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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凌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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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什么求我?”
“任何。”
听到她不带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他的一双眸子冷意更盛,为了一个片刻倾覆的国家,她居然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求取片刻安宁,又见从来恃傲的她从未有的谦卑模样,又叫他心痛难抑,让他想把她留在身边,宠着护着,不受丝毫委屈,他走到她面前,双指抬起她的下巴,她咬着早已没了血色的唇,不发一言,他恍然发现眼前的她仍是婚嫁大典之上的喜服装束,盛装之下,更显她容颜绝色,步摇轻颤,佩环清脆,让她多了几丝柔弱,被迫望向他,眉眼中又带了些倔强不屈。
他忽然窃喜,自己到底是来了这里,阻止了她的婚事,就这么留下她吧,他听到自己从心底发出的回响,还没有用理智回应,出口的言语,已经吞没了他所有的思想。
“孤要你的洞房花烛,给你辰国三年安宁,如何?”
她猝然睁大了双眼,一时间不可置信,愤怒,失望齐齐涌上心头,久久归于平静,任由他的双指抬着自己的下巴,颓然地闭了双眼,久久,只艰难地说了一个字。
“好。”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过了什么之后,只觉得滔天的悔意扑面而来,不忍别人毁了她,却不想到头来,要毁掉她,逼她进入绝境的人竟然是自己,却见她虽闭了双眸,仍旧不悔的神色坚定,席卷而来的怒火终于盖过了理智,若是别人立在她面前,用辰国的安危要挟,她恐怕也会如此奋不顾身地去阻拦一切即将发生的噩运,这样的她,他只觉得恨得心底发苦。
然而他现在,已经贵为天子,说出去的话,再无转圜余地,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里帐,身后的老臣拉扯住他的衣角,泣不成声地句句喊着:“公主不可……”
她终于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他的脸,从未这么近的接近彼此,她却觉得他的怀抱冰冷无比,说不清的爱恨,说不清的纠缠,是非一念,万劫不复。
“韩丞相,退下,莫要叫我死在你面前。”
在她的威逼之下,忠心不二的老臣终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王帐,将她置于榻上,他拂开她有些凌乱了的碎发,只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落于他的手上,却见她紧闭着双眼,却止不住一直流出来的泪水,他狠下心来,欺身吻住了她紧咬的唇,弥漫在口腔里的,竟是淡淡的血腥味,她对自己,从来不会心软,根本不知,她这般伤害自己,会有人心疼,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想就这么把她吞下去。
她被他的气息环绕,唇齿在他的侵略之下陷落,所有的言语都被他深深地吞没,绝望的情绪毫不留情地席卷了她最后的期望。
她知道这漫漫长夜,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接到丞相快马通传的信件,锦绣带着她的衣饰来到她所处的王帐时,已经悠悠一夜,锦绣随侍她多年,早就觉察事情有异,收拾了东西便驱车前来,一路上不敢耽误一点时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看到跪了一地的将士老臣之后,心里惶惶不安,直到走进王帐,看到服侍多年的她,静静地伏在榻上,锦绣的心,忽然抖了抖,上前几步,却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定睛一看,终于惊呼出声,是她那身火红璀璨的嫁衣,此时被撕破揉皱,像榻上的主人一般静静地伏在地上,几乎辨不出模样来。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锦绣的脸色变了变,踉跄几步,几乎不敢去看像是仍旧在沉睡的她,终于抬起头,却见她那张永远带着浅笑的绝世容貌,此时像失了生气一般,惨白的不见血色。
若是她不在了……宫里的君王仍旧生死不明,城郊近处,不知埋伏了多少他国兵马,城门之内十几万的老弱妇孺……锦绣不敢再往下想,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呼吸轻微但是仍旧平稳,她心下一松,堪堪站稳,却免不了痛彻心扉的苦涩,她服侍了十几年的天之骄女,竟被人凌辱至此……
她终于转醒,睁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忽然有一种不知今昔何年的恍惚,像是依稀梦中,到处是弥漫不散的水汽,听到床榻之下,跪着的锦绣压抑的啜泣,她缓缓地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绵软地使不上一丝力气,身下更是传来阵阵痛楚,痛感带动思绪,她终于清醒,一抹哀色滑过眼底,声音沙哑而断续:“锦绣……我没事……”
锦绣扶起她,动作轻的不敢去碰她满身的伤痕,一件一件缓缓地为她穿上衣服,她能为她穿上新衣,却捡不起她碎了一地的尊严,搀扶她起身,她的双腿像踩进水里,根本用不上一点力气,猝不及防地跌了下去,却跌入一个宽实的胸膛,龙涎香浓烈,抬眼,却是他冰冷而裹着温柔的目光,她的眸光中闪烁着慌乱而些微畏惧的神色,像极了被困笼中的小兽,他心疼地欲用手去揉揉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却在她下意识的躲闪和颤抖里,缓缓松开了揽住她的手。
锦绣扶起她,清秀的侍女眉眼中带着不解和恨意,她被搀扶着,迈着虚浮的步伐,却在行至门前的时候堪堪停住,终于开口,声音里是说不清的疲惫和苍凉:“还望王上莫要忘了,答应水色的事情。”
“嗯”
他背着晨间的阳光,在阴影里缓缓点头,对着虚空,惨然一笑。
他的手上,还握着三千青丝之上,她的凤簪,一夜旖旎,转瞬成恨。
他终于,亲手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