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佟樱

39、义务

　　“你觉得楚肜，是个怎样的人？”两人正走在回花垣殿的地道时，已完全冷静下来的宣珑突然问。
　　“呃？！”楚淮猛地一愣，想了一想后，他回答：“我也……不太清楚。”
　　宣珑对这个答案似乎不意外，“不太清楚……吗……随便什么都好，说一些你对他的感觉吧、或者关于他的事。”
　　楚淮不知道宣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其实此时他是并不想提起这个之前彻底羞辱了他的人的，但最后他还是道：“我不是太会形容。初时见到他，曾觉得他很阴沉，可是接触的时间长了，却又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觉得他跟你有点像吧，表面上似乎很努力地做一件事，心里却其实并不在乎……他曾对我说，这次他的行动给了我很多提示……而且……比如说，像楚仪这件事，其实他可以很容易地完美解决，最后却……”
　　尽管楚淮的表述乱七八糟，但宣珑听了似乎有所感悟：“看来我与老竣王都看错了一些事……可是，无论如何，他实在不能原谅！”
　　楚淮有些搞不清楚，因为宣珑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与之前的冷静成反比，竟激烈得甚至让人感受到……
　　杀气。
　　可是……为什么？
　　本来宣珑不询问他与竣王的事，就已经够奇怪的了，为什么如今竟还……楚淮有点想问个清楚，但原本他的精神状态就不是太好，此时刚解决了一个问题，稍微放下心来，那从深处而来的疲倦马上便占据了他的身体，使他终于没把话问出口。
　　注意到楚淮异状的宣珑，连忙伸手过去，撑着对方依然高热的身体。楚淮看了宣珑一眼，终于屈服在异常的身体状况下，由得对方帮自己走回去。
　　没走多久，两人便到了出口，通过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柜子后，就回到了楚淮卧室。宣珑看了看与之前一样毫无变动的卧室，道：“太医怎么还没来？算了，大概是承乾殿那边还在闹。你的样子看来很虚弱，身体还好吧？”
　　楚淮说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因为我的任性，不能帮你读楚仪的心，实在抱歉。也不知她是否真的就这么乖肯弄出解药来……”
　　宣珑道：“那不怪你，你经历了那么多……就算你没读我的心思，依你这样的身体状况，我也不能让你乱来啊。关于那毒，我本身的问题还不大，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不适。父王近年身体虚弱了许多，但好歹也把第一次发作熬下来了，只要楚仪肯为我们配解药，一切便没问题了。我会让她自己和其他人试药，你不用担心这些的。而且虽然现在看来是楚肜那家伙占尽上风，但只要我跟父王挺过这一次，他也就麻烦了。他因为……你的关系，这次行动，有很多事都失策了……都华外的隐藏着的死士、朝中联系准备推举他的大臣什么的，我已掌握了许多状况，你就安心吧。”
　　宣珑说话间，轻扶着楚淮上床。
　　听对方这么一说，仿佛眼前的困难都完美解决了，这个认知让楚淮安心。人一旦安心，就有点困了，更何况此刻他躺在床上？所以楚淮此时只觉得一阵困意上涌。“那就好……只是今晚的宴会……”
　　本来今晚的事情都交给了楚淮和竣王，但楚淮现在这样子却是难以主持今晚的大局了。
　　宣珑为楚淮拉上薄被，伸手轻拍了他几下，似在安抚，“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吧。”
　　楚淮半眯上眼睛，“嗯……”
　　笑着看了楚淮一会，宣珑道：“楚淮。”
　　楚淮的意识开始模糊：“……嗯？”
　　宣珑似乎有些疑惑地沉默了一下，“你读心所看到的一切，是否无论多荒谬，你都……相信？”
　　虽然他看到那些……能完美地解释所有事情，但……空闲时想来，总有些不真实。
　　楚淮把头转向宣珑，努力地提起精神，“我……看到的东西，从来未出过错……那些，都是真实的。”似乎想起什么，他又道：“太子殿下，你说到读心，我想起一件事。”
　　宣珑似乎在想什么大难题，神情有些异样，“什么事？”
　　“太子殿下可曾想过，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是身为‘宣珑’这个人的义务？”
　　宣珑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楚淮突然谈起这个，“哦？”
　　“一出生便为王族人，现在还贵为一国之太子，其实这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天下有多少人机关算尽，为的也不过如此。在其位则谋其事，纵使今天你需要做许多你不愿去做的事，我亦不认为太子殿下你有抱怨的权利。暂时没有想做的事不妨慢慢想，但这过程中你可以先把那些‘必须’做的事顺便做好……我想，他们都是为了你好，才安排了那么多的事情的。”
　　宣珑失笑，马上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你这是在……开导我？”
　　楚淮一脸的不高兴，道：“突然发现自己辅助的人原来毫无斗志，甚至连自己全心全意的工作也被人当作游戏，我想无论是谁，都会一肚子火气吧？”
　　宣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无奈道：“明白明白。我会全心全意地向着那个‘义务’的目标进发的，从今以后，也不会再把辅助我的人的努力当作儿戏，这样行了吧？”
　　楚淮怀疑道：“你是真心想做才好，否则，还是早早把位子让出来吧。我看连竣王都比你合适被称作‘宣歧王’。”
　　宣珑道：“喂喂，敢这样跟我说话？小心我灭了你。放心，如今我已觉得成为宣歧王有些乐趣了……无论如何，首先我必须先回楚肜一个大礼，感谢他对我、你还有父王的‘照顾’。”
　　是的，就算楚淮不说，如今他也有足够的干劲，去做那些他应该做和想做的事了。
　　那个楚肜，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与我……”楚淮想起什么，想要解释。
　　宣珑阻止楚淮继续说下去，“什么都不用说，那种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吧。一再想起不痛苦么……我一定会将一切处理好，给你个交代的。”
　　楚淮暗中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道不解释的话，对方很容易有误解的，但……那种事，如同宣珑所说，每想起一次都是种重来的痛苦，他、也实在不愿再想了。
　　反正如今对方的态度并没因此而对他有任何改变，这样……就够了吧？反正，他也从来不期待自己那不正常的心意会有回报。
　　就算在震惊中接受了自己的改变，他的性格还是依然那样，难道要他放低一切身段去追求那段背德的感情？除非他这人除了宣珑什么都忘了，才有那种可能吧？更何况对方是太子，一国的太子！就算接受了自己，难道以后……这种关系也会一直持续下去么？
　　那怎么可能？！别的不说，如今的宣珑尚未取妻，也没有孩子，若要成为一国之君，是根本不可能就这么下去的。
　　正常地与一名优秀的女性结合，诞下健康聪明的孩子，继承大统……这、也是宣珑拥有的那个身份相应所应该承担的“义务”。
　　如果自己此时越过那条界线，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他不知道。
　　所以，就让一切顺其自然下去就好了，至少……这样他们还是盟友，和朋友。
　　“好吧，我期待着，太子殿下。”
　　“你这人真是奇怪，斗胆敢叫我让位，却一直坚持着那个生分的称呼，这是为什么？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或者像我们出宫时那样也行。”
　　“宣珑？”
　　“嗯。好了，你快点睡觉、快点恢复吧，我可是非常需要你呢。”说完，宣珑起身，看来是准备离开了。
　　楚淮合上眼，“嗯，我知道了……”
　　宣珑看着楚淮的睡颜，出神了一回。
　　“主人，太医来……呃！？”门外的莹柳推门而入，却在看到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宣珑时吓了一跳。
　　宣珑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莹柳安静。
　　莹柳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温和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太医已到了……要让他进来吗？”
　　“叫他一切安静。”
　　于是堂堂的太医像做贼般静静地走入楚淮的卧室，小心翼翼地为他把脉。
　　而宣珑在一旁看了一会后，便走出那个房间，来到花垣殿的大厅。
　　在宣珑的吩咐下，三女跟了出来，而侍卫长成言毕也让莹乐叫了过来。
　　“莹柳、莹乐、莹筱，你们三个好好照顾他。”
　　“奴婢知道。” 三女跪在地上齐声应答，居然连平时最顽皮的莹筱也乖得如同最温纯的家猫。
　　满意地点点头，宣珑从袖笼里的暗袋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一旁赶来的成言毕。
　　成言毕接过，赫然发现那竟是宣歧王的十二道令牌之一，“太子殿下……”
　　“之前的事你们不清楚，本太子也不追究，但从现在开始，除非有本太子与父王的令牌，否则无论是谁，一律不许进入花垣殿，特别是竣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去见桓王。”宣珑冷冷地吩咐。“你们四人给我守好这里了，若再有一丝差错，本太子便要你们颈上人头。”
　　成言毕有点不明就里，但依旧严谨地应答：“属下定尽全力完成太子殿下吩咐的任务。”
　　“奴婢定会守护好桓王主人，粉身碎骨、在所不辞。”知晓内情的莹柳三人却早已汗流浃背，只因她们瞬间就明白宣珑已知晓发生在楚淮身上的事。
　　宣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花垣殿。

　　“太子殿下，大王的身体……”
　　“父王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并无大碍，经过太医们的调理，一切基本无恙，劳越太尉费心了。”
　　“哪里哪里，臣等关心大王是份内事。”
　　真是无聊。
　　打发完今晚不知第几拨来“关心”宣歧王病情的大臣，宣珑趁无人注意时摆出一面的厌烦。“真是没完没了。”
　　“太子。”一直没出现的元肃此时突然从宣珑身后轻唤道。
　　宣珑转头：“元肃，你来了？解药好了？”
　　元肃点头，顺手送上一个小木盒子。
　　宣珑接过木盒并打开，盒子里总共有四颗黑黝黝的药丸。一股草药的香气扑鼻而来，那种香味竟不比繁花怒放时的浓香弱。
　　元肃道：“元肃已分别让楚仪和宫里的试药小童试过，并无任何不适的症状。而太医亦检查过，里面并无任何有问题的成分，这药只需一颗便可解除之前太子殿下所中的毒。”
　　宣珑问：“这药有送去父王那边吗？”
　　元肃点头，“炼出来的丹药一共十一颗，除去试验的三颗还剩八颗，元肃已把另外的四颗药送到承乾殿，也看着大王把药吃下去了。”
　　宣珑叹了口气，“元肃，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做法。”说着，他从木盒子里拿出一颗药丸放到嘴里。
　　那药丸在口腔里溶化得极快，不一会，已化作一道甘甜流入宣珑的咽喉里。
　　元肃不动，只是淡淡道：“元肃的主子是您。”
　　宣珑把木盒子放在衣服的暗袋，一摆手，“罢了。”
　　元肃看了看会场，“太子殿下，竣王……没来？”
　　“是啊，说是病了。”宣珑扬起饶有趣味的微笑，但那笑意却没传达到他的眼睛里，“他们也说楚肜自下午匆忙地回到竣王府后再没出过来。城外那批人在被抓的瞬间集体自杀了，而他暗中联络好的人已经夹紧尾巴什么都不敢做，暂时也就这样吧，这笔帐还没到清算的时候。”
　　“太子殿下，”元肃稍微皱眉，“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宣珑没正面回答，想起楚淮的话，他说：“元肃，一直以来，你是否对我的态度有所不满？”
　　元肃连忙道：“元肃不敢，只是若太子殿下……能积极些，我们做起事来也容易许多。”
　　宣珑微微一笑，这次却没了刚才笑容中的冷意。“元肃，你过去请钟丞相过来，我有些事要找他。”
　　“呃，好的。”元肃有些惊奇，毕竟自宣珑成为太子以来，他主动找钟卫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
　　宣珑明白元肃心中的疑惑，冷笑道：“这次楚肜实在欺人太甚，我若不狠狠地回敬一下实在有失礼数。况且，也实在是时候让那些只会观望、毫无担当的愚者们了解一下我的实力了。”
　　“元肃这就去办！”元肃看来异常兴奋。
　　自从进了宫、特别是见到楚淮后，宣珑已经很久没流露出这样子的霸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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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难得我会在这么“健康”的时间里更新……

　　这星期考试真是没给它吓死~
　　考三科，两科迟到（-_-+ 我也很佩服自己）
　　考基础医学时更是把前一刻记的东西忘了……（“IPSP产生机制”啊，心中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