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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六月新娘 ...

  •   西方有种说法,若是在五月结婚,必然悔不当初,若是结婚在六月,新郎幸福,新娘快乐。因为六月来源于罗马神话的女神朱诺,朱庇特的妻子,是女性、母性和婚姻之神。

      自那日与姬倾分别后,温煦回了公司就不再去日美达餐厅吃饭了,“眼不见,心不烦”一直都是逃避的真理。王衡看在眼里,她是过来人,深知其中道理,于是千年难得踏进员工餐厅的她,高跟鞋已经响彻楼层五天了。今天是第六天。

      端着餐盘的王衡走在前面,她一边回头看跟在后面的温煦,一边试探性地问了句,“他回来了。”

      温煦知道王衡说的是姬倾,她有一周没有见过他了,因为第二天回公司上班时就听得上级传来消息说他去法国波尔多了。阿尼玛红酒的新品发布会得到了世面良好的反响,即将正式投入生产,在世面销售。

      “嗯。”温煦点头,没有再多的表达。饭点时间,整个餐厅都是人来人往,一片喧哗。

      王衡叹了口气,四处寻找空位,终于眼睛一亮看到财务部的四个同事刚好吃完,“我们坐那里吧,她们刚好吃完。”

      来员工餐厅吃饭是为了成全另外一个人,可惜当两个人都这么为对方着想的时候,再一次上演了尴尬的戏码。

      苗条的王衡才侧着身从人群中穿过,长长的呼出一口将餐盘放下,一抬头就看到端着餐盘的上司,姬倾,瞬间尴尬地不知道要换桌还是……

      “怎么了?”温煦尚处于落后王衡两步的人群中,一边说着“请让一下”,一边小心翼翼地端着餐盘和汤。

      “姬倾……”王衡叹了口气,温煦已经站在了她的右手边。员工餐厅瞬间沸腾了,小道消息总是很快流通在各个部门,很多人装作没在关注,却拿眼睛瞅上两眼,一边扒饭,一边耳语几句。

      王衡看了一眼对视不动的两人,觉得自己更尴尬,于是率先坐了下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温煦,坐下来了拉,你阻碍到后面的人走路了。”然后看着姬倾又说,“好巧啊,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如果选择逃避的话,只会给人们增添茶饭时间的话题,不如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时间久了,有了新的焦点后,自然而然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就没了。

      姬倾微笑了下大方地坐下,看着温煦也坐下,他才说,“确实巧。”

      温煦抬眼看他,他似乎消瘦了,眼神还是一样明亮,嘴边的梨涡还是那样忽隐忽现,可如今两个人明明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却觉得再难靠近。

      “你还顺利么?”温煦吸了吸有些闷的鼻子,细声细语地问,底气不足。

      “还好,阿尼玛……”姬倾提到阿尼玛的时候,仿佛迷路于山谷之中,终于看到前方的曙光,从一片荆棘丛中走过,荆棘划破了胸口的衬衣,心口低了血,可是除了前行还是前行。

      “阿尼玛红酒的相关事宜已经谈妥了。再过几个月就会上市了。”姬倾手中的刀依然在动,却不见他拿起叉吃牛肉块。

      王衡只好调节气氛,这差事没人做还真不行。“这儿没酒,只好口头预祝阿尼玛红酒畅销哈。”

      姬倾抬头扫过王衡,对她报以一笑,目光落在低头看似认真吃东西的温煦。

      “对了,我正有个喜事要和温煦说,刚好姬倾你也在,也当分享分享一下呢。”王衡从书包里抽出两份请柬,递了一份给姬倾,一份给温煦。

      “这是?”温煦放下筷子,打开一看。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下周六我的婚礼等着你们来哦,温煦我是死也不会放过的,姬倾嘛,赏个脸给我不?”

      他看着大红色的请柬,眼眸多了一分黯然,前不久才参加了薇薇和姚安的订婚,他以为自己的爱情也该尘埃落定的。“到时候,若没工作,我会抽空去的。”

      “谢谢!”

      “你想清楚了?”温煦皱了皱眉,她知道王衡心里的那只光明女神蝴蝶。

      王衡看了一眼高悬于空中的艳阳,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眸,声音是浮游在半空的,“也该有这样的觉悟了,难得他不嫌弃我都一把年龄了。”

      “王衡……”

      “啊哈哈,真是的。你衡姐我本来是要安慰你俩的,怎么成了你们为我担心,老脸不保,惭愧惭愧哎……”语毕,三人皆笑了。

      王衡的婚礼是在海滩上举行的,白色的椅子整整齐齐面向大海,椅套后都系着粉色的纱,海风来的时候,随着司仪开场处由千朵白玫瑰打造的拱门上的气球与粉纱随风飘扬。偌大的摄影机架设在半空对准百米的粉色地毯,只能新娘到来,只能司仪宣布结婚仪式。

      温煦穿着一字领的裸色曳地裙,站在用香槟酒杯堆成的“love”形的桌子旁,听着小提琴声在海风中悠扬,周围除了同部门的同事外,很多脸孔都是不熟悉的。婚宴婚宴,请的不只是女方的亲属好友,还有男方的亲属好友,是以有人说婚姻不是两个人的,而是两个家族的婚姻,而是一群人的婚姻。

      “温煦,你在这里呀,你知不知道我听婚姻策划公司说,王衡这次婚姻开销在六个零哦!好羡慕啊!”黄丽殷看到温煦后,立刻凑了过来,熟人的味道就是让人浑身舒服,温煦对她笑了笑,不置一词。

      黄丽殷叹了一口气,开始抱怨,“这个数字够我结百次婚了,你说说,我家那位吧,从聘金到摆设酒宴,总共才十万元。也只有我这么傻,毕了业一头热就嫁给他,如今倒好,口袋稍微有了钱,就经常夜不归宿的。也不想想,若不是我这糟糠之妻,他哪有今天!男人就这德行……”

      温煦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看见温煦,忽而想到一个八卦的问题,“其实你若是不跟姬总分的话,将来的排场定不会输给她们的。”

      是吗?温煦在心口苦笑了一样,迟森也是给的起她这样的排场,不是么?可是,她要这么大的排场做什么?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婚宴回的不过是个礼数,请那么多人,有几个人是真正关心你的一生幸福,图个喜气罢了。

      她开始想起薇薇订婚时,他也问过她的意思。思及此,方才放眼四顾,寻找收下请柬的那个男人。

      一直到被9999朵玫瑰花装饰的西洋马车载着新娘与新郎从远处的酒店而来,都不见姬倾的踪影。

      “哇……”周围见过许多场婚礼的人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太美了!本就是夕阳,彩霞弥漫中,马车似乎腾云驾雾从天空中来。

      新郎果然是温煦在别墅里见过的男人,两次的匆匆一瞥没让温煦看清这个男人,而今看来却有几分熟稔,并非温煦之前认识他,而是他有些长的发用造型水服帖地梳在而后,举手投中间有些痞气却也优雅。这个男人的感觉好像……

      兆沐风先下了马车,手伸展开,王衡手中的捧花搁在一旁,提着白色婚纱的裙裾起身,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美丽的新娘展开手跳入新郎怀抱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彻云霄,是难以置信、是期待已久、是久别重逢。

      对了!这个男人好像蒋禺飞!

      人群突然安静了,自动分成两群,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喊着“等一下”的男人。

      王衡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样的场景中再次遇见蒋禺飞,她抓着婚纱的手愣住了,无力地垂在腰间,愣愣地看着神奇地出现在海滩上雅痞的男人,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她。

      “王翾……”他从酒店里来,带着自己和姬倾的请柬以及他托他带来的结婚礼物,抵达酒店的时候,大堂经理告诉他,他们新娘已经由新郎接走去海边了。

      他不紧不慢地上在酒店接送贵宾用的劳斯莱斯的车上,驶向不过几公里外的海滩。千米的海滩上白色的婚礼布置煞是醒目,漫不经心地下了车,走在沙滩上,向着人群走去。谁知就在他手捧着礼物,四下观望时,看到了即将成婚的璧人。

      多少年了,他寻她多时,而今就在眼前……蒋禺飞一步一步地往前跑,他找的人近了……

      “蒋禺飞?”兆沐风是经商的,知道蒋禺飞再自然不过,可惜两人似乎缺了眼缘,几次他人的party上都没有说过话,他自问与蒋禺飞不熟,碍于生意往来,在父亲的要求下发了请柬过去,但是谁都知道蒋禺飞架子高,很难请动。此刻看着这样突然出现的蒋禺飞又直奔王衡来,目光直勾勾地,他心里不舒服极了。

      “王翾……真的是你!”咽喉一动,干涉万分,蒋禺飞做梦也没想到再见的时候,她居然是王衡,而且听姬倾的意思,她在1964葡萄酒公司已经呆了好些年,那么这些年她一直活在他眼皮底下,却从来没有找过他……

      “蒋禺飞,你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妻子,王衡!”兆沐风有些气急,隐隐约约猜出这个男人就是王衡拒绝了他多年的原因。

      这边的三人尴尬着,周围的来宾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了起来。兆父见了这情况赶紧从与合作伙伴的聊谈中,抽身而退,往这边走来。

      “王翾,我知道是你,这十一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你回话啊。”蒋禺飞手中的礼物丢在地上,若是他送出了这份礼物,虽然是姬倾准备的,但那就承认了他们的婚姻。不,不该是这样的。

      “你认错人了。”王衡的眼眶里有了凉霏,吸了吸鼻子,将手伸出,抵在兆沐风的手心,跳了下来。

      太晚了,这十一年来,我等了你多年,见过你身边多少莺莺燕燕,而今你来同我说你这十一年都在找我,你不觉得荒谬可笑么?王衡将手从兆沐风手肘中穿过,带了白色手套的手指覆盖在兆沐风的胳膊上。

      海风溅起的海水一个不经意落入王衡的眼,可是如此黑压压的嘉宾眼前,坚强如她,怎能任凭这海水在她眼眶内放肆?

      “王翾,你不能这样对我。”蒋禺飞飞快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不管不顾就要与他开口说话的兆父,“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个说法!要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场婚礼是有请了一些名气大的媒體,而今婚礼摄影机还没按下开始键,记者脖子上挂着的单反相机已经是“ON”的状态了。

      “蒋禺飞,王衡都说她不是王翾了,请你自重!”兆沐风将王衡挡在身后,怒火在胸口燃烧,见到他父亲对他摇头,又不得不压制着。是了,自问他的家底哪有蒋氏来的殷实?

      “我不要听别人说,王翾也好,王衡也好,你难道忘了海伦娜闪蝶?”

      听得“海伦娜闪蝶”五个字,王衡心头一震,已经挤到人群前面的温煦终于明白了所有。

      “你怎么可能忘记海伦娜闪蝶?王翾,我只问你一句,你还爱不爱我?”蒋禺飞的眉头皱在一起,很痛苦很痛苦的样子,眼里有了炽热的泪,温煦不知是否该上前,她看着心都跟着纠在一起,温煦抬眼叫她,“王衡……”

      “王衡,我向你求婚了那么多次,你知道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答应我的。”兆沐风手紧紧地握住王衡的手,掌心里的那两只手太过冰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新娘。

      “爱与不爱能改变什么?”王衡呓语,残破在这越来越狂妄的海风中。

      “不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爱你,你爱我,难道还不够走到一起?”蒋禺飞上前一步,兆沐风就带着不能自己的王衡后退一步。

      “你爱我?”似乎是听了全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她的眼里落了泪,滴在沙子上,没了踪影。

      “你若爱我,又怎么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弃我而去?你知不知道你放弃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未见过世面的他……”王衡下意识的抽出手,摸着自己的肚皮。

      这些都是温煦不知道的,更加是蒋禺飞所不知道的。他的悔恨爬满全脸。

      “当时是我的错,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爱的不是她,是你,我回去找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了。你相信我好不好?”蒋禺飞,开始慌乱,手臂在空中抓着,这是温煦从来没有见过的他。

      当看到温煦的时候,蒋禺飞的眼睛瞬间亮了,“温煦你告诉王衡,我有一个很大的会所,上面有着海伦娜闪蝶的彩色雕塑,我的私人会所,蝶会所!那是为了你而建的蝶会所……”

      “王衡,是真的。”温煦重重的点头,王衡看向温煦的时候,眼睛里满满是痛苦。温煦知道王衡是下了多大的决定才要完成这个婚礼的,而且这个时候彼此的亲朋好友都在看,若是选着了蒋禺飞,她如何面对多年来对他矢志不渝,贴心爱护的兆沐风。

      “太晚了……”王衡摇了摇头,有些爱不是十一个春夏秋冬能消磨的,可是重逢的时刻不对,爱就没法延续,就没法走到头。

      “你知道六月新娘的背后含义是什么么?”温煦想起那天回办公室时,在电梯里问王衡为何没有订婚就仓促地选择了结婚,而且卡在六月的最后一天。王衡却笑笑着,反问她这个问题。
      温煦摇头,她不知道。

      “Marry in June-Good to the man and happy to the maid.”王衡说兆沐风希望他们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希望王衡永远快乐。

      这一天,婚礼进行曲奏响,两个扮相讨喜的花童走在前面,撒着玫瑰花瓣。王衡手中捧着红玫瑰捧花,一步一步走在白色地毯上,摄像机里的璧人看起来是那样登对,叫人心生羡慕,单身的女郎都在等捧花抛向她们,好成就另一端佳话。

      温煦站在人群里,她是今天的伴娘,心里却焦急万分,时不时转头看站在人群外一副了无生气的蒋禺飞。

      白色的裙摆在眼底飘过,耳畔传来一句,“带他走,求你。”

      温煦抬头时,王衡已经由母親交给女婿手中。她面向婚礼主持人而背对温煦的,温煦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却从那五个字里读到了不舍,听到了哭音。

      “禺飞哥……”温煦走到他的身旁,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蒋禺飞没有看她,仍旧一脸痴痴地看着那一头的璧人。海风挂乱了他不羁的头发,他的眼泪一直挂在眼角,温煦相信禺飞是爱王衡的,她还记得省图书馆相遇那次,他们去了咖啡厅,他提到故人的时候,眼里满满是眷恋。

      “禺飞哥,走吧……”温煦陪着落了泪,她不忍他这样遗世而立的样子。

      “她总说我是浪子,若真是游戏人间有该多好?可是我翩翩就遇上了这一朵蝴蝶,而今她却成了别人的海伦娜……”

      蒋禺飞从胸膛里掏出一个坠子,他从脖子上取下来,盯着上面的海伦娜看了很久,“你不用陪我,替我将这个送给她。这个链子早在十一年前就该属于她的。”

      六月三十日,王衡成了六月新娘。可是此后的每一年的六月三十日,她从来不过结婚纪念日,因为这一天也是一个送给她海伦娜闪蝶的雅痞男人的忌日。

      蒋禺飞死了,他死于自己的会所内,同样是酒精中毒,可是他却没有姬倾幸运。没有人知道他是想买醉,而后忘记一个过往,或者他因为要记住一个过往,放弃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六月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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