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佟樱

38、药膏

　　“你……”楚仪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一时之间反应不出楚淮颈间、胸前还有肚上一直蔓延的点点红瘀是什么，但快步走到楚淮旁边看了个究竟的宣珑就不一样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宣珑始终是第一次见到楚淮身上的这些东西，所以此时他双眼圆瞪，眼中有着震惊与痛苦，中间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情感。他下意识地用双手使劲抓着楚淮的双腕，咬牙道：“他……他……他对你……”
　　楚淮依旧笑着，只是转过头看宣珑的时候，摇了一下头，示意暂时不要多问。
　　既然让宣珑看到了，楚淮就知道自己必须解释清楚，但……他实在不愿意，他知道这些。若不是对方的坚持，他是打算把这事一直保密到底的。
　　因为，他太害怕看到宣珑眼中的……鄙视和轻蔑，更不愿意他误会自己与竣王真的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虽然如今这确实已是事实了。
　　宣珑紧皱着眉，定定地看了楚淮好一会，才终于松开了双手，只是他的脸色，黑如墨斗，比刚才还要糟糕。
　　甚至，宣珑左手的指甲，都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肉里，印出整整四道红痕，丝丝淡淡的鲜红液体，已不知不觉渗入他的指甲里。
　　除了极度的愤怒，真的……已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甚至他有种冲动，想如今不顾一切冲到那天杀的楚肜面前，狠狠地揍他一顿！什么解药、什么王族、什么利益……他都不想顾了！！！
　　楚肜、楚肜！！你竟敢如此待他！！！
　　然而宣珑情感上虽然掀起滔天大浪，如今行动上却仅仅只能这样，以一点的身体上的痛处去宣泄精神上的痛苦。
　　如果他失去理智，他就不配成为宣歧的太子，但这样……真的、好辛苦。
　　可是，他绝不会任由楚淮的事就这么算了！如今的隐忍，不过是时机不成熟罢了，这一笔帐，他绝对要好好地讨回来。
　　楚肜！你一定会为你对楚淮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盛怒中的宣珑太子，暗暗发下了只有自己知道的誓言。而这一刻，虽然本人似乎还未觉察，他心里却已彻彻底底地，把那个曾经的只看做桦本身价值的代替品的男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了。
　　而这一边，不知道宣珑心里发生怎样变化的楚淮，见对方不再追问，便努力地抖擞了一下精神、暗中叫自己振作，然后他再看向楚仪，“看见……了吗？你这样子为他，而他却在关键时刻，做着其他的事，甚至连你的……生命也不屑一顾，这样的人，值得你为他这样牺牲？”相信看到宣珑的反应，即使是再蠢的人，也能把他身上的痕迹作个正确的解释了——更何况楚仪从来就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但楚仪仍然有好几秒的迟疑，“……你不用、骗我，那些痕迹……哼……谁都能弄上去……你不要、嫁祸给主人……说不定、那是你们两人苟且的证据呢。”你们，指的自然是楚淮和宣珑。
　　对于楚仪的污蔑在场的另外两人并没动怒。宣珑的心依然被对楚肜的强烈的怒火所煎熬着，根本没注意其他事，而楚淮则是自如地从衣服内藏的小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铜盒子。“我也知道你……比较难接受事实，但我这里……还有证据。你认得这个小盒子吗？”
　　看到那个小盒子，楚仪浑身一震，但从她嘴里出来的话依旧没有示弱，“那不过……是个装药膏的盒子……”
　　“楚仪姑娘好眼力，一看便……知道这盒子是用来装药膏的。”楚淮手上拿着的不过是个暗红色的小盒子，其他人乍看之下是根本不知道作何用途的，而楚仪能这么快认出，终于回过神来的宣珑即使不知情，也猜出这一定是她在竣王身边时看到过的东西。“盒子当然不重要，只是这里面装……的可是治伤圣药‘百味季伤膏’，是五年前父……老竣王刚好遇到‘神医’苏臻时死要活求而得来的珍贵的治伤膏药，它能在短时间内使伤处恢复、促进气血运转，从而达到生肌活肤的神效……呵。”最后那一声笑是因为楚淮突然觉得自己像在做广告，不过这奇怪药膏的功效是他自己亲自试过的，实在是……要多神奇有多神奇……所以他这么说也不算是夸张。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楚淮勾起一抹充满自嘲意味的浅笑。
　　“自老竣王过身之后……这药膏，一直是由楚肜随身携带的……我想，你不会把这忘记了吧？”
　　“那不代……表什么……”楚仪语气虽然还很强硬，只是她的底气已经不足了。
　　“即使是他随身携带的，此时却落到我手里，这难道不是件奇怪事么？”
　　“……”楚仪咬着下唇，不说话。
　　既然对方没反应，楚淮只好自己说出答案了，“这盒子是……他离去后，我在我床边捡到的。”
　　楚淮在楚肜面前昏过去前，曾受了对方毫不留力的一顿巴掌，那时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口腔都被对方强力的掌劲给打了。然而待他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的脸上只留下了一点若不认真注意根本不会发现的痕迹。用手去触碰，也不觉得如何痛，只感到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麻麻的感觉。
　　左思右想得不出的答案，终于在刚刚醒来搜索宣珑人影的时候无意中找到这一盒百味季伤膏。
　　当初在竣王府的时候，他也曾略略听到过这几乎成为竣王府镇府之宝的圣药的传闻。当然那个时候楚淮是根本没把这“圣药”放在眼里，因为即使是他以前所在的那个科学发达、医学昌明的时代，也没出现什么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治愈伤处的特效药，所以他是压根儿不相信那个小盒子里面药膏的效力的。
　　最多也就是比其他的伤药好用一点点罢了吧？——这是他那时候的想法。
　　在找到那小盒子之后，他曾用手搓了搓脸颊，然后发现手指上面带着一种非常幽淡的草药香。而这种香味，与盒子里的是相同的。
　　也因为，除了将自己没破相的功劳归于这药膏外，再无其他像样的解释，楚淮这才勉强承认了那药膏的功效。
　　此时楚仪依旧没有搭话，但从她快要咬破下唇、浑身颤抖的表现来看，明显地，她已经彻底地相信了楚淮说的话。毕竟人证物证俱在，即使是想掰理由替竣王解释也力有不逮。
　　“你……”打铁趁热，楚淮正打算进一步劝说楚仪，让她把宣歧王与宣珑吃下的那种慢性毒药的解方给说出来。
　　不想却被楚仪一阵突然的竭斯底里的沙哑笑声给打断。“哼……哈哈……咳……呵呵……嘿……”
　　那笑声肆意而狂暴，又由于中气不足，低沉而断断续续，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潮湿而黑暗的洞穴里居住的走投无路的负伤猛兽。
　　不只是楚淮，连一旁的宣珑也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怖的笑声吓倒。
　　光听她那阵笑声，身上都可以冒出一堆鸡皮疙瘩了。
　　真是非常不舒服！
　　“你……笑什么！”楚淮皱着眉，用手搓了搓手臂，顺便把乱了的衣襟整理了一下。
　　“哼……哈和……你、管我笑什么……呵……咳、咳、咳咳咳咳……”楚仪依旧不理室里的另外两人，恣意地笑着，笑到后来，大概不知道被什么呛到了，她的笑声才停止，转而变成一种如同动物受伤时发出的细小的“呜呜”声。
　　看着眼前的状况楚淮有些无可奈何，回头看向一直在作壁上观的宣珑，对方也只是一耸肩，然后用手指比了比脑袋。
　　大概是说：她脑袋有毛病？
　　楚淮摇了摇头，竣王绝对不会挑些没用的人来替他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务的。因此楚仪绝对不会只受一点打击便变得脑袋不清楚，只是现在她为何有如此过激的行为，他自己也想不清。
　　正当楚淮想再次叫唤楚仪、让她停止那奇怪的行为时，楚仪反而突然收起了声音，并抬起头。这个时候的她双目通红并布满血丝，鼻子通红，下唇也早已咬破了，伤口正渗着一丝丝的鲜血，但对比起她脸上那一行泪迹，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楚淮知道她是个极坚强的女孩，即使刚才被恐吓甚至知道要上刑，都未掉过一滴眼泪，此时却突然如此大反应，实在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哼哼……真是冥顽不灵，死都死了……还要找个样子差不多的……继续缠着他……”楚仪一开口，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事情。“不过……哼哈，显然……你……找错人了，他……根本不会帮他……”
　　正当楚淮问什么“冥顽不灵”时，她却自顾自地转了话题。
　　“你要解毒的药方……可以，我可以告诉你们，甚至可以帮你们做……”楚仪哭过的喉咙沙哑而声细，“条件是……放我离开……还有，你这恶心的家伙不许偷看我的心思！”
　　楚淮与宣珑完全没想到楚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特别是那条件……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明状又各不相同的神色。
　　因此楚仪的要求两人没立刻回答。
　　“放心，我……不会回去他身边。他对于任务失败的人……向来是不会……给什么好待遇的……更何况……我若把解毒的方法说了出来……就等于是背叛他了……这么一来，我还能回去吗？而若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哼哼，告诉你们……那毒每三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太子身体不错，说不定还、还能挺得住，可以等到你读了那方法后再找人制药，可大王、哼……恐怕就闯不过这关了……”她脸上明明还挂着两行清泪，眼角也还不住地冒着泪花，嘴角却反常地翘起，甚至能如此冷静地谈条件，真让人觉得有点不寒而栗。而且她的笑，包含着一瞬间成长的冷酷和一往无前的决心，只能用动魄惊心来形容。
　　“只要你肯制药……读心之事，暂时本太子可以答应你。”最重要的，是楚淮此时的身体真的不能再勉强下去了。“但你若不是想回到楚肜身边，即使在王宫里停留多一小段时间也无伤大碍不是吗？况且这个时候对你来说，王宫里还比外面安全一点。”
　　“……”没有完全得到想要的条件，楚仪似乎有些不满。但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想了一会，终于还是接受了。“好吧，我的确也不急。”
　　“那解药……”楚淮问。
　　“能先放我下来、还有让我吃软筋散的解药么？解毒的制法异常、复杂，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搞错的……不放心我的话，你可以随便派御医在一旁监视，甚至到时候让我试药都没关系，这样子……你总没话说了吧？”楚仪从来不是个易与的角色，一番不卑不亢的话说下来滴水不漏，即使是宣珑也提不出异议。
　　宣珑沉默地点了点头，并看了楚淮一眼确定对方再无其他的事需要旁人回避后，才走到小室的石门旁轻敲了几下。
　　很快地，门被推开，以元肃为首的一众人等早已等候多时。
　　“替楚仪小姐解绑，并解了她身上的药……然后就带她到偏殿调配解药，还有把梁太医和李太医找去。”宣珑一边吩咐，一边慢慢地往门外走，似乎已再无逗留的意愿。“元肃，你留下来陪她，若她有什么合理的要求就尽量满足。”
　　“是，太子殿下。”
　　与元肃擦身而过之时，宣珑低声道：“要小心她玩小花样。”又走了几步，想是突然想起另外的事，他一转头，“楚淮……你跟我过来。”
　　被叫名字的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楚仪，听到宣珑叫唤自己，有些奇怪地走前几步。“什么事？”
　　“你的身体还没让太医看过，我送你回花垣殿。”宣珑静静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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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新的一章啊……某樱我真是很勤劳对不对？对不对？（手上拿着AK-47，各位要小心回答，哼哼哼~）
　　昨天的文写到一半就敌不住周公的邀请，跟他讨论剧情去了，不得已把文锁了，也免得大家看到一半，吊瘾。

　　说真的，明天又是万恶的考试，还要是讨厌的马哲，今晚我居然在写文……真不知道能不能过……

　　没考CET的wus000亲，我也有同学弃考的说。不过个人认为这次的题目还算不错，听力连听写单词和句子都没有，没考就有点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