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杉树的家》小木西

11、第 11 章

　　以凡坐直了身子，平淡的眼里带着不一样的神色，他说，“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自己在国内的这段期间，在永安工作。”
　　一句话，传了几层意思。
　　“这段期间？”任云阳不自知的皱了眉。
　　不是问题的四个字，以凡却好像知道他问得是什么，他冲任云阳笑了笑，“是，年后我们回澳洲。”
　　我们两个字，他用了重音。任云阳听在耳里，很'刺耳。
　　李孙两人对看了一下，想的都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你的意思是不会呆很久？”
　　以凡点头，“是。”
　　这回是让孙霞他们没了之前的顾虑，短暂的停留能对他们够成什么威胁呢。而且现在的永安已经远没有当年之势，叶以凡虽然这些年在国外，但是他设计的一些平台界面在国内IT界也有知名度，这样的年纪隐约能看到当年他父亲的影子，说不定他真的能帮助永安走出困境呢。
　　最重要的是……
　　“听说，叶先生和我们安宁是好朋友？”孙霞突兀的转了话题。
　　任云阳一下子就知道阿姨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口气他太熟悉了。
　　以凡愣了下，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轻皱下眉头，一时默了言语。李安宁……
　　“这还需要思考嘛？”孙霞见他不说话，明显加重了口气。
　　以凡似笑非笑，说，“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牵扯到安宁，这和我们现在谈的好像没有关系。”
　　“有点关系的···”李明辉意味深长的加了句。孙霞睨了他一眼，这么急干嘛！
　　“哦？”以凡眯了下眼睛看着他们夫妻俩，心里却已转了个弯。他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我们比较谈得来。”
　　谈得来什么？任云阳显然是没想到以凡会这么回。
　　但是李明辉是明显的松了口气，他的女儿他清楚的很，眼高心傲，当初想撮合她和云阳，这丫头也只是说没什么共同话题。这回好了，找了个自己喜欢的，人家也说谈得来。他轻松的笑了下，看了眼孙霞，“我们就不说这了。”
　　他转了头，对着任云阳，“云阳啊，你准备一下文件。”
　　这就是答应了。任云阳点了下头，心里却发紧，叶以凡和安宁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不会不知道阿姨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却没否定！只是模糊了和安宁的关系。
　　他抬眼看叶以凡，正好对着他看来的眼神。微笑的嘴角，还真是真诚！
　　当着叔叔阿姨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问，“叶先生还有需要补充的嘛？”
　　以凡听他这么说，还真的就想了，他低眼看了桌面，拿起那个看了很长时间的报纸，指着其中那篇报道，“安阳这么大的企业，不该有这样的人吧。让他走，怎么样？”
　　“······”
　　“这是条件？”
　　“是。”以凡回答的轻松，“怎么？困难吗？”
　　李明辉摇了摇头，“不难，郝鑫的职位我们已经着手寻找合适的人了。”
　　以凡笑了，露出了牙齿，“那正好，谢谢。”

　　中午，各领导一起吃饭，欢迎以凡的加入。在席面上，以凡唯一主动的一次敬酒是对任云阳。
　　他站起来，端杯，很郑重的，对着任云阳举起，“任律师，敬你一杯酒。”
　　任云阳坐在位子上，看了他好久的样子，才慢慢起身，端起杯子，说了句大概只有以凡听得懂的话，“不用谢。”
　　一饮而尽。
　　以凡同样。
　　席间，任云阳去了趟洗手间。回去的时候，叶以凡已不在，他在门口转了转，看见走廊休息处有个影子像叶以凡。他转个弯走过去。
　　叶以凡本来出来透透气，可是在这一坐就不想走了，盯着落地窗外面不知在想什么。他见任云阳走来，和他隔着一个茶几坐下了，也不说话。知道他自己找来，肯定会说什么。
　　“你妈妈现在身体怎么样？”任云阳先开了口，当年无心之失，落在心里，总觉得欠了叶以凡什么。
　　叶以凡看着他，声音里带着轻笑，回道，“很好，谢谢挂念。”说完又把头转过看向外面。
　　这一点还真有点像，不想搭理人的时候，总是默然的能把人逼走。任云阳回忆着每次和水杉一起出去，两人能呆坐半天不说一个字，他看文件，她发呆。也不知道谁是老板!
　　他坐了坐，站起了身，对着叶以凡，不管怎样，有句话是不得不说，“对不起。”
　　他这般郑重，叶以凡也不好继续坐着。他也随着站起来，双手随意的插进口袋，眉眼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听他轻答，“如果当年是我的话，我也会那么做。”
　　没说其他的，叶以凡提步准备离开，走到他身前时，又说，“不过还是多谢你一年多来照顾水杉。”
　　他再三的相谢，听在任云阳心里总不是滋味。“既然那么在乎，当初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
　　没想到任云阳会问这个问题。以凡已经走过了几步路，离了他有点距离。听了问话，没回转身，却也没回答。只是站定了会，又往前走了。

　　快下班的时候，水杉再一次拿起手里，还是没有以凡的任何信息。怎么样了？她发的短信他也没回。怎么了啊？
　　叹气。
　　晓芙那边接完电话，走到她身边，拍了她一下，“走啦···叹什么气！苏杨说以凡让他把你捎回去。”
　　“啊？！”
　　“啊。”
　　水杉愣了，既然给哥打电话了，那肯定是看到我的短信了那为什么没回。
　　生气了。以凡生气了。这直觉很强烈，很熟悉。以前只要自己惹他生气了，他就不理人。记得有一年冬天，自己有点发烧，他给她请了假回去休息。他去买药，她在家睡觉，期间正巧下雪了。她没忍住，忘了自己还在生病披了件线衫就跑了出去，在屋檐下看着看着就看到他冷了张脸回来了，他把她拉回屋子里，之后，就自顾自上楼了，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好几天，他都没怎么搭理她。但是这招却是比他骂自己管用，至少自己病好后也不敢出去玩雪了。
　　当她们下楼，见到了站在车旁边的苏杨。水杉第一次表现出比晓芙更大的积极性，跑上去拉住苏杨的胳膊，“哥，以凡给你打电话候正常吗？”
　　苏杨笑了，对于妹妹难得的举动受宠若惊，不紧不慢的说，“他不正常的时候，你能看出来吗？”
　　那倒是，看不出来。
　　“不过我能猜出来。”
　　“啊？”
　　“因为他问了我报纸上的事情，关于你的。呵呵····”
　　“你说啦？！”
　　“嗯。”
　　“说了多少？”
　　“没多少，就从你进事务所开始讲的。”
　　“啊？”
　　其实昨晚他就该问自己的，只不过大概以为网上说的不真实，问了自己也不会说真话。这回听老哥说了，就真的信了吧！
　　当水杉进了公寓大门开始，就在想以凡会不会学哥哥让自己辞职。不过想了想苏杨刚刚那喜庆劲，觉得自己应该要阵亡了。
　　她走到门口，不敢敲门，弯腰把钥匙拿出来。水杉攥着钥匙，心想把钥匙放在这果然明智。
　　她打开门，走进去。在客厅里，看到了以凡。他好像又睡着了。双腿伸在茶几上，身子窝在沙发里，闭着眼睛。水杉走近了，才闻到一股酒气。
　　以凡喝酒了？她双膝轻点了地，双手扶在沙发上，凑近他的脸，想仔细闻一下。果然是酒！还没来得及退开，以凡就睁开了眼。
　　水杉愣了。以凡好像也没回过神。两人就这么对着，近的似乎好像能看到对方眼里的自己。两人的鼻尖好像是挨着了。就这样，不知是谁的呼吸声先乱了。不知过了多久，以凡眨了两下眼睛，收了放在茶几上的腿，转了头。
　　直到眼前没了以凡的那张脸，水杉才愣愣的回神。正准备站起来，以凡已经拉了她一把，把她置在旁边。两人就挨着坐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怎么，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里。
　　水杉好像还能感觉到以凡的鼻息，哪怕他们两个曾经在一张床上睡过，水杉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不知今天怎么心跳的那么慌。
　　她脑袋混乱，慌不择言，真想现在有个什么人来说说说话。这么一想，她急忙问，“叔叔呢？”
　　以凡低了下眼，若无其事的说，“去拜访朋友了。”
　　听他言语间没什么变化，水杉暗暗吁了口气，“哦。”
　　他捏了捏眉心，闭着眼，把头仰在沙发背上，平淡的说，“苏杨带你吃饭了嘛？”
　　水杉极力的平复自己的心跳，“嗯。”想了想又说，“你喝酒了？”
　　“嗯。不过只喝了一杯。”和任云阳。
　　“一杯怎么那么大的酒味？”
　　以凡笑了，转头看着她，“就算不喝，在酒桌上坐了3个小时，也会有酒气。”
　　“哦。今天·····顺利嘛？”水杉问他。
　　以凡没回答她，他调整了坐姿，面对着水杉，反问道，“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讲些什么？”他故意停了一下，“苏杨没告诉你，我今天问了他什么？”
　　水杉的脑子哄的一下，就知道他今天一定会说的。还好，自己心里有所准备，她看着他，尽量平静的说，“哦···，讲了。”
　　“哦。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嘛？”以凡还是看着她。
　　水杉在脑子里把刚刚打好的草稿飞速的转了一下，“嗯，有。以凡，你也知道传言吧，是个很厉害的东西。它能把一个死人吹活了，活人变死了。我哥也可能听的传言。”
　　“晓芙的话也是传言嘛？!”
　　“啊！”她叹一句，“晓芙的话最不能信，你以后多接触她就知道了，可夸张了！”水杉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好姐妹往死里贬。
　　“所以呢？”
　　“所以，都不是真的。”
　　“嗯，那你前几天在宴会上打人是假的了？”
　　“······”
　　“那你上个月法庭上骂了对方律师，也是假的了？”
　　“·····”这事，不是没几个人知道嘛！连晓芙都不知道啊！
　　“那你刚开始的时候有没有把你们事务所的一个客户给告了，那人好像现在在坐牢。”
　　以凡说着话，像是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随便，他看着水杉的表情越来越精彩，笑了，“这些都是传言嘛？”
　　水杉干笑着看着他，说不出来话。她不清楚以凡是怎样知道这些的，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苏杨告诉他的。他怎么知道的？老板？这些事只有老板知道的最清楚。
　　以凡好像知道她想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她，“你也别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过完年，我们一起回澳洲。”
　　这话让水杉彻底呆了，她发着愣问，“为什么？”
　　以凡弯了下腰，顺了顺她的头发，眼里泛着温柔的光，“不为什么，你除了跟着我，还想跟着谁。我走，你当然要跟着。”
　　他知道让她一时接受可能有点困难，不过他也没想过让她拒绝。“你最近就开始收拾吧。我先去洗澡。”
　　他不是让她考虑，而是通知她。一起走。
　　以凡进房间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有几个未接电话。全是闻飞的。　　　他拨了号出去，马上那边就有人接了。“怎么样!兄弟我办事快吧！”一阵得瑟的腔调。
　　以凡嗯了一声，低头摆弄着箱子里的衣服。
　　“我说，你就不能说两个字！能累死不？”
　　“能。”
　　“切···”那边的人翻了个白眼，“不过你的水杉树还真是出名，随便一查都是新闻。”
　　以凡不耐的打断他的话，“行了，如果你没有提前调查的话，也不会那么快。”
　　一语说中心事，闻飞被噎了下。
　　以凡又接着说，“既然查了，那就接着查好了。”
　　“什么意思？”
　　“身世。”以凡拿出两件衣服随手丢在床上，“在走之前，我想她能安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