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别离》司徒小梅

65、阵亡的背后

　　回到座位上，赵易忙问：“好些了没？”
　　以沫笑道：“好多了。
　　没过多久，倪暖生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以沫装作漫不经心地将目光在大殿上轻轻扫过，当目光在倪暖生的身上扫过时，正好撞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她忙将目光别开。对于以沫来说，尽管她知道倪暖生一开始就另有存心，可她还是把他当做生命中一阵吹过的清风，让人有种舒心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与爱无关。
　　晚霞看了自己的驸马两眼，淡淡道：“这是宫廷宴会，人多眼多，你还是将自己的眼睛管住的好。”
　　倪暖生尴尬道：“晚霞……我……”
　　晚霞静静道：“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斤斤计较的我了。”说着伸手握住倪暖生的手，望着他道：“我只要你心里有我的位置就好了。至于其他位置是否留给别人，我不会介意的。”
　　倪暖生伸手拍拍晚霞的手，“你想多了，我的心里只有你。”
　　晚霞也不争辩，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属于她，心里有她，就好了。
　　宴会结束后，赵易与以沫相携先行离开。
　　出了大殿，见淑妃匆匆走在前面，皇后忙叫住她，“淑妃妹妹有什么要紧事，走得这样急。”
　　淑妃听到皇后的声音，，忙止住脚步，停下来等皇后走近，方行礼笑道：“臣妾不过一个闲人，哪有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整日操劳。”
　　皇后打量着淑妃，“你今日倒是打扮得格外光彩照人！只是，就算你再怎样精心装扮，皇上的眼睛只怕也未必会落在你身上半分吧？”
　　淑妃不卑不亢道：“皇后此言差矣，如今皇上专宠皇贵妃，后宫人尽皆知，我又何必白白费心思下苦功夫。不过是按礼制穿着，不失了分寸惹人笑话就罢了。”
　　皇后不屑道：“希望淑妃心里也这么想就好了。”
　　淑妃向四周望了望，才靠近皇后，轻声道：“皇后，恕妹妹提醒一句，她进宫还不到半年，皇上就晋封她为皇贵妃，还按照册封皇后的大礼颁恩诏大赦天下。在我朝历史上，因为册立皇贵妃而大赦天下的，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从王府到皇宫，臣妾由王妃成为今日的淑妃，到终了，也是淑妃。可皇后，皇贵妃离皇后之位，不过是一步之遥啊。”见皇后神色微变，她行了一礼，道：“今日累了一天，皇后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吧。臣妾现行告退。”
　　见淑妃走远，一旁的莲心骂道：“这淑妃也太过嚣张跋扈了。不过是仗着她为皇上生了一位皇子，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皇后眼中精光微闪，“本宫有皇子，她也有皇子。我朝历来立贤不立长，她自然得意得很。她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本宫与那个贱人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顿了顿，又道：“本宫怎会让她得逞？本宫是绝不会让任何人凌驾于本宫之上的！”

　　次日，赵易刚去上早朝，莲心便过来传话说皇后想请皇贵妃过去喝喝茶。自进宫起，赵易便下旨以沫身体虚弱，就免了向皇后日日请安。因此，自进宫到现在，除了那次皇后让莲心来请她，她还从未去过皇后宫中，今日不知道又有什么事要谈。
　　以沫让莲心先回去，她收拾一下就过去。
　　到了坤宁宫，只见宫里一群宫女太监围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跑来跑去，好不热闹。那男孩手中拿着一个弹弓，见到以沫，拉弓便向以沫射来。冰蓝见状忙拉着以沫闪身躲开。其他人见是以沫，忙下跪请安。
　　以沫伸手道：“都起来吧。”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身摸着他的脸，“你就是阔儿吧，长得真是可爱！”
　　以沫刚说完话，阔儿便将以沫使劲一推。以沫蹲着身子本就不稳，被他用力一推，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冰蓝赶忙跑过来将以沫扶起来，急道：“娘娘，您没事吧”
　　以沫摇摇头，“我没事。”
　　这时，皇后缓缓从大殿踱了出来。阔儿一见皇后，忙扑过去喊道：“母后！母后！”
　　皇后笑着将他搂在怀里。
　　以沫忙俯身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对着阔儿慈爱道：“阔儿，乖，去一边玩。”
　　阔儿道：“好。”便又跑去玩。
　　皇后这才道：“起来吧。”
　　以沫站起身，“不知皇后找我有何事？”
　　皇后道：“进去说吧。”
　　这一次，皇后与以沫一同坐在椅子上，两个人不过咫尺的距离。
　　皇后缓缓道：“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阔儿。”
　　以沫笑道：“是，看着他淘气可爱的样子，我真的很喜欢。”
　　皇后淡淡一笑，“晟福如果还在的话，一定很可爱。”
　　听皇后提到晟福，以沫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冷了下来，脸色也变得苍白。
　　见以沫脸色难看，皇后继续道：“如今，你已是尊贵的皇贵妃，不知道你可还记得太子？”她笑容妩媚，眼里满是轻蔑不屑，“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能像你一样，死了丈夫还能再嫁，而且还越嫁越好！”
　　以沫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瞬间全是太子的面容，他的笑，他的怒，出征前他眼里的恋恋不舍，都让她觉得头痛欲裂。虽然当初是太子不择手段将她得到，在一起后两人又矛盾重重，他甚至将她禁足在百花阁，可当听到他阵亡的消息时，她的心也曾痛过。她曾恨他入骨，在他死后，所有的恨都烟消云散。想起他的时候，竟也全是他的好。还有晟福，她觉得自己不爱太子，也不会爱与他的孩子，可得知晟福夭折时，她的心很痛很痛。这世上，没有娘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皇后见以沫一副神游的模样，遂提高声音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当年太子战死沙场不是意外，而是被皇上与爹爹一起设计害死的。”
　　以沫猛地抬头看向皇后，颤抖着站起身，“你说什么？”
　　皇后笑道：“太子出征前，先皇特意嘱咐爹爹要保护好太子，绝不能让太子冲锋在前。就这样还不放心，专门派了一百近身侍卫保护太子安危。你说，太子怎会那么容易死。”她走到以沫跟前，轻声道：“是爹爹。但爹爹也是听从皇上的意思。”
　　以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恋云宫的。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皇后的话：“是爹爹。但爹爹也是听从皇上的意思。”
　　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要让赵易当皇帝，其中一个办法就是太子死。那时候她并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可自从她与太子有了交集，又成为了他的侧妃，心境便完全不同了。不能说她完全懂太子，可他毕竟曾经与她一起真实地生活过，那段记忆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赵易是害死太子的罪魁祸首，她不怪赵易，这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可她最爱的人害死她曾经的丈夫这个事实，她实在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