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好，S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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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班的地方离薇薇姑姑家并不远，打的费也只是起步价，可是起步价也要十二元。生生所资的日子，即使S市的流动人口再多，公车再拥挤，温煦还是不得不向窈窕的钱包屈服，为了省钱而每天挤公车。
女人的高跟是个妍蚩一体的双面伊人，开心的时候给你魔鬼的身材，不开心的时候对你露出天使的脸孔，却让你感到撒旦在世。穿着五厘米的高跟在公车里颠簸了半个小时后，温煦在到站的時候，随着人群涌出，由然生出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到了办公室的楼层，出电梯的时候，她遇到一个迎面走来，将收拾了旧报纸的纸篓往工作车上放的宝洁阿姨。
“早。”虽然楼道并不狭窄，温煦还是侧着身让道，并向中年阿姨打招呼。
“早。吃过早餐了么？”阿姨听到有人和自己问好，心情瞬间也高涨，笑眯眯地反问她。
“吃过了，您呢？”
阿姨摇摇头，晃了晃手中的鸡毛掸，“这就要去了，我们的任务不就是宝洁么？”
“幸苦了。”温煦刚要离去，瞥见丢在纸篓的一份报纸头版处有一张醒目的彩印图片，那张眼角微挑，睨睨一切的脸孔，且不说三年，就是三年复三年，依旧无法从记忆里抹去。
在巴黎的第一年，她何其有幸不用到外面租及时有政府补贴还需要几百欧元的房子，而是分配了宿舍。那个时候她的舍友是加拿大留学生，说得一口标准的法语与英语。她修得是管理课程，她曾在写消费者心理学的报告时，与温煦分享过——“你知道么，原来记忆分为感官记忆、短期记忆和长期记忆。感官记忆只有一至二秒。每天遇到擦肩而过的人太多，多到无数人在你的潜意识中就过滤掉，只有不仅超过感官的绝对门槛和意识门槛后，真正能被短期记忆处理，更别提要放到由节点、线、与网络构成的长期记忆里。而且，长期记忆若是没有不断活化，只会遗失。”
可见，关于报纸上的这个男人，三年来不断地被活化于温煦的记忆区里。
“这是我们份内的，那我先走了。”阿姨笑着，推着工作车，就要离去。
“阿姨，请等下！”她几乎是下意识低呼出的，稳了下情绪后，她温声询问，“这份报纸能给我么？”
“当然可以了，不过是昨天的旧报纸呢。你要看报纸的话，今天的我已经送到你们的办公室了。”阿姨热情地从纸篓里拿出，抖了抖上面的浮屑，将那份失去时效性的报纸递给温煦。温煦谢过后，拿着报纸径自走进办公室里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阅读了起来。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图片上，图片上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记者招待会发言台的中央，和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外国人握手，而标题上写着“简昇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年轻总裁再创佳绩。”
纪迟森，你总是这样不经意地出现在我面前呢。温煦的手拂过图片里在她心中驻扎了多年的男人好看的脸，心里飘过一瞬五味陈杂的感慨，甜甜咸咸，苦苦涩涩。纪迟森，他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阿波罗少年，太阳之子。自他出现在她生命的一刻开始，所有生命的固有色彩都黯然失色。
他还是那么炫目夺人，眉宇间是成功人士所特有的自信，而他嘴角的笑的弧度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人神魂颠倒，如痴如醉。
“看什么，这么专注？”王衡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低着头的温煦，神情恍惚地盯着手中的报纸，她以为今天是有什么爆炸性新闻呢。于是走了过来，带着红色玛瑙镯子的手，从温煦眼前晃过，报纸瞬间被抽走。
“原来是他啊，年纪轻轻的钻石王老五咦。”王衡看了一眼报纸内的人，漫不经心，见怪不怪的口吻。
“你认识？”温煦心中一愣，她居然连王衡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声音都没有听到。
“经常上财经报和都市新闻报的人，不出新闻也罢，一出就是头条，占据头版的人。除非生活在远古时代的人，否则怕是不知道都难。”
王衡把报纸还给温煦，想起什么似的，手靠在办公桌的木板上，画了轻微烟熏妆的眼睛向后眯起，问，“你该不是对他感兴趣吧？我倒是曾在威斯汀酒店见过一面，那个时候我跟着财务部总监在那边的日式料理餐厅时遇见的。”
“报纸上似乎提过他拥有1/4的法国血统，是个混血儿，长相和能力都为人称道呢。原来这是你的菜啊？”
见温煦没有回话，静静地听她说，神色有些晦暗。王衡咬了咬唇，语气颇横，“如果是他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心的好。他的身边女人无数，绯闻很多。虽然抓拍到的图片都没有过分暧昧不明的照片。”
“但是一大堆女人争先恐后为他挤破脑袋。曾经有女明星为了他，经常跑到他的公司，影迷们蜂拥而至，惹得公司秩序大乱。更有甚者，大雪天在他公寓前等上几天几夜，直到送进省立医院，弄得见了报纸，上了电视。可谓人尽皆知，这样的男人犯桃花，给不起女人安全感！”
“哦。”温煦心中的滋味就好比味蕾遇上焦糖布丁一样，这对于她而言早已经是预料到的。初中时就有女生为了他和温煦撒泼。高中时，什么情书，校刊小说栏投稿，校园点歌台点歌……做不到藐视校规，就只好八仙过海，明着暗着向他示爱。
“所以，亲爱的温煦小朋友，咱们还是现实点。”忽而想到什么似的，王衡一勾温煦的脖子，凑到她耳边，像是蛊惑她一样，吐出的气息在耳膜里轻窜，“我们下午还是一起去日美达餐厅吧，看看能不能再遇到那个男人，依衡姐多年的阅人经验，那个男人很适合你。”
“嗯？”温煦觉得耳朵痒痒的，不在状态，听到“那个男人适合你”，没有反应过来王衡说的是姬倾。
“好啦，你看大家都来上班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我去整理下今天的工作内容。”
“嗯。”温煦看着王衡袅娜的身影离去，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人们都开始手头上的工作时，温煦强迫自己收回心思认真工作。
“温煦，帮我把这份材料翻译下后，影印十份，放在Linda姐的桌面。”Vivian抱着一叠文件，从她身边走过时取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记得，等下九点就要用。”在看到温煦点头后，她就抱着其他文件走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十分，温煦看了下文件是4A的，共三张。摇了摇思绪混乱的脑袋，温煦立刻认真地投入工作中，她从来都是一个对待工作很认真的人。
交了文件后，温煦拿着她在法国用了三年舍不得丢掉而带回中国的绘有蝴蝶双飞图的陶瓷杯到茶水间去倒咖啡，王衡随后也进来了，只是她从饮料机子里选择了奶茶。
“你哎，少喝点咖啡。这年头不仅人寂寞，阎王爷也寂寞的很。你知道么，女人喝咖啡得癌症的概率比男人高，要是一天两三杯的话更危险了。”王衡以姐姐的姿态关心温煦，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一见面就挺喜欢温煦的。
王衡猜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喜欢有故事的人。她乐得听人讲述他人的事，却绝非八卦之人，她只是觉得有故事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丝令人着迷的气息。
“咖啡提神嘛，否者工作出错了可不好。”温煦心中感动。她自认为从法国回来遇见的人和事都让她倍感温馨。
“听说在法国，咖啡很便宜就好比麦当劳在美国一样平民化，是这样的么？”王衡才说完又想曾经出差过美国，7-eleven的咖啡都是流浪汉消费的起的。
“恩，相对于一些碳酸饮料是这样的。”
“这孩子感情被外国佬的文化荼毒了，回来我们伟大的祖国，还是喝茶吧，我爸爸喜欢喝茶，家里有许多不同品种的茶叶，明日给你带来。”
“谢谢，不用了。”温煦知道王衡热情，但是这样似乎不太好意思。你看，即使生活习惯受到法国人的潜移默化，但是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
“你真是！还跟我客气什么？我看还是给你带绿茶，红茶并不适合所有人喝。绿茶保险。”她们闲聊着，在茶水间的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她们都各自忙于工作了。
“晚上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正在翻阅财务部递交上来的一份关于上一季度代理的红酒销售业绩的报表，右手边一个抽屉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姬倾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嘴角微扬。
他回来快一个月了，因为刚接手公司，他又是一个事无巨细都要亲自审查一番的人，所以非常忙碌。而那个家伙也忙于一个与跨国公司合作的项目，他们居然至今都来不及见上一面。
“好。地点你定。”
“八点半，伦华路——缘98。”
姬倾自收到迟森的信息后心情一直不错，他今天该请客，恭喜他与全球百强的企业签约合作。
等到墙上的静音时钟指向8点的时候，姬倾拿起西装外套进了私人更衣室，而后拿着车钥匙去往车库取车。
车子开到公司正门的时候，他看到温煦穿着黑色的单薄的职业套裙，手里领着公文包从大门内走出来。大门口的自动门开后，风吹得她的长发往后飘飞，她不自觉地缩了下身子，将公文包抱着胸前抵御风的入侵。
他停下车，等到温煦走近的时候，才下了车，同他打招呼，“嗨，季温煦。”
“姬倾？”听得前方有人喊她，她走上前，一看，竟然是姬倾。他穿着灰色的羊毛衫，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棕色的休闲绑带皮鞋。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衣装。她一定要从千百件衣服中才能挑选出适合自己的呢。而姬倾是那种为衣服做活招牌的人。
王衡是属于不怎么存钱的人，大多数薪水都用在穿衣打扮和美食上。在着装上温煦对王衡的血拼是不敢苟同的，然而在饮食上的价值观上虽与之不同，但是殊途同归呢。
王衡认为员工餐厅的餐可选性太少，味道又不好，虽然免费，但是影响下午上班的心情。累了一个早上，要好好犒劳自己的胃。温煦是属于衣服不一定要买名牌，味蕾的感觉却重要。这也许和她在法国生活三年被宠坏的味蕾有关。
中午和王衡一起去日美达餐厅的时候，她们并没有遇上他，在这儿却又遇上了，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才下班？”姬倾用平淡无波的眼睛看着她，平淡中还有一丝细究下可以察觉的温度。
“恩。”
“上车，我送你。顺路。”姬倾简要地说，为她打开车门。
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拒绝的理由，温煦只有坐了进去了。姬倾给她的感觉是似水的温柔，就算是难以让人拒绝的要求从他口中说出来也恰到好处，不是记忆中那人的霸道。
“才上班不要那么拼。”姬倾一边跟温煦说着，一边找出一张CD播放希望能借助音乐舒缓一天工作后的疲劳。
“普遍的老板对员工的绩效考核，都以员工是否愿意为公司投入工作时间之外的时间为核心切入点。比如下班晚一些，再晚一些。”
“那是管理者管理模式的僵固性。强调员工对公司的向心力是好的，当效率并非取决于下班后在公司逗留的时间。”姬倾平淡的口气里却已表明，他不认同管理者在对员工考核的时候以员工在公司上班时间的长短来衡量。领导者类型分为很多种，他绝对不是专制型或官僚型。
“可惜你不是我的上司。”温煦微笑，颇为无奈地感叹了一句。
姬倾微笑着，并不应答，他不告诉她，他是刚调过来这家公司的CEO。是私心，希望她能像普通朋友一样和他相处。但是说到直属上司的问题，她的直属上司是翻译部的Linda.出于对下属中高层管理员工的尊重，他若是想提拔一个人的话，也是需要和Linda说下。但姬倾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不会看错的，温煦一定会受到Linda的赏识。
All alone I have started my journey to the darkness of darkness I go.
我总是一人孤单前行，在一处处黑暗间踯躅。
With a reason, I stopped for a moment .
只因某种原因暂缓脚步。
In this world full of pleasure so frail,town after town on I travel
在这满是短暂欢乐的人世稍作停留,在城市与城市间穿梭。
Pass through faces I know and know not; like a bird in flight, sometimes I topple.
与熟识或陌生的人擦肩而过,如同飞鸟我有时也偶然折翼。
Time and time again, just farewells.
跌倒后只能一一挥手作别。
Donde voy, donde voy? Day by day, my story unfolds
何去何从啊，何去何从？岁月流逝，我的故事一页页展开
Solo estoy, solo estoy
我好孤独，我好孤独
一时间，没人开口，车厢里静静地流淌着《Donde voy》。
“这首歌，你喜欢？”曲子是单曲循环的，第一遍尾声的时候，温煦问。她在法国的时候也时常听这首歌，不过听得是西班牙语版的。她喜欢里面的词，感觉里面描述的和现在的自己很像。
“恩。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昨天我在餐厅遇见你了。”温煦想起昨天自己看到他时，也被他周身蓝色气息所感染，“远远看着你的时候，我才知道也许你并不是我看到的温柔似水，恰三月初阳。”
“你让我想到罗曼罗兰描写贝多芬的一句话。”温煦喃喃低语地说着。
“一种无可治愈的哀伤？”姬倾听着温煦说的，心中一荡。似乎出生以来沉在大海的一颗爱情石，终于浮出水面。
一路上的优异，高处不胜寒，强者注定孤独，他有很多志趣相投的朋友，却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唯一让他欣赏的也就是大学时的认识的迟森。两人始终分隔两地，且不说生活环境不同，而他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是有所担当的，自己走的路不论是经历高潮还是低潮都不足以向别人道出。
姬倾认为喜乐的事情可以与人分享，假如有人因你的喜乐而喜乐。而怒哀的事情则应该腐烂在心中，因为往往你愿意开口告诉的那个人会因为你的怒哀而怒哀。既然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你暂时的怒哀又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到了。”转眼间，车子已经驶到温煦住的小区外了。
“回去路上小心。”姬倾温声叮嘱。
“你也是，早点休息。”
姬倾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走进小区大门后，才放心地开车离去。
缘98是S市有中高层白领消费的酒吧场所，这家酒吧共三层，第三层设有VIP豪华包厢，虽非高端消费的私人会所，然，入会的年费也须三万。而迟森就持有酒吧的VIP黄金卡。
“迟森。”姬倾一进去就看到身穿宝蓝色衬衫的迟森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高脚杯里是分层的彩虹酒，酒杯在他手中摇晃着，酒水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诱人可口。能把宝蓝色衬衫，以及酒喝得这么性感的男人，估计也只有迟森了。
“又有女人送彩虹酒给你？”姬倾入座后，微微一挑眉。他出电梯口的时候看到一个挺妖娆的女人从这个包厢内出来，进了另一个包厢。
“如果你送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喝下的。”迟森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姬倾，耳边的酒红色卡地亚宝石耳钉闪闪发光。
姬倾是他的学长，大一时他们认识的，那时姬倾已经大四了。第二年姬倾就去了英国剑桥大学留学。他们因为看彼此顺眼，就一直保持联系。到现在也有7年的交情了。
“我的性别认同是男的，改不了。”姬倾清冷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对迟森的无奈。
“要不我试着为你变性？”迟森一手掩着嘴笑，肩头耸动，眼里流光溢彩。好一会儿，才正儿八经得挽起袖子，拿起桌面上的一瓶德国的贵腐Riesling和醒酒的瓶子，姿势优雅又娴熟地进行换瓶醒酒。杏桃和蜂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倒了两盎司在高脚杯内，一杯递给姬倾。
“我猜你也还没吃饭。这间老板有个私人厨师，法国料理做得很不错。所以我就取了这瓶雷司令作为我们今天的餐前酒。这杯为你回来而庆祝。”迟森扬起酒杯，姬倾也拿起高脚杯。他们之间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友情就那样明摆着。
“看到报纸了，恭喜你。”
“谢了，你呢，这次是打算长期在S市发展么？”迟森那张如鬼斧神工雕刻的脸在灯光下格外俊美而妖娆，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神态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
“嗯。我要拿下中国的葡萄酒市场。”姬倾平静地说，在平常人耳里，这话由一个如此年轻的男人口中说出，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质疑他不自量力，可是迟森绝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那要不要拿下中国女人？”迟森咧嘴笑，一脸如星辰般的璀璨。迟森知道姬倾这些年一直单身着，也许有床伴，但绝对没有固定的女伴。
“那你呢？”姬倾脑海里闪过一张眼波如画，眉山如黛的脸。两次三番的巧遇，爱情这棵树在他心中悄然种下，只等枝叶繁茂的那一天，他是不会就这么放手的。
“我？”迟森又喝了口酒，星星瞬间都隐去了，眼眸里只剩下浩瀚的漆黑与一些凄迷。
“你忘不了她？”姬倾对于迟森具体的过往并不了解，只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女人存在过，占去了他整个学生时代，并且刻骨铭心。
“忘不了又如何，那个狠心的女人。”话毕，迟森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手中的酒，在杯中摇摇晃晃。而后，他似乎迟疑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后又道，“下次给你介绍个人。”
“是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女的？”姬倾记得有几次打电话给迟森时，都听到一个拥有如海边传来的贝壳相碰的清脆笑声的女子。
“恩。她在我身边也呆了六年了。”迟森往自己的酒杯里添了酒，“她和我们同校。比我小一届，那个时候你已经在英国了。”
“噢？很巧。”
“苏艾，她的名字。”迟森说。
“苏艾？”脑海中晃过一张明媚脸孔卷发的年轻女人，姬倾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苏艾可以很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看他进来，而又在看到他委婉提出先离开时大方地说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好，S市（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