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杉树的家》小木西

8、第8章

　　以凡的那句话，怔了在场的人。水杉睁着眼睛看着他，连连后退。退到不能再退。腿没办法再挪动一步。她的眼里，是害怕。只剩下了害怕。她一直都是恨着的嘛？不是，不是的···她怎么可能恨他！他是以凡，第一个温柔的拉她手的人，第一个给她买书包的人，第一个教她看世界的人，第一个给她家的人。他从来没有教她恨过，她怎么可能去恨！不是的，不是···她想反驳，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害怕····脑子里飞串着他不在的这五年里，一个人在那屋子里吃饭，一个人下班回家，一个人骗着阿姨哥哥躲在市里过了4个除夕。
　　找不着他，没有一点踪迹。她多少次蒙着被子哭，哭湿了多少个夜。
　　等，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到慢慢疯狂。
　　恨嘛？不是的，不是他···不是他···
　　长久的沉默，压抑的水杉眼睛疼痛，最后放声哭了出来。
　　以凡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沉寂的脸上，有了破碎的神情。他缓慢的转身，不愿看到。走到挂衣架旁，拿了自己的衣服。
　　“安宁，我送你。”衣服挂在臂间，就那么走了出去。
　　李安宁心里的起伏太大，愣了好久才想到和沈珩打招呼，说再见。急急地穿着自己的衣服，就去追以凡。
　　门关上，屋里只剩下哭着的水杉，和一旁叹气的沈珩。年轻人啊···
　　唉。他慢慢走到水杉跟前，伸手把她拽了起来，慈父般哄着水杉，“好啦好啦···丫头，别哭了。”
　　她抽抽搭搭的想止住哭声。却觉得有些难。又觉得自己有些丢脸，怎么会搞成了这样？
　　沈珩让她慢慢调整着自己，好久，他才温柔的说，“杉杉啊，以凡不是不在乎，如果不在乎，他就不会回来了。他在乎他的家，更在乎你。”他这样说着心想自己何时也有了知心爸爸的天赋。他拿了纸巾给她，“瞧这委屈的，回头我告诉他妈妈，让他吃苦头哈！”
　　他佯装的口气，像是在哄着小孩子。
　　他又说，以凡分的清谁是谁非，李安宁是无辜的，不是嘛？
　　水杉低着头不说话。
　　他笑了两声，对着水杉挤挤眼睛，小声的说，“别哭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以凡和李安宁的。”
　　这句话让水杉成功止住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她慌忙抬头，什么秘密？
　　以凡在墨尔本的那几年里，想要和他接触的异性很多，可是他都是一概不理。唯独对李安宁很特殊。其实特殊也不是非常的特殊，只是别人和他说话，他一般只是礼貌的一句话，接着就是点头摇头。只有对安宁的时候，才会多说两句。而且，李安宁会向以凡请教一些专业知识，而他也会去讲解。
　　沈珩讲着这些，水杉觉得很熟悉。
　　沈珩又问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当时的她也问过以凡这个问题，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以凡沉默了好久，说，你像我妹妹。又看着她笑笑，说，不过，你是我另一个妹妹。在渐渐相处的过程中，她才找到了自己在以凡心里的位置。
　　那么李安宁呢？
　　“后来，以凡突然和她保持了距离。我还很纳闷，问他为什么。”他记得以凡当时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书，他很平静的说一句，没什么，她向我表白我拒绝了。哦，原来是这事。可是他奇怪，你原来不喜欢安宁啊？
　　“你知道以凡当时的表情嘛？呵呵···可疑惑了！他还问我，他表现的是喜欢李安宁嘛？”
　　他夸张的点了点头，其实只是特殊了点，还远没到普通喜欢人的程度。只是谁也没见过这小子喜欢女孩是什么样的，所以把那份特殊当成了好感。那时以凡愣了一会，才拿着书盖住自己的脸，闷声说，是我疏忽了。
　　他又问，你真的不喜欢啊？
　　他继续闷着脸说，只是觉得她和她很像。
　　他不明白，哪个她？和哪个她？
　　以凡就说，水杉，她和水杉有点像。
　　“所以啊，杉杉，我敢打包票，以凡是不喜欢安宁的，从那以后，以凡几乎都没见过安宁的。要不是这次恰巧一起回来，他们也不会再见面的。”沈珩一脸郑重。
　　“以凡觉得我和李安宁很像嘛？”水杉呐呐的问。
　　“是啊，老实说，我也觉得好像。”他呵呵的讲，当然啊，不像也要说像啊！不然媳妇没了，还趁机又多讲点以凡的好话，“你也知道以凡也不是那么混的人，就是太想你了。”
　　水杉听着沈珩的话，脑子跟不上他的节奏。思想好像卡在了那，以凡觉得她们俩很像····今天自己这么对李安宁，以凡会有其他的怀疑嘛？
　　楼下的餐厅里，以凡和安宁坐在一个格间里看菜单。
　　李安宁翻着菜单，却不知自己看的是什么。她好想问，水杉和你什么关系。
　　“吃什么？”以凡放下菜单问她。
　　依然是最平淡的样子，刚才那样的神情是不是很难再看见了。除了那人，没人能牵的了你的心嘛？她合上菜谱，扬起最标准的自己的笑容，“没什么想吃的。你吃什么，和你一样。”
　　以凡抬手叫了服务员，要了两份意大利面和两份沙拉，两杯咖啡。其中一杯加奶加糖，另一杯什么也不需要。最后抬头问她，“可以嘛？”
　　李安宁笑着点头，带着点愉快的俏皮。他从第一次知道，就没忘记自己的习惯。女孩的心思，谁没有呢？
　　他继续点了几个菜，然后对服务员说，“这些菜打包，现在就可以做了。还有，麻烦打包一份你们这里的番茄酱，很好吃。”
　　“好的，先生。”
　　她猜这是给水杉和叔叔叫的菜，心里刚刚的甜，下了好多，不是吵架了嘛？“你还是那么喜欢番茄酱？”以前在一起吃饭，他的沙拉一直是找番茄酱拌的。后来她尝了一下，太酸了，又太甜了。
　　以凡抿了口刚端上来的咖啡，“不是，水杉喜欢。”
　　所以你也喜欢？一句话，他说的云淡风轻。李安宁却一点笑也挂不住了。“是嘛？”
　　以凡抬头平静的看她，没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安宁，你和水杉之前见过嘛？”
　　之前？其实她也觉得奇怪苏水杉的态度，就算是对自己的父母恨之入骨也不必迁怒成这样，想到父母，她想到了一件事，“她是不是姓苏？”
　　以凡点了下头。
　　怪不得。她不自知的露出了点轻蔑的笑，“我爸妈跟我提起过她。”
　　“苏小姐是安阳法律事务所的人，有很多机会去安阳总部，好几次，我妈说苏小姐乱翻她的东西。”爸妈说教训她好几次了。只不过是云阳一直护着。
　　以凡听着，还是没说话。只是皱起了眉。
　　“怎么？不相信？这事安阳里好多人都知道，哦，前几天苏小姐好像还打了安阳里的人。”她带着轻漫的似笑非笑，心里有了底。虽然摸不清苏水杉和他什么关系，但是这样的人以凡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的对手是这样的人，好办多了。
　　这样嘛？以凡把胳膊支在沙发扶手上，盯着咖啡杯不知在想什么。这些年，变坏了啊···
　　他再开口，已是换了话题，“闻飞告诉我，你向他打听了我什么时候回国。”
　　他抬头看着她微白了脸，继续说，“我好像从来没答应你的邀请。”
　　“什么意思？”李安宁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是向闻飞打听了他的事，告白的那天他就对她说以后还是少联系。她也没指望闻飞会不告诉他这件事，可是邀请难道要罢了嘛？她是怕他不答应，才在飞机上求着沈珩让他替他答应了，他很尊敬叔叔，她知道。可是，这次？她已经递了曾经和他的演出录像，协会都同意了。
　　她稍稍镇定下，低头用手搅动着咖啡勺，停了好一会，才又对上的他的视线，“以凡，好歹我们是朋友。”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她勉强笑着，“作为朋友的我，已经跟协会报了节目，有你的名字。”
　　服务员把主食端了上来。她稳了稳心神，说了声谢谢。
　　以凡拿起叉子拌了下面，“我答应，可是安宁···”他手停了下，抬头看她，“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直到李安宁坐在车里回家时，脑子里耳朵里还是以凡的那句话，对不起，水杉好像很不喜欢你。
　　所以你就要和我断了联系？这还是叶以凡嘛？
　　她觉得羞愤。那年她向他告白，可是没想到他愣了一下就拒绝了，她觉得不可能，问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想了下，说，有个要在一起的人。
　　那是什么人？李安宁今天总算看到了，总算知道了。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当小偷的人吧！原来，这个人要了以凡所有的温柔和体贴。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爸爸的司机问她，小姐，怎么了？
　　她晃了下神，眼里有了不一样的光亮，说，先不回家，去爸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