼界？不主动抗争的话，就要永远屈服于命运了啊。”那人打了第三个哈欠，终于耐不住道：“我的睡眠时间到了，你们慢聊。”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窣窸窣的声响。
茹升忙唤：“前辈，王一定会来找您的，您就……”
“那就等她来找我再说。”声音远远飘来，“还有，不要叫我前辈，我叫玄儿——你们王取的名。”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二十五章 昆仑圣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