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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又见艳阳天(1) ...

  •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破镜重圆,比翼双飞的人毕竟是少数,这便成就了劳燕分飞。

      整个七月明媚的刺眼,急而短促的暴雨也时常拜访S市。当这两种极端不断反复的时候,王衡开始感到心力交瘁。她辞了工作,不知道的人都暗自揣测嫁人豪门做太太的她是去享受贵妇人的生活了。只有温煦知道事实和人们的臆断相去甚远。

      有多少人承受得住离别,又有多少人承受得住诀别?才相逢,却永别。这是最残酷的事了,可偏偏却撞上了王衡。

      蒋禺飞的葬礼是在教堂举行的,他走的太匆忙,没有人知道这是否是他的本意。只是蒋父作为一个基督教虔诚的信徒,认为上帝会在天堂替他照顾他这苦命的孩子。即使最终免不了火葬,他还是坚持将葬礼的前半部放在教堂举行。

      作为蒋禺飞生前的朋友,都到了场。整个教堂黑白相间,肃穆非常。温煦没来由就掉了眼泪,这个教堂究竟见证了多少新人,又见证了多少别离?她和蒋禺飞认识的时间比之在座的大部分而言,太过短暂,初见时他调侃她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她坐得位置是中间,前排往往都是至亲以及同他交往密切的友人,比如姬倾,陆曲。唱着圣诗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留着眼泪的,咽喉里都是梗塞。如果昨日她坚持陪蒋禺飞,是不是今天这样的场景就不会出现。

      空气都是悲凉悲凉的,轮到与亲属握手慰问的时候,温煦方才注意到同样一身黑的王衡,按理说才新婚的人不该来这样的场景,可是她还是来了。已经表示慰问后的温煦走到她身旁,她怕王衡会成为众矢之的。

      蒋父却出人意料的平静,他自然是认出新闻报道里前几日才穿着婚纱结婚的新娘,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的死和她休戚相关,可是他却笑了,语调凉凉,不见斥责。

      “我一直都知道你。”

      王衡一直是低着头的,对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实,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平息蒋父的心头恨,是以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当众挨耳光的准备。她太过难受了,甚至觉得就应该挨耳光才能平复心头不断涌出来的伤痛。

      她一直都是低着头不敢直视蒋家人,直到蒋父说错这样让人意外的话。

      “我曾经无数次催促他结婚,人老了,总是希望能抱抱孙子,他总是不愿意。别人都说他喜欢成日混在女人堆,不喜欢被婚姻束缚。我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藏书柜里有一张照片,是在西藏巴松措拍的,那里有你。”

      后来的后来,王衡走了。她没有去看他的火葬,那烧毁的怕不止是蒋禺飞的身体,还有她的爱,留给她的怕是长长久久伴随她后半生的悔恨。

      离开教堂的时候,温煦看着一个人站在草坪上陷入了追忆的姬倾。绿色的大树抵挡了阳光,斑驳的树影随风在他身上游走,黑色西服包裹下的他显得异常清瘦。她知道他的难受是朋友之中最深沉的,蒋禺飞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哥哥,这感情不亚于嫡亲的亲属。

      可是她没有上前安慰,不是因为不远处默默陪伴着落泪的珍妮弗,也不是因为站在自己身后,安抚自己的迟森,只是她知道,若是走到了劳燕分飞的境地,就该放手。

      往事忽已矣,逝者如斯。

      不知道是姬倾善解人意的回避还是她们的缘分被收走了,在很长一段时间迟森游说她离职,她自己也在为担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而慎重的考虑这个提议后,才发现两周都没能见上一面,一边愧疚着,一边安心地继续工作。

      又过了两周,她收到王衡从西藏寄来的明星片。是了,本该去度蜜月的王衡,独自一人买了机票,去了林芝机场,再一次踏上了318国道川藏公路。

      信封里装着明星片与一封对半折的信,里面写着: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幻想能和他再走一次318国道。十几年过去了这道路已经不复崎岖与险峻,虽蜿蜒却已是柏油路,连防护栏都成了与经幡相衬的五色钢索。我站在鲁朗,藏语里译为“一个叫人不想回家的地方。”

      当年的光影太匆匆,也没有等到藏族人民说的“若是运气好,到了鲁朗林海观景台就可以看到南迦巴瓦峰现身。”多年前我们曾约定过,得了空会再来林芝,再去等,直到南迦巴瓦峰现身。温煦,你说我会等到么?其实等不等到的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七月,鲁朗已经过了杜鹃花海的欣赏季。鲁朗开始打造“国际旅游小镇”,叫人不想回家的地方也开始无可避免的与我回忆的摸样告别。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呢?

      我现在在经幡阵听着风的祈祷,我会去米林看藏布巴东瀑布群,会去南伊沟看紫罗兰,会去看念青唐古拉山美丽的妻子纳木错……去重温一下旧去的时光。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还是平日里的那个我。

      书信在现代的社会里已经逐渐淡出身影,收到这样的信,温煦感慨极了。知道王衡现在的踪影,她总算放心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她默默地为王衡祈祷。

      周六,她随迟森去了落梅山的别墅。虽然没有梅花香,但海风撩人,也让人忘了所有的不快。温煦站在阳台,眯着眼感受临近九点的阳光,有些灼人,却还是让人不忍拒绝。

      欲攻其人,先攻其心。这样好的日子里,风景迷惑了人的心,迟森认为是最适宜的时机,于是见机行事,“搬来和我住?”

      “啊?”温煦只觉得暖洋洋之余,有人在耳边说了话。

      “我说,”迟森轻笑了一声,扳过她的身子,双手搭在她肩上,四溢的笑容,随意地挂在脸庞,眼里却很认真,“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温煦知道迟森已经和苏艾说清楚了,苏艾在他父亲的介入下,买了苏黎世的机票去了她母亲那儿。一切看起来都尘埃落定了,但是这么多年的分离,才复合就住在一起似乎有些别扭。

      虽在法国的时候接受过西方的思想,也不是不能接受未婚而同居,但她不得不承认骨子里还是有些传统的,总觉得应该来个缓冲期。

      “你平日里不是都住在金鼎住宅区么?”

      “嗯,有道理,这里确实远。是我欠缺思考了,那傍晚就回去收拾行李。”迟森的眉眼里都有了金色的光晕,真真是明眸皓齿的太阳之子。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温煦急忙摇头,“我没说要搬家。”

      “为什么?”迟森的欣喜之色瞬间褪去,眼睛深深地盯着她。

      “我习惯一个人了。”太强的注目让温煦的脑子运作都慢了半拍,侧过头,不敢直视他,随口掐了个理由。

      “习惯是可以改变的。”他道什么大不了的,拍了拍她的头。

      “我有很多坏习惯,睡觉还踢被子……”

      “哦,原来你已经想到这一层,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盖。”迟森意味深长一笑。

      “不是,不是……”越说越远,温煦深深吸了一口气,“总之,NO!”

      她以为这话一出,必定冷场。毕竟敢在迟森面前说“不”,太需要胆量了。可是迟森却出乎预料的没生气,还若无其事的,推着她往里面走,“太阳大了,我淘了碟子,是你喜欢的,我们去大厅看吧。”

      就在温煦觉得迟森这种表现太不可思议,心惊胆战地过了一周。

      又是一个周六,她躺在被窝里,疯狂地补眠。迟森去了美国,她想今天她可以呆在房子里,哪儿也不去,还可以美美地敷面膜。哪个女人经得住老的恐吓呢?

      等到门铃响的时候,看了一样手机屏幕才八点半,也不知是谁这样扰人清梦。披上睡袍,抓了抓头发,稍微抚平头发,她一边系带子,一边打着哈欠往外走。

      门开启的一瞬,她几乎要立刻关上门。却被迟森的手挡住了,温煦脸红着站在门内,与门外拉着行李箱的迟森大眼瞪小眼。看样子他才下的飞机。

      “躲什么呢?”

      “形象不好……”她诚实地说,急忙用手指梳着头发。

      “我不介意就好。”迟森笑,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还以为她见了他手中的行李,立刻关门扫人走。

      “你这是刚下飞机?”

      “是也不是。”迟森一副正经的样子,“我搬过来和你住?”本该是疑问句式,肯定的口气却十足。

      “什么?”温煦讶异极了,哪有人连家都不回,直奔她这来了。

      “你既然不去我那儿,我只好屈就了。”迟森一副嫌弃地看着她住的房子,小的只是他住的金鼎公寓的四分之一。

      屈就?温煦撇撇嘴,“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哦,是吗?”自知话语有偏,迟森笑了,漆黑的眼里都燃起了让人着迷的火焰,温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见他也不进退,松开握着拉杆的手,两只手伸到衬衫第三个扣子上,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虽然隔壁家的门一直是关着的,可是公寓走道上的摄像头却是开着的,这会不会被社区管理人以“公开性骚扰”送去警察局呢。

      “你这是做什么?”温煦慌慌张张地阻止他解开第四个纽扣的手。

      “佛要金装不是?为了你这小庙,我只好舍弃金装,做泥菩萨了。”迟森的手也不继续往下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咬着下唇思考,他知道她会妥协的。温煦的性子不管多少年过去了,始终都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

      “真拿你没办法,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耍无赖。”温煦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迟森开心地笑出声,一把揽过她的腰,在她右脸上落下一个吻。

      “还不帮为夫收拾行李。”他心情大好,拖了鞋子,穿上鞋架上的薇薇姑父留下的男士拖鞋,虽有些不适应,但是这不影响他的心情。他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往温煦的主卧室走。

      “我……”

      容不得她拒绝,迟森快速开口打断她,“长夜漫漫,一个人睡会孤枕难眠的。”回头看到温煦手垂在身侧一脸欲说还休的样子,他更是直接拉起她的手,一起进了卧室,“你也不想听到我一夜辗转反侧的呻吟吧。”

      “谁管你。”温煦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没有再忍心拒绝。她总是这样拿他没办法,这个少年时期养成的“坏习惯”一直延续着。

      这个男人总是习惯强势地侵入,哪天不这样了,她反而觉得不适应。好吧,她习惯被“毒舌”或着被虐,不过这样的相处还是让她觉得很甜蜜。

      行李箱平置在地板上,温煦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之后,就蹲下来真被收拾。打开行李后,她先是红了脸。虽然清楚行李箱里应该有些什么东西,但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又让她觉得害臊。她也帮爸爸洗过内衣裤,但是看到迟森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咳……你自己整理剩下的吧。”温煦抱起迟森的两套西服、衬衫和棉T后,尴尬地走到衣柜前。

      迟森不理会她,自顾自的坐在床头,一副欣赏他人忙前忙后为自己服务的高姿态。“偏不,我累了。”

      等挂好手头的一物后,温煦觉得这往后的日子还长,不能总这么齐眉顺耳,那简直是奴隶养成呢。于是捍卫主权的时候到了,她转身看着他,皱起眉头,企图让自己看起来非常严肃。“纪迟森同学,有你这样什么忙都不帮忙的嘛?而且这是我的地盘呢。”

      “啊,你的地盘。恩,没错。”迟森点点头,一副很赞成的样子,温煦看了心头想总算翻身做主了一回,喜上眉梢,“所以……”

      “所以,你更不能让我做了,既然是客人,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么?东道主同学?”

      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在迟森面前,温煦又一次成了失败者,早知是这结果,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意识到这,温煦只好走回行李箱面前,蹲下身体去触碰他最私密的衣物。迟森笑得得意极了,等到温煦走到衣物柜的时候,他从后面环抱住她,“我这是为你好,一回生两回熟嘛。”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不去,她的耳根迅速痒了起来,用手肘去推身后男人的胸膛,“离我远点,忙着呢。”

      “好。”迟森放手的瞬间,温煦感到男性气息的离去,扑通扑通的心跳总算渐渐平复了,真能折腾人。

      来日方长,迟森是这么想的,他转身去了厨房倒水喝。这间屋子虽只来过一次,却让他觉得特别的舒服,这是家的味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又见艳阳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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