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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原是一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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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衣治”做的衣服并没有全送过来,只送了一套银灰色正装过来,连带着还有一张请帖。
请的自然是春生,名目却是春季酒宴。春生是第一次听说,好奇的问了二哥。
二哥先是笑了笑,然后说:“是些大人物们的聚会。”
春生听了自然是打了退堂鼓。
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推辞掉,他可不想去丢人现眼。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他是一百二十万分的明白。打了电话给三爷,却让三爷一句,“你要是不喜欢那套衣服,就穿平常的衣服来即可。”堵了回来。春生直想呕出一口鲜血。
哪里敢穿平常的衣服,那套正装春生试了又试,只觉得自己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去是要去的,衣服也是要穿的。
赴宴当日,天刚擦黑就有车等在履堂门口了。春生别别扭扭的出了门。上车的时候也是一阵脸红。
碧水荷院门前,满满当当的全是汽车,俨然一个小型停车场。春生第一次见这么多车,在心里感叹了下,果然是财大气粗。
院墙四周都挂着大红的绢纱灯笼,从外围一直延伸至大门内,天空通红一片,门口有四个身着正装的侍者,认真的检查请帖。
春生站在门前,紧张的小腿都僵硬了。
“严先生,您终于到了,三爷在等您。”管家老先生显然是得到了消息。春生前脚踏上了台阶,他后脚就出来迎接。
火急火燎的带着春生进了院子。
原本昏暗的回廊,全挂上了红色的绢纱灯笼,十分喜庆。一路上也没有遇上什么贵客,只是偶尔遇见几个侍者。
无我斋。
静悄悄的不像是办聚会。
推门而入。三爷正站在吧台处饮酒。
“你来了。”语气十分轻松。
春生“嗯”了一身。反身将门关上。
这个地方春生来过一次,西式的风格,简练又干净。却是第一次见三爷穿正式的西式礼服。黑色燕尾,扎着领结。头发也梳的整齐。身材一下就显了出来,宽肩窄臀,双腿笔直。
印象里有这样好身材的除了宋颂,再无他人。
“要喝点吗?”三爷扬了扬手里的酒。
“好。”春生觉得自己应该镇静一下。
三爷拿出一支干净的酒杯,倒了小半杯洋酒递给春生。
“什么酒?”
“白兰地。”三爷简单的说,他并不想在现在这个情况下,给春生普及各种酒类知识。
春生点点头。
这和他一般喝的黄酒白酒都不同,很清亮的铜金色。气味香醇丰富。
三爷看春生盯着那只杯子一个劲的看,像是家养的拉布拉多犬,温顺至极。
“三爷不去招呼客人吗?”一连喝了两杯酒,春生的胆子也大了。
“我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就可以了。”三爷对这些酒宴兴致并不高。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出现了?”春生没有办法对那些高档的人产生兴趣。
“你不喜欢吗?”
“喜欢什么?”
“上流阶层,奢华的生活。”三爷有了谈话的兴趣。
春生笑了,很无所谓的说:“那些都不该是我的。”
“好吧,那些该是我的。”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春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就像是梦想,很多人都梦想那样的生活,但我提不起兴趣。”春生意图把自己的想法叙述出来。
三爷笑出了声,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好极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三爷竭力将自己和春生拉到统一战线。
春生不信的撇了撇嘴。
“我希望你能快乐。”三爷真诚的说。
他直勾勾的望着春生,今天的春生可口极了。应该说春生每次都十分可口,无害的眼神,故作镇静的表情,偶尔露出来的小脾气。
“那我能不能不做你的助理?”这句话说的小心翼翼,春生甚至不敢去看三爷的表情。
春生的手不由自主的想去抓衣角。
三爷看的出他的紧张,想去握他的手,但最后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极具溺宠。
春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时间气氛很融洽,春生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咧着嘴角傻笑。一室的灯光全映在他的脸上,明媚的像是二月的迎春花。
几杯酒下肚,春生有点晕乎乎的。
“春生,要跟我去前面吗?”三爷拍了拍春生的脸。
“嗯?”春生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的酒量一向差劲,喝不了几杯酒犯困。
三爷只觉得自己要化身为兽,吃了眼前的这道大餐。春生虽然黑了些,但是全是阳光的味道,皮肤也算细腻,下巴上还有些不太硬的小胡茬,再加上此刻双眼迷离。
“咚咚……”一阵敲门声。
“三叔,宾客们到齐了。”这道声音清冷的像是加着薄荷叶。
三爷在心里骂了声,从春生身边站起来,整了整仪容。再看一眼倒在沙发上的春生,开门而出。
门口站着的,并不是侍者,而是一位长眉入鬓,眼角上挑极其俊美的青年。
“宋颂,你先照顾一下春生吧。”三爷吩咐道。
“是,三叔。”听不出感情。
三爷看都未看他一眼,步伐矫健身形如松的去向了宴宾处。直至消失在了红彤彤的灯光中。
宋颂这才收回了目光,弯起嘴角进了屋内。
春生这一觉睡的难受极了,整个胃都在抽痛。伸手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睡的地方极窄,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让他用。还未完全睁开眼就感受到一片亮白,刺的眼睛疼。
“唔……”难受的呻吟。
“你醒了。”
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人声。
晃晃悠悠的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突然就被惊住了。
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清冷的气质。
有那么一瞬,春生觉得自己睡迷糊了。他不由的再次揉了揉眼睛。
确是宋颂无误!
“啊……”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久不见。”宋颂看他一脸呆样,接了话。
他穿着合体的白色衬衣,扣子被解到了胸口处,袖子被卷到了手肘。领结和外套皆被扔在一旁。手里拿着的,应该是春生刚刚喝的那种酒。
像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
“要喝吗?”宋颂并不太喜欢春生此时的眼神。
“不了。”春生可不想在感受一次那种酒的劲道。
依旧是无我斋。
外套盖在他的身上,鞋子被脱去了,领结也被摘掉了。实在说不上雅观。胃部还是阵阵不适。
“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宋颂喝了不少,脸色有些发红。
春生穿上鞋子,缓缓悠悠的站起来。
“你要干嘛?”宋颂皱着眉问。
“喝水。”春生直感觉自己火辣辣的热,从血液烧到内脏。他走向吧台,也学着宋颂,解开扣子,卷起衣袖,甚至将衬衣下摆从裤子里拉了出来。
好在吧台里有水池,春生痛痛快快的洗了把脸,觉得不过瘾,又将头直接放在了水龙头之下,舒舒服服的冲了一下。
这才清明了不少。又在冰箱里找到了大桶的水。一连喝了好几杯。
没有回到沙发那边,就坐在吧台里的吧椅上,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就将白色的衬衣染湿了。肩膀四周都糊在了身上。春生不舒服的甩了甩头发。
支着脑袋坐了好一会。
一年多未见,春生已经由原来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宋颂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喝的太多了。
“有烟吗?”春生还在和胃疼抗争,刚刚的几杯水并没有让他的胃缓和,反而有了更为严重的抗议。
宋颂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直接扔给了春生,好在春生反应还算灵敏,在烟摔到他的脸上前接住。
抽了半支烟,感觉上舒服多了,春生这才开始思考。坐在沙发上喝酒的男人,就是一年前不告而别的宋颂。所有关于他的感觉,瞬间归位。
指尖都在颤抖,春生想去细细的描绘他的眉眼,却不得不用更强烈的冲动将自己压制在椅子上。
“好久不见。”春生笑着说。
宋颂挑挑眉,继续喝手里的酒。
一时无语。
“我……我二师兄还好吗?”春生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
“唔……”宋颂凝眉做思考状,“我们很久没见了。”
曾经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他的俊颜,他的冷清,甚至他的温度,都不在是梦里的遐想,这一切真真实实,连让人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简直是疯了。
宋颂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闷酒,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春生却在心里滋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三叔……”宋颂反应迅速,放下手里的酒,站直身子。
春生顺着宋颂的视线看,这才看到三爷站在门口,看样子应该是刚进来。
快速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系好扣子,从吧台里走出来,怯生生的叫了声:“三爷。”
三爷笑了笑,只说:“你们两个相处的不错。”
听在春生耳中像针刺一般。
“宋颂去前面待客吧,”三爷发了话,“我希望你能对得起刘家的脸面。”
宋颂以最快速度,优雅的整好仪容,穿好礼服。
看也不看春生一眼,走出了无我斋。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怒了三爷,春生低着头站着,不敢说话。
“饿了吗?”三爷的声音意外的温柔。
“有点。”
“想吃什么?”
三爷向来最计较仪容,春生怕极了,手指将衣角绞的不成样子。
“不用怕,”三爷将春生的礼服和领结拿起来放在桌子上,又坐在刚刚春生躺的地方,“我更喜欢你刚刚迷迷糊糊的样子。”
春生确定三爷没有想怪罪他的意思。舒了口气。
“头发怎么湿了?”
春生“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话。
就在无我斋的茶几上吃了晚饭,简单至极的小粥小菜。春生却放松了不少,至少吃饱了。
“我这是第一次在茶几上吃饭。”三爷这句话很有调笑的意味。
春生却相信这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