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鞋匠》圆木

17、局外局

　　如何来完成这件事？
　　春生一晚上都没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已倦的不成样子了。这个事情耽搁不得。能用的人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拉出来的却是早已远去的二师兄和宋颂。
　　不得已，师父那里还是要麻烦。
　　到师父家里的时候，师父还在院子里午睡。乖乖的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师父醒了这才进去。
　　“出什么事了？”师父是何等的明白，看他一副萎靡的样子，头发没有收拾，衣服是皱巴巴的，连鞋子都没有擦。废话都省了。
　　春生早已想好了说辞，只是此时又要装一二分，只垂着头不言不语的拉着衣角。
　　“唉……”师父皱了老脸，“你既有事就说吧，我虽一把年纪，也能帮你两分。”
　　“想请师父……帮我送个人出去。”春生语调婉转，但话说的十分明白。
　　“何人？”春生一向没有什么朋友，哪里用的着劳烦他这个老家伙。
　　春生抿了抿嘴角，“店里的一个客人，给的价钱不低，也是惹了些小麻烦。”
　　“什么麻烦？”行里有行里的忌讳，从不动别人嘴里的肉。
　　“不是偏行的，是面上的麻烦。”一句便将事情瞥了干净。
　　“面上的……”师父眯了眯眼角，抖着那张老脸，慢着说：“既然如此，你就跟二子说去。就说……”话至此，突然睁开了眼，直瞪瞪的看了眼春生，“这件事我应了。”
　　春生被师父看的发毛，他自然知道师父这样说的道理，一是他从未骗过师父，二是师父有意让他长长见识，三是让二哥看着绝不会出乱子。
　　至于二哥……春生自然知道不是个简单角色。一阵心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二哥的那一关，这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给师父报备过了，那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师父看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心中也有了两分计量，此事定不会如春生所说的那样简单。但也不多问，反正有二子在总是翻腾不出他的手心。
　　“进去收拾一下，就回店里吧。”师父并不留他。
　　春生点点头，进了屋。

　　事即已出，自然是要做下去，大大方方的将事情说给了二哥。
　　二哥弯了嘴角，只是一笑，言到：“春生既有这份心，那我就帮一回忙。”问都没有问。
　　春生皱着眉头盯了二哥一下午，并没有发现半丝异常。这才安了心。

　　是夜。
　　月明星稀，该是赏月的佳日，广安街上寂静一片，只有幽幽的路灯映着梧桐叶的影子，层层叠叠，昏暗不明，却极具风情。
　　46号是栋坐东朝西的民楼。五层，去年新建的，一楼门面，往上皆是住户。
　　到了楼下，二哥突然停下了，四周围看了一圈，只说：“我在这儿等着，等会你把人交给我即可。”
　　春生也学着二哥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无人无灯，四周围空空荡荡。乖乖的上了楼。
　　3楼302室，还好楼里有灯，能让春生看清楚，302像是一间单间，绿色的防盗门，隔着一层铁纱。
　　“咚咚……”春生敲了敲门。只一两下。
　　门忽地就开了。
　　隔着铁纱，春生恍恍惚惚的只看清有半个脑袋伸了出来。黑发，大眼，像是前几天的那个姑娘。
　　春生只觉得这样的环境有些阴森森的。
　　“张颖？”春生试探的叫了一声。
　　“你一个人？”那姑娘问。
　　这声音春生是记得的，定是张颖无误。
　　“是。”春生立刻回答。
　　张颖这才将防盗门打开。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将春生拉进了屋内。
　　一张床，一张桌，再无其他。
　　张颖还是前几天的那个打扮，浅色衣裙，白色统袜，黑色皮鞋，长发飘飘，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冷意。依旧是前些天的端庄秀丽。
　　“我来接你走。”春生只想快些将这件事完结。
　　张颖并没有回答，只是端坐在床上，抬起了秀美的脸，细细的，“哼”了一声，略带几丝讥笑。
　　春生突地就想起了张宪，似乎张宪也这样笑过。
　　不过几日，张颖就显的苍老了不少，倒不是真的苍老了，而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无力之感。
　　“张宪呢？”张颖突然问到。
　　春生觉得张颖身上带着股死气。
　　“我不知道。”
　　“呵呵……”张颖笑的有些寒气。
　　春生只觉得心肺被寒气呛了一下。
　　“他会死吗？”张颖问的声音极低。
　　春生回答不了，他只能轻声说：“咱们走吧。”
　　张颖摇了摇头，挺直了背脊，撑着自己的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裙子上。即使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当日的气势。她像一位大家闺秀样的说：“我要和张宪一起死。”
　　再没有比这更坚定的话语了。就像有一根坚硬的钢筋，穿透了张颖的心脏。而春生清晰的看见了在钢筋嵌入的一刹那，血浆四溢的样子。
　　“张宪……”春生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这二人的未来，“张宪会活下去的。”
　　张颖听他这样说，神情有了些动容，咬着唇看着他，眼中充盈着希望的光芒。
　　“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有万全之策的。”春生笑了笑，又说：“连威胁我都能想到，更何况是个小小的脱身之计呢？”
　　这话显然没有说服力，因为张颖听完笑了。
　　“不如我们先确保你的安全再来想他。”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向往的了，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难以抉择的了。
　　张颖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布包。
　　她说：“走吧。”
　　乌黑的长发轻逸的被风吹起。春生只觉得那长发会拂上他的脸颊。他远远的站在她的身后。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春生又想起了三爷寿宴上死的那位。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清冷。
　　在这茫茫的黑夜中，苦苦追寻着生的希望。
　　直到她被二哥抓住手腕。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春生。
　　黑暗中春生甚至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他立刻说：“这位是二哥，他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丝。
　　二哥拉着她。如同他们之前说好的那样，二哥去送她走，春生回履堂。
　　“二哥！”春生看着二哥将张颖塞到了车里。
　　二哥依旧是温油的一笑，“别担心，我会将她安置好的。”说完就发动了车子。
　　春生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再也说不出其他了

作者有话说

　　咳咳 ~~我想求个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