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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哪种醉酒是神志清醒的?俞婉仪的踪迹 ...

  •   32.哪种醉酒是神志清醒的?俞婉仪的踪迹
      “第六代弟子赵不凡……”

      耳朵里,心跳声让人惶恐。
      似要挣脱身体的束缚,这颗心要离开我……

      “吸气。”
      “吸气。”
      声音清洌进入脑海。脸颊被人拍打。
      我顺从地张开嘴,吸气,然后惊觉沁凉的气息渗透四肢。
      少顷,身体无法接受愈加冰冷的酷寒,战栗。
      我睁开紧闭的双眼,感觉自己就是一块寒冰,连脚趾都成了冰渣。一瞬间,眼睛捕捉到百晓生的刹那教我抱紧了面前的人。【尚且失温。】
      我的右手,因为身体的难过揪紧了胸口的衣裳。
      我的左手,缠在百晓生的腰际,再用力。
      呼吸都仿佛冰冻了四周的空气。唇口寻求温热,凑近对方的颈项,厮磨。【丁豆……】
      “冷……”

      眼前浮现少年的一脸无措。
      “赵师兄,晚上一起睡。”他说。
      “赵师兄,今晚过去我一定去挤大师兄的。”他信誓旦旦。
      “这个大冷天我一定会得病的!赵师兄!赵师兄!”他急得跳脚。
      数九寒天,两个人挤在一张床铺上抱紧怀里的被子。然而半夜,属于自己的被子跑去了丁豆的身上。对方满头满脚地缩在睡神的怀里,两颊红晕。
      第二日自己果然身体不适。但到晚上丁豆再一次纠缠。
      他讨好地抱了自己的被子走来。“明天。明天我一定让大师兄给我把床整好。”
      屋内空气冷涔,屋外正自飘雪,当自己再一次被冻醒,忍不住将丁豆连人带被抱住。
      可是依旧寒冷。
      手掌探入被中,汲取温暖。
      丁豆梦中嘀咕:“赵师兄,冷。”
      将滚烫的额头抵上丁豆的颈项。寒气由内而外带来疼痛。
      终于自己钻入被中,两手搂抱丁豆。对方迷蒙睁眼,嘴里呢喃“赵师兄”,一双手回抱我寒战的身体,然后疲倦闭上双眼。

      【丁豆……】
      双眼涣散,茫然注视眼前。
      冷香盈满鼻息,好似腊梅盛放寒冬。一点红,一寸香。
      迟钝地松开五指,狂乱的心脏慢慢平息躁动,又退后一步,眼中倒映一张神色紧绷的苍白面孔。
      我回神方才自己的失态。
      但是我的失态也因为面前这人而起。是百晓生运用内力震慑我的心神。然而也是他为我输送真气救了我的性命。
      我谨慎控制情绪,又退一步。
      一面向百晓生道谢。
      一面将众人的各异神色尽收眼底。
      【他们尽管嫉妒。尽管鄙夷。】
      【尽管小瞧人。】
      百晓生敛眉,一指我的左胸口,叙述:“你这里有病。”
      我回应:“心律不齐”。
      “赵卓尔?”
      “才刚自我介绍。”
      “你现在真的知道自己、神智清醒?”
      我攥紧五指,心里感谢百晓生的海涵,倘若之前,他定然又想教训我。一丝讥笑缓缓爬上唇角。我回答:“很清醒。”
      闻言百晓生眯起细长的眼睛。
      或许我的态度不够诚恳,他随后僵着脸转身。

      当百晓生挑选自己的买家,酒肆中万籁俱静。
      我心底嘲讽江湖人的欺软怕硬。“我也要向你买个消息。”大声对百晓生说。

      我绕至百晓生跟前,看到对方果然一脸阴郁。
      大概百晓生真的很有英伦的绅士风度,他之前既没有一把推开我的搂抱,再前面也仅仅选用内力教训我,现在生气也强作忍耐。
      我直视锋芒目光。
      他的声音低沉,带一点嘶哑,问:“什么消息?”
      我点头:“武当派的四弟子,俞婉仪。”
      百晓生抽出黄手绢,轻缓擦拭指尖:“伸出右手。”
      我依言交出自己的右手,随后百晓生两指擒住我的手腕。肌肤感受特有的冰冷感。
      “没见过比你更理智的酒鬼。”指下绞紧。
      “牙尖嘴利的。”他说。
      话落,一股寒气晃晃悠悠地透过右臂漫延我的全身。
      牙关打颤。

      逐渐有酒精的气味充斥面部。愈浓。
      酒气横冲直撞,待要扬手扇动空气,突然低垂目光,有葱白的两指漫不经心的离开。
      我抬起眼,面前的人——
      “俞婉仪?”对方似是询问。
      我紧绷脸。缄默。这人好比开到极致的花朵,精致芬芳,多刺。令人持有畏惧的距离感。说到底他绝不是亲切的一个人。
      “百晓生。”他又说。
      “赵不凡。”我应答。
      “你方才说的是‘赵卓尔’三字。”
      我瞥眼酒肆的情况。方才?记得自己在听人议论银依雨和《玉颜心经》。
      现在却是满身酒气。
      掺水的酒还能把人灌醉?况且不过一杯。
      我忍不住皱眉,语气冷淡回答:“抱歉,之前的事是酒后失言失行。”
      “可以。”
      “谢过。”
      “一千两黄金。”
      “什么意思?”
      “想知道俞婉仪的事,算来该有一千两黄金。”
      我愕然,随即明白这人就是自己寻找的百晓生。是锱铢必较的百晓生。我不觉收起虚假的客套,语带一分尊重:“我只是想知道俞婉仪现在哪里。”
      百晓生苍白的笑容有羸弱的美感。
      我坚持:“仅仅是人在哪里。”
      迎来对方细究的目光。
      百晓生似要从我的脸上得到一些关键性的结论。细究地一一查探。比如我的个性,又或是我的为人。但实际上我不是供人观赏的艺术品。
      百晓生开口:“你的关心很恰到好处。”
      略顿,“五百两银子。”
      我感觉不自在。百晓生对我的嘲讽很露骨。
      眼角觑见那位独自一人的眼高于顶的年轻人,他撇开脸,眉眼间尽是夸张的不屑,为自己斟满一杯水酒;“纨绔子弟”用一双水灵的大眼狠瞪我不放,纤纤玉手握紧酒杯;尖嘴的“老江湖”在冲我狞笑;吃着花生边抹须的……他们都对我不满。
      我暗自思索为什么。
      再看百晓生,他这时留给我一个侧脸。
      又听他接着讽刺:“舍不得这五百两银子?”
      我收紧袖口,挤出一丝笑容:“赵不凡算不上守财奴。”
      百晓生一声轻哼。然后徐徐道来:
      “武当派的俞女侠,现在和有财有貌的莫少爷的关系——不简单。”
      “俞女侠从莫少侠身边取走了某件、对莫少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同样莫少侠取走了俞女侠的一件宝贝。”
      他微微撇过一个角度,让我明白他的傲慢和自负。问:“这样你也无所谓?”
      我细细回味,不可否认心中对俞婉仪的担心。但是以第三者的立场,我无权干涉,不论是陶铄金义无反顾为了银依雨寻找《玉颜心经》,还是俞婉仪飞蛾扑火追寻陶铄金的脚步,更甚者雷聂人、张恒和丁豆的做法。
      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各种理由。
      他们也势必为了这种理由付出。
      我最多在他们伤痕累累之时站出来,然后带上他们回武当派。
      我带上礼貌的微笑,摇头:“我只需要知道俞婉仪的下落。”
      百晓生勾人的眼睛瞅住我,一阵沉默。加上那病态的肤色,我错觉他是一只吸人精气的鬼怪。
      良久。他问:“你有我想象的聪慧吗?”字字清晰落在我的耳中。
      风马牛不相及的提问。
      我一愣,不明白。
      但是到底明白自己一旦交出五百两银子,百晓生也就少了一条拒说俞婉仪下落的理由。
      忙从衣兜取出早有准备的银票。五百两。五百两银子说少不少,对于自给自足的农户已经是不小的财富,但是在百晓生眼中只是九牛一毛。
      “这是五百两银票。”
      “这会儿即便得知俞女侠的落脚点,你也未必赶得及。”
      我嗓眼发痒。尴尬的双手定格在递交银票的一幕。
      百晓生耐心地转正身子,视线微扬,问:“白白追去。结果一场空,好吗?”
      我垂下手,双眼无视他人的“有色”心理和眼神。对于习武之人的造作难以释怀。特别是自恃武功甚高的公子哥,带着些狗眼看人低的优雅,仗着吸引女人的一张面皮,以为以霸制霸就是世间存在的真理。
      【莽夫!】
      【百晓生也不过是优雅着放屁的莽夫。】
      【所以这些祸乱朝廷政纲的莽夫就该被镇压。】
      我强压口气,哑声回答:“会不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没有所谓。”
      攥紧银票,“但是,我想知道俞婉仪目前正赶向哪处。”
      目光坦然迎视百晓生,“假使我与俞婉仪在途中擦肩而过,我就在终点等候。应该不差。”
      百晓生抿住艳红的双唇。
      白面红唇。他松口:“所以你现在需要改路去盟主堡贺寿。俞婉仪在去盟主堡的路上。”
      我忙收敛神思,银票再一次递送百晓生面前:“请收下。”
      “你觉得这买卖成了?”
      “既然知道自己该去给盟主贺寿,自然成了。”
      “请别犹豫。”我补充一句。
      “可我不大满意。”
      我皱眉。
      就见百晓生走开,边给予说明:“这种小事哪需要五百两银子。”
      然后听他继续:“十两银子的小事。”
      “好。十两银子。”我点头。
      “第二笔买卖就此结束。”
      我面无表情支付十两银子,然后寻了椅子坐下,心中再一次表示厌烦百晓生的花花心思。
      大概在我醉酒之际触犯了百晓生,于是这人一而再地寻我开心。

      这时候百晓生开始谈论他的买卖。
      我嗅闻衣裳,酒气冲鼻。之后知道这件间酒肆从来不卖兑水的劣酒。
      那边百晓生从容应对难缠的客人。
      一个接一个的,他们吞吐着提出自己的“要求”,带上紧张和不安的心情(毕竟一旦出口,所谓的要求就此暴露在其他人耳中),然后等待百晓生的“交易金”,但是接下去,一张张渐爬上沮丧和愤怒的脸、无不表明了交易的一次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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