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佟樱

19、局势

　　就在楚淮喝下“水柔”的第五日，他的身份多了一个。除了是太子伴读外，他成了桓王。
　　正确点来说，是他准备成为桓王。
　　封王在宣歧，是件仅次于王位更替和立太子的大事，当然不可能数日间如此仓促地定案。不过一切仪式及其他方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半年后、也就是当宣歧国丰收祭来临之际，便是晋封楚淮之日。
　　而元肃，在春沂园亮了一手漂亮的筝艺后，宣歧王非常欣赏他。除了经常宣他演奏，末了还破格提拔他为礼乐首席。

　　当楚淮回到花垣殿，莹柳三人早已守候多时。“主人，你回来了。”
　　“主人，莹筱早就想问你了，早朝好玩吗？”莹筱接下楚淮脱下的官袍，笑着问。
　　正递上楚淮平时衣服的莹柳皱眉，“莹筱，要自称‘奴婢’。”
　　“有什么关系，主人说不要紧的。”莹筱做个鬼脸。由于有楚淮的放纵，最近她已越来越放肆了。
　　楚淮前几天开始就开始参加宣歧的早朝了，虽然他还没有被正式的晋封，但既然宣歧王已放话了，他自然也有资格上朝。
　　大概是宣歧王崇尚一定程度的民主，宣歧的早朝上经常会有众大臣各执一词而进行舌战的现象。这些士大夫们尽管立场不同，但都具备一定的风度，所以他们的舌战非但不会混乱，有时候甚至是一种精彩的艺术。
　　老实说，这几天楚淮上早朝并无什么作为，而吸引他每天准时上朝的也就是大臣们的争辩而已。
　　“像在看辩论赛，非常有趣。” 在莹乐的帮助下，楚淮边说边换上莹柳准备的衣服。
　　“辩论赛？”莹筱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呃……”楚淮有种打自己的冲动，“那是……我故乡的语言，就是……一种靠争论胜利的比赛吧。”
　　“哦？”莹筱其实一知半解，但她没兴趣追问。
　　“莹筱你可别缠着主人。主人刚早朝回来，而且下午还要到太子殿呢，不休息一下可不行。”莹乐道。
　　“哦。”有些时候莹筱还是很乖巧的，“那么主人，我们先退下了，你要些点心吗？莹筱帮姐姐们为你准备。”
　　“不用了，你们只准备午饭就好了。”楚淮宠溺地看着莹筱。
　　于是三人应声退出花垣殿。
　　放松地躺倒在一张厚木椅上，楚淮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闭上眼，进入沉思。

　　通过四处打听以及到太子处询问，这些天除了看“辩论赛”，楚淮也渐渐把握到整个都华、甚至整个宣歧的局势。
　　表面上看来日期强盛并锐不可当的宣歧，其实内里还是有许多错综复杂的暗流。
　　在上一代的争斗里，三王子宣爻以强硬的作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这夺位的过程自然不乏一些手足相残的戏码，所以当宣爻接掌大权的时候，身边便只剩下了五王子杨虚敛以及上一代的竣王、宣爻的王叔楚巺。
　　杨虚敛是当时宣歧王的幺子，也是长王后杨氏的独子。长王后娘家是当时掌握朝庭的一股大势力，如此强劲的后台，他自然也是争位的一个热门人选。
　　只可惜当五位王子间的争斗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病倒了。
　　这病来得当然蹊跷，可惜谁也查不出什么，御医们对这个怪病也毫无办法。
　　他一病就是三年，三年是一段足够物是人非的时间了。而当他再次从病塌上起来的时候，杨氏一族早就因为被检举出科举舞弊、贪污受贿、扣压军饷等洋洋洒洒几十个罪状而被打垮。在朝为官的几位原本举足轻重的族中元老无一幸免地被断腰而死，而其他的杨氏族人被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原本偌大的杨氏，一朝竟成了过街的老鼠。
　　长王后不免也被波及，虽然名份上她依然如旧，但掌宫的凤印却被收回。
　　而杨虚敛——原本姓宣的他，被赐姓杨。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与杨虚敛相比，上代竣王楚巺的经历便简单得多。
　　他一开始就被划分为三王子派，算是辅助宣爻上位的一大功臣。也由此，宣爻即位后，多送了三个州归他治理。
　　即使如此，楚巺之后却对政务不甚热衷。因此楚肜成年后，非常容易地接掌了所有的家业。楚巺则是陪着他的二儿子、也就是桦，长期地求医养病。

　　若按正统的传承，宣珑此时是没有对手的。相反地，因为他现在是宣歧唯一的王子，兼之没有兄弟儿子，如果有什么事故，杨虚敛和竣王楚肜便都会变成合法的继承人。
　　若演变成那样，杨虚敛固然比楚肜拥有更纯正的血统，但他既然被赐称杨，理论上却该永守臣位。竣王手握重权，如果有机会，自然也不会屈居人下。
　　到那时候，自然是一场混战。
　　可是宣歧众人都深深明白内乱能导致国家实力锐减，因此没有人愿意挑拨起那样的战争。如何能兵不血刃、或者以最少的损伤解决对手，才是夺位的关键。
　　三人间，太子坐拥正统大位，竣王独霸一方，较势弱的杨虚敛韬光养晦，杨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仍拥有一股蠢动的力量。
　　无论是谁想一人想绝对地独占鳌头，都不容易。
　　宣歧微妙的互动，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由于自己的加入，这种表面上的危险的平衡有可能会被打破。
　　但暂时他还只是股小势力，可以忽略不计。
　　宣珑若想太平无恙，此时要做的便是“稳守”。只要能安然登上王位，掌握到压倒性的军权，那么即使是比杨虚敛和竣王再大的威胁也不再重要了。
　　但那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别的不说，刚是大臣们就够宣珑烦恼。
　　之前楚淮断言得没错，太子的确没有殷实忠诚的大臣班子。
　　向来的宣歧王子都有母亲娘家全力的支持，但他母亲的地位低微，不要说势力的支持，连能提供的资金也不多。
　　宣珑成为太子后，靠近他的人的确不少。却局限于由于没有充足的条件，这些人的忠诚一直是个问题。那位太子殿下显然深明这个道理，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倚重的便只有出了名只维护王族正统的钟卫钟丞相。但若不早日找到尽可能多的大臣倚重，宣珑又怎么可能能凌驾于杨虚敛和竣王之上，顺利成为一国之君呢？
　　“为什么太子不把‘水柔’送给众位大臣？”昨天在太子殿与宣珑一起学习的时候，楚淮曾问。
　　“靠药来控制一个国家？那并非长远而且安全之策。”太子沉吟了许久，才回答，“况且‘水柔’如此珍贵，非真正的人才我不屑用。”
　　当时楚淮只是笑笑，心里默念道多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睁开眼睛，楚淮倒了杯水给自己。
　　其实他想了很久了——
　　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的能力向宣珑坦白呢？
　　若顺利进行——大不了晕几次、虚弱一段时间，只要把大臣们召来给他看看，就可以帮太子确定孰忠孰奸了。
　　只是，宣珑会相信他吗？而且，知道了他这种能力后，又会不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反应呢？
　　说真的他跟那位太子殿下并无什么真正的交情，就算那杯“水柔”，怕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况且，就算是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保证什么。
　　以前他也曾向几位“至交”试探地透露自己的这种能力，只可惜……
　　楚淮的明眸瞬间暗了下来，不愿再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
　　不可否认自己拥有的的确是种让人不愉快的能力，如果他得知身旁好友有同样的能力，说不定也会如他们那样做。
　　所以，他也不怪他们。
　　而那个太子呢？他是否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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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经过某樱的深思熟虑（？），觉得前章描写的水柔的毒性实在太温和了，
　　按照小珑的话，如果处理得当，是可以轻易避开毒发的。
　　那还叫什么控制啊是不？
　　所以那段话某樱改了一下，
　　把原本的“混药便毒发”变成“必须定时向小珑索要药物控制水柔的毒性”，
　　在这里通知一下。

　　这章写得特别辛苦，更新迟了多多包涵。
　　那三个家伙的介绍是改了又改，深怕有什么一不小心漏了……
　　某樱果然不是政治的料。

　　不过最近玩《三国志X》某樱却非常潇洒地代替曹操大人成为汉帝的丞相了，
　　嘿嘿嘿~~~~（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奸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