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八章 心有灵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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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
夜已深，白日里忙碌繁荣的苏州城此刻却如婴儿般静静睡去。漆黑的夜空，孤星寥落，惟有几缕若有若无的光芒洒落大地，将整座城包裹在一派静谧的气氛中。大道之上，默默行走着一人。他头戴宽大斗笠，身披灰黑长袍，寻找什么似的缓步向前，险些与这温柔而凄冷的夜色融为一体。
“砰”的一声巨响，似是桌子被拍碎的声音，打破了和谐的夜。
远远近近传来狗吠之声、婴儿啼哭之声、启窗闭窗之声，不消一刻钟，苏州城便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仿佛那打破寂静的声响从未出现过。
街上那人却停下脚步，静静站立着，许久未挪动一下，宛如一座雕像。
他屏息侧耳，细细判断那声响的来源。顷刻间，他凝成一股的灵力便已穿梭遍了苏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屋舍，最终停留在了某家客栈中的一间客房中。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独有的气味，依稀听见两处轻重不同的呼吸之声，均是急促。
过了许久，才有一人开口道：“艾少侠，我只是说带走白雪姑娘的那位女子是妖物，可没说白雪姑娘是妖啊，你……别激动，别激动。”
另一人冷哼一声：“你说那女子是妖，便是怀疑被她带走的小雪是妖！我告诉你，小雪根本就不是妖！嗜血、残忍、狡诈、自私，这些妖物所有的东西，小雪都没有，你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是妖！”由于激动，他的呼吸有些紊乱。
“是是是，她不是妖，我怎敢怀疑她是妖呢？”先前的声音连忙附和。半晌，又接着响起：“那么，艾少侠有什么好法子，能尽快从那妖……呃……女子手中救出白姑娘呢？”
那被称作“艾少侠”的人显然十分不悦：“不是你自己答应风雪山庄庄主，要保护好小雪的安全，把她平安送到我身边的吗？现在她出事了，自然该你想办法，怎么来问我？”
此言一出，随之而来的便是久久的沉默。
街上那人忍不住轻笑出声，收回那股灵力，快步前行。
忽然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竟有幽蓝的虚无光芒缓缓游走着！那样柔和的光，仿佛早已酝酿在四周的空气中，只是此刻才渐渐泛起，与那片神秘骇人的黑暗分离开来，呈现于夜空之下。
这决不是普通的蓝色光芒！带着强大的灵性与罕见的神圣之感，使万物不得不敬仰、钦慕。普天之下，能够散发出如此不同凡响之光的，惟有——
雪剑！
※郊外※
冷，好冷。
当茉紧闭双眼，吐出咒语般难解的一番话时，白雪忽然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那样凛冽刺骨的冷，绝不是外界所造成，而是发自内心的冷！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茉，她甚至冷得连思索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然而就在此刻，白雪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幻觉。宛若一幅巨大画卷在眼前展开，画幅上的景象逐渐清晰、真实，刹那的恍神之后，她便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浓烈的芳香扑鼻而来，似乎混杂了各式各样的花的味道，浓而不腻，反而有种清新之感。自己是躺在一张石床上吧，那样坚硬冰冷的感觉。四周忙碌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偶尔有一两位从身边走过，带起一缕微风。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理睬自己呢？疑惑间微微抬起头，却对上一道目光——
平静、温柔，仿佛千百年来始终凝视着自己，从未改变过、从未离开过、从未放弃过。
靠在石壁上的黄衣少女，就是这样注视着石床上的自己。心忽然猛烈地颤抖了一阵，升腾起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少女……似曾相识。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余杭？苏州？扬州？不，不，不，都不是，好像……好像是记忆中，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难道……是在梦境？但脑海中依稀残留的画面，却是在一块满是鲜花的土地上，与之对视、与之欢笑、与之嬉戏。
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抓住自己的肩胛，心中大惊，急忙回过神来。那是一名美丽清冷的女子，身着橙色丝衣，双目紧闭，口中喃喃着些什么，神色沉静肃穆。刹那间，蓝光一现，将橙衣女子与自己吞噬在其中。下意识闭上眼，待到睁开之时，那女子却不见了，石床边却莫名地多出了一朵橙色郁金香，含苞待放。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说……这怎么可能？人怎么会好端端变成花呢？震惊之下，又抬头对上了那道目光，依旧是如此的平静、温柔。可为什么，那少女的脸是如此模糊，只有炯炯的目光清晰可见。
隐约间，却有一声轻呼，石子般落入心底，泛起阵阵逶迤的水波：“青……”
谁？是谁？
……
“青，千年万年，终是无法弥补了……”
……
缥缈如轻烟般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饱含着无奈与愧疚。
……
“青，便让我永远守在你身边，摆脱命运的束缚，过你所向往的生活。”
……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这些话，究竟是谁说的？
脑海中无数片断闪烁而过，然而终究一个也抓不住。每一个片断都是一段刻骨的记忆，偏偏流水一般奔涌向前，永不停滞。强大的洪流之中，迸发出滴滴水珠，如泪水，晶莹剔透，溅了自己一身。
——但有许多东西，是时间带不走的。
如同这个称呼，即使记忆中从未出现，却在此刻幻化为凶猛的潮水，四面八方呼啸着扑来：
“焕！”
※苏州城※
虚空之中，雪剑兀自漂浮，似烟非烟的光芒袅袅缭绕，笼罩了整座苏州城。远远看去，好似升腾起幽蓝色的火焰，使人不禁咋舌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然而就在一霎那，温和的蓝色光芒猛地明亮有力起来，炳如日星，朦胧之感顿消。刺目的亮光使得城内有如白昼。
客栈内二人均是震惊不已，只是愣愣地盯着半空中的银色宝剑。
半晌，艾岚微微蹙眉，询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箫剑看向黑衣少年，眼中那抹诧异刹那间被淡淡的冷漠所取代：“雪剑大放异彩，那必然是雪剑剑主出了什么事。”雪剑乃天下最通灵性之物，与主人之间可谓是心有灵犀。凡主人遇难，雪剑必会有不同寻常的反应。现如今雪剑爆发出可与日月媲美的光芒，真不知主人此刻身处何处、身临何境。
“雪剑剑主？”艾岚一怔，旋即脱口而出：“那不是小雪吗？这就是说，小雪现在遇到了什么困难？快，快带我去找她！前辈身为‘昆仑四侠’之首，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之前听说带走小雪的少女是妖，他本已十分放心，才有闲情调侃眼前的道人。可现在……
瞬时，寒光乍现，铁剑已然出鞘，直指黑衣少年。箫剑死死盯住艾岚，面露凶色，高声喝问：“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艾岚顿时僵住，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听“昆仑四侠”之首冷笑一声：“我本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少年，却没想到你不但能只手将桌子拍碎，对江湖中的机密也了解颇深，看来不是个小角色。快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黑衣少年身形骤然一动，不知何时已来到箫剑身后。一缕黑烟自他手中升起，于虚无的空气中逐渐成形，竟凝成一把剑，一把黑色的剑。透着阴险与恶毒的气息，这剑仿佛聚集了天地间一切邪恶与黑暗！寒光又是一现，箫剑凛冽攻势已到。艾岚举剑抵挡，这烟雾凝结而成的剑居然挡住了生铁的攻击！
只一招，箫剑便虎口发麻，硬生生后退两步。他一抬头，对上了那双诡异的眸子：原本漆黑的眼珠此刻竟泛着红，红得仿佛能沁出血来；而常人眼白之处，却是恐怖骇人的纯黑之色！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八章 心有灵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