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之光的投影》赤拉斐尔之翼

13、第十三章 选择即决定第十三章 选择即决定

　　宋辰泽在君雨走了以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继续在时淼的办公室里看各种解剖报告和病理文学，顺便等时淼继续讨论一下案子，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接不上，然而在长久的等候过后看见的不是时淼，而是杨晁范从法医室门口经过，颇有深意地看了宋辰泽一眼，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之情，径直向楼上的刑侦组走去，轻车熟路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来的了。

　　看到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警局的人之后，宋辰泽更加急着想见到时淼，看来监视任务可以取消了，但是杨晁范这个人虽说自己在第五研究所的时候见过他的病例，但是对于充斥着怪胎的第五研究所而言，这样一个精神洁癖患者实在是得不到什么重视，奇怪的是，这个人的档案在进入研究所时就是空白的，也就是说，杨晁范是怎么进入研究所的，为了什么，以前在哪里毕业从来不得而知，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杨晁范绝对不是单纯的摄影师，这个人身上有捕猎者的感觉，这家伙应该是自己的同类，这个消息有必要告知时淼，让他小心，就希望这两个人还没见过面。

　　当时淼带着一身烟味回到法医室的时候，杨晁范已经离开警局了，看到的只有脸色阴郁的宋辰泽，时淼就像没看见一样，垂着眼睛，到了一杯水滋润一下已经被烟熏到无法开口的嗓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觉得你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吗？”时淼本来清澈的嗓音此时带上了一丝沙哑，就像是中世纪的唱片，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此时此刻的宋辰泽可没这个心情去在意时淼的嗓音，他注意到的是一向讨厌烟味的时淼此时就像是从烟灰缸里捞出来的一样，充斥着那种颓废的味道。更让宋辰泽恼火的是时淼那种与世无争的态度，那种就算被烟味充斥也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特别是在昨晚的事情之后，宋辰泽就更加没办法把时淼当成简单的同居同事来对待，但是时淼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即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也依然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宁可被两人之间的那条绳索卡到窒息。

　　“你刚才去哪里了？”宋辰泽一手制住时淼的肩膀质问道，同时眼尖地看见时淼指尖上的烫伤：“怎么回事？你不是法医吗，怎么连黄金右手都会受伤。”

　　“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时淼冷哼一声，打开了宋辰泽的手：“你要说的不仅仅是这个吧？”

　　宋辰泽的脸色已经不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了，重重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压住自己情绪，告诉自己时淼没有昨晚的记忆，自己和他确实没有那么亲密：“我刚刚看见杨晁范了，他大概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时淼楞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辰泽：“你是说杨晁范一早知道我们的身份？”时淼有自信，自己的情绪看不出什么破绽。

　　此时在气头上的宋辰泽自然不会去关注时淼的真实想法：“应该是的，今天他看到我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意外的表现。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讨论一下你的问题，你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我觉得你这样很危险，不适合继续调查了，特别是现在杨晁范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宋辰泽，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就告诉你我的想法，怎么样？”时淼不屑地看着宋辰泽。

　　“时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这样高高在上，对一切都不屑一顾，难道只有在床上你才会多一丝人气吗？”宋辰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句话，恶毒地撕扯着时淼记忆上的疮疤。

　　“道不同，不相为谋。”时淼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昨晚的事我记不记得都已经过去了。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如果说过去的时淼是冷淡的话，现在的时淼简直可以用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当然可以让时淼在早饭过后的几个小时里发生这么大转变的原因，也只有时淼自己知道，也就是说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时淼决定和宋辰泽划江而治。

　　这两个人，一个是柔和到极致的黑，一个是残忍到极致的白。如果放在过去，还真有点正邪不两立的感觉。但是这个世界的规律又岂是单纯的用是非黑白来形容的，说到底不过是利同而聚，利异而散罢了。时淼和宋辰泽都是将这些看得很清的人，宋辰泽接近时淼是因为对时淼的好感，时淼接受宋辰泽的接近，甚至是默认昨晚的事情不过是对人性的淡漠。但是偏偏是这么一个淡漠的人对生命的存在和价值却极其看重，这不得不说是相当奇怪的。当然，人心本就是最复杂的存在，藏污纳垢。

　　“时淼，你真的懂什么是感情吗？”宋辰泽双手撑住时淼座椅的扶手，将时淼困在椅子和自己之间，紧紧地盯着，及其希望可以从那双淡漠的眸子里再次看见不安和躲避，但是他看见的只有不耐和厌恶。

　　“我已经放下了，为什么要去考虑这些问题，我不是一味想繁殖后代的低级哺乳动物。”时淼靠在椅背上，尽可能拉开和宋辰泽的距离。

　　“从未拿起，何谈放下！”宋辰泽用一只手扼住时淼的喉咙，迫使他看向自己。

　　“宋辰泽，你不要闹小孩子脾气，这里是警局。”时淼低低地发出警告，握住宋辰泽的手腕，加大自己呼吸的空间。

　　“那就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宋辰泽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时淼的脸由于血液流通不畅已经开始发红。

　　“宋辰泽，你潜在的暴力因子到底是从那里遗传的，你做警察的目的就是为了及时发散出自己对暴力的渴求不是吗？”时淼文不对题的笑道，僵硬的瘫坐在椅子上，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让人无端火大。

　　“时法医，我是侧写专家，不劳你提醒。”宋辰泽松开对时淼的钳制，看着剧烈咳嗽的时淼，笑得阴森森：“你该不会想起昨晚的事了吧。”

　　时淼鄙视地瞟了宋辰泽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咳嗽着来缓解呼吸困难造成的压迫感。等找回了呼吸节奏时淼才懒懒地回答：“你应该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况且，那种状况最多是和奸，我又不吃亏，还学小女儿扭捏作态不成。”

　　“时淼！”宋辰泽没想到时淼会这么淡定的讲出那两个字，顿了一下才开口：“你告诉你到底怎么了，我回答你任何一个问题怎么样，公平交易。”

　　“好。”时淼想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宋辰泽的提议。

　　“时淼，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是打心底里恨你，恨不得就那样掐死你，你怎么可以冷淡到这样。”宋辰泽靠在椅子上，不顾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自顾自点了烟，透过烟雾，看着朦朦胧胧的时淼的侧脸。

　　“你看过我的资料就知道我的监护人是我奶奶，但是她在我12岁时就去世了，我是由各个亲戚轮流抚养长大的，他们愿意养我也是看在我父母庞大的遗产的面子上，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过久了，你就会明白什么叫世态炎凉，人心叵测。你就会明白，做一个冷淡的人比作一个温和的人要容易的多。人的习惯是可怕的，当你习惯自己之后，是不愿意改变的。”时淼磨搓着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圈明显的红印，一看就是宋辰泽刚刚的杰作。

　　宋辰泽听着时淼淡淡地讲着他的童年，没来由地感到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是一个片段从他的脑中闪过，顿时整张脸都变得惨白无比，手上的烟也掉在了地上，看着时淼精致的侧脸，寒意一点点从脚底冒起，他终于明白他一开始对时淼的亲切感在哪里了，那种促使他强制搬入时淼家中的直觉，现在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满意地看着宋辰泽呆滞的表情，时淼优雅的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宋辰泽面前，轻轻攀住宋辰泽的肩膀，露出了一个哀伤而温和的笑容“辰泽，我们一起来看昙花绽放，好不好。”那种泫然欲泣的笑容绝度不属于时淼，竹子是不会这么哀伤的，这种戚哀到绝烈的笑容只属于看见朝霞的昙花。时淼的紧紧地盯着宋辰泽，知道宋辰泽转动僵硬的脖子，将视线和他相接处，才满意地孩子气地眨了一下眼睛。

　　“凌羽。”宋辰泽呐呐唤道，但下一秒就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推开了时淼，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的，目次欲裂地瞪着时淼：“你到底是谁！你的资料根本和凌羽没有交集！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淼被推的踉跄了两步，稳住身体后，还是那个冷淡的时淼：“宋辰泽，省省吧。你的资料篡改的比我还要离谱，你现在在这里要求我的资料百分之百的正确，真是。。。”说着还可惜的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谁！”宋辰泽的这几字带着极大的怒气。

　　“我本姓凌。我在15年前叫凌淼，你说，我是谁。”时淼一瞬不瞬地捕捉着宋辰泽的表情：“你难道从没觉得我眼熟吗？你不觉得这张脸哪里见过吗？”

　　“那怪，难怪。”宋辰泽一手撑着桌子，来稳定自己已经遥遥欲坠的身体，但下一秒又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么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吗？你从这个案子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失态的原因，你还可以若无其事地装傻到现在，事关你的亲兄弟，你怎么可以冷静到现在！”

　　“我不知道，直到那天在美术馆你告诉我。”时淼的眼中总算有了一丝波动，那种被称作受伤的情感：“我和羽从12岁以后就分开了，后来我又改了名字，我和他的联系很少，我知道他一直有忧郁症，我很担心，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男人。”时淼，顿了一顿看向宋辰泽，后者心虚得避开了视线，时淼继续开口：“我很高兴，他虽然是我哥哥，但从小一直是我在照顾他，这次他找到了一个愿意照顾他的人，我很欣慰。但是，我知道，这也很可能是他毁灭的开始。我强迫自己往好处想，可惜的是，在短短半年后我就在解剖台上看见他。你说，是我绝望，还是你绝望！”

　　“你可以对着我这么久不发作真是奇迹。”宋辰泽苦笑，他找不出任何词语给予反击。

　　“那是因为，除了我，你是唯一一个到现在还在寻找真相的人。”时淼的语气中听不出是讽刺还是释然。“还有，今天是我和羽分开的日子。我现在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被调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