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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好，S市（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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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不仅是在法国的梧桐，落叶知秋。在S市里，随处可见的悬铃木也开始面目一新。心上秋为惆，人都道秋风秋雨愁煞人，然而温煦却没有这份悲秋的心思，今天是她面试的日子。
溶溶曳曳的雨水从黑暗的天空扯落，“Taxi！”从商店刚买到透明雨伞的温煦，一边撑开伞，一边手护着她的公文包，踩着约莫四、五厘米的黑色高跟，急急忙忙地往马路边走去，拦出租车。公文包里面装着自己求职的简历，一定不能被淋湿，否则可麻烦了。
前两天刚来到S市的时候，北方夏末的余温虽不比南方，但是不得不感慨城市热岛效应也够呛的。可是今日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今天的面试，从投出简历后，到收到回复，她已经期盼了很久。温煦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包裙，外面搭着简单的杏色薄针织外套。可如今因为淅沥沥的雨，后背和衣角都被打湿，自我感觉颇为狼狈，可也顾不上其他了，毕竟对于新的工作，面试时迟到是最致命的。
“Taxi!”一看手机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面试的时间了，赶公车的话还要面临路线不清，转车的问题。而温煦上网查过百度地图，若非高峰期，没有堵车的话，打的只需要十几分钟。可偏偏天公不作美，雨天打的也是很困难的。
忽然，身后的人群推推搡搡中，有人撞了她一下，手中的公文包从胳膊肘处侧出，眼看就要做斜抛运动了。温煦顾不得伞，跌跌撞撞地向前迈出，两只手一起伸出，去挽救公文包。
“嗤……”温煦接住公文包了，松了口气，护在怀中。一转身，一辆经典黑的劳斯莱斯擦过她的身边，猛地刹车。
惊魂未定中，周围传来了人群抽气的声音。
等她反映过来时，仍旧保持着直立在副座窗口外的姿势，雨水打在她的发丝上，滴滴答答地落下。路人为她捏了把汗，议论纷纷，有人已经开始用愤慨激昂的语调对着豪华车内的人，指指点点，好再有惊无险。
主座的人推开了门，黑色的伞瞬间展开，走出一个一米八多，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开了副座的门。温煦看见伞下的脸，瞬间轻笑了出来，所有负面情绪都没了。
车很快就在人群中渐行渐远了，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刚才真抱歉，没吓着你吧？”姬倾左手在转盘上控制着，右手递过毛巾，有些担忧地看着温煦。这是第四次见面了，每一次都是那么出人意料、不同寻常呢。
“没有，不关你的事。是我莽撞了，就这么跑到马路上。”温煦拿过毛巾却是低头认认真真地擦拭公文包。
“里面的东西再重要，也不比身体重要。”也不知这女人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呢？姬倾无奈地又递了一条毛巾给温煦。
“谢谢关心。”她听得出他的关心，他要她注意身体，别生病了。心头滑过一丝暖意，淋湿后的冷意似乎也瞬间褪去了。
“去那儿，我送你？”
“1964葡萄酒公司。”温煦很自然地脱口而出，为了今天的面试，她可是拿出以往高考的精神，熬了三个通宵，浏览了大量资料，并将它们储存在短期记忆中，就为今天的面试。
“面试？”
“恩。打算在S市先落脚。”温煦看着前方被雨打湿的玻璃，而她心中的道路，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从黑暗变得明亮。既来之，何不安之？
“以你的水平，一定可以通过的。”姬倾看着她眼里一点一点地聚集在一起，闪烁出的光芒，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当他知道她要面试的是他的公司的时候，心中流淌过一丝异样。他没有选择立刻告诉她，他就是1964新进的CEO。也许怕她忽而就改变了主义，不去面试了，心中有了期待，往往会变得格外敏感与谨慎。
“姬倾，真的谢谢你。”温煦转过头，看着正在专心开车的他。看他一身正装，应该也是去上班。平时的他给她清新平和的感觉，不知他做起事情来是否一样呢？有人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此刻的他周身也散发着魅力。
“你送我的话会来耽搁你上班么？”
“不会。担心我不如想想等下面试官会有什么刁钻的问题。”姬倾的嘴角微扬。面试的事情自然是交由人事部以及职位相关的直接上司去做。据说人事部里有一个极为苛刻的铁血面试官。
“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倒是我这形象……”温煦用手指扯了扯虽然没有再滴水，却仍旧湿着的发梢，眉间轻蹙。
姬倾听着她的话，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原来不经意间她也会流露小女人的姿态。这和半年前雾中看到的那个忧郁的女孩似乎不同。
“卫生间里都有烘干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也对，希望不要吓到要烘干手的人呢。”
因为雨天，又是上班时间，抵达公司的时候，已经半个钟头过去了。姬倾准备下门给温煦开车的时候，温煦已经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我知道英国教育出来的人都很绅士呢，今天你又帮了我。不用帮我开门了，赶快去上班吧。”话说着，立刻转身去开门，右脚刚踏出去的时候，就被姬倾拉住了左边的胳膊。
“伞，外头还下着雨呢。”姬倾又笑了，每一次遇到她，他都感到很轻松自在，心情也很美丽。
“那你呢？”温煦并没有接过伞，蹙眉。
“如果你不想更狼狈的话，听话。”姬倾拉过她的右手，塞给她，“GOOD LUCK！”
“谢谢。”温煦按下扇柄上的自动按钮，打开伞，向姬倾摆摆手后，踩着黑色的高跟在雨幕里匆匆地进了公司的大门。
姬倾看着她进去后，方才将车开到属于他的私人地下车库，又乘着专有电梯到了办公室。这一路他都坚定的认为，虽然面试由人力资源部负责，可冥冥中有股力量拉他们靠近，她一定会顺利地通过面试。
“面试感觉还好吧？”一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去厨房煮一些东西慰劳下因为紧张而运作紊乱的消化系统，就看到有一条短信，是姬倾发来的。
她坐在沙发上，去法国后她就留了中分的刘海，而今与侧边后面的头发都是一样的长度，这样打理起来很方便，不需要发卡，就能把长长的发丝挽到耳后。她将头发挽到耳后，抱着抱枕，靠着沙发靠背，回短信。
“不知道哦，面试官说等通知。”
“淋雨了，好好照顾自己。”
“好。等面试结果出了，我请你吃饭吧？”正准备按下发出键的时候，姬倾的短信很快又来了。他说——“我现在有事要处理，在S市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稍后联系。”
温煦只好把编辑了的短信，一字一字删去。放下手机，搁在茶几上，她去衣橱里拿出睡衣，进了浴室。这个房子的主人说来也巧，居然是她高中同桌，并且一直保持联系着的最好朋友薇薇的姑姑家。
以前就听薇薇说她的姑姑嫁到S市，去年又听闻他们全家要移民去加拿大了。刚好让温煦给碰上了。而且还是薇薇的姑姑先认出的温煦。她说，“薇薇就一个贪吃鬼，她每天除了吃，朋友就没几个。我唯一听她提过的就是你了。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你。既然有缘，这房子我们不舍得卖，空着又觉得可惜。你就当帮我看家吧。”
薇薇的姑姑坚持不肯收钱，认为相逢是一种缘分。而且又是自己最疼爱的侄女的好朋友。温煦心中感动，但仍旧觉得不妥，向薇薇要了她姑姑的信用卡号，把房租转账过去了。
等待面试结果的这两天，温煦将房子上上下下彻底地清扫了一遍。因为答应了薇薇的姑姑大致上保持房子内部格局不变，她对房间进行了局部的改造。薇薇的姑姑家装修风格是清新风格和朴素风格的结合，整体的主色调是白绿色。白色的墙壁，白绿色的磨砂玻璃壁橱，苹果绿的布艺沙发这些都有着让人感到轻快的居家味儿。
等到她的邮箱提示有新邮件时，温煦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开链接。过了，面试通过了。她开心地拿起手机给季父报喜。季父知道了后，为她高兴，而后简单地嘱咐她认真工作，不要担心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挂掉电话后，温煦考虑了下，认为应该给姬倾发条短信，于是编辑后发送出去了。而这天，温煦都在为第二日的上班作准备也没注意姬倾一直到凌晨才给他回的短息，她开了离线模式后，第二日才收到的。里面只是简单的一词，“Congratulation.”
清晨，一早从被窝里爬起来，推开窗子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到新的一天是多么的美好。她走到化妆镜前，对着镜子画了个精致的淡妆。而后简单地喝了牛奶，吃了几片全麦吐司就出了门。
人事部的经理赵景，让助手带她到她所在的楼层办公处，大公司的人果然不同一般公司，一个个对新来的人并没有过多的好奇与关注，盯着自己手头上的电脑，或手中的文件，只有再对上她的眼睛后向她报以微笑或点头示意。
助手李安带着她走到最里面一间的办公室，敲门得到允许后带着她进去了。“Linda姐，这是你们的部门新来的同事，季温煦。”
在她面前是一个烫卷了的短发的中年女人，带着金丝边的眼睛，眉目中自带了一丝威严，却在看向温煦的时候，微笑地点了点头。
“人我已经给你带到，Linda姐，我先回去工作了。”
“有劳。”李安出去了之后，温煦有些拘谨地站在离办公桌两步远的地方，“您好，我是季温煦。”
“英文名，从事翻译的，最好用英文名。”Linda的口气虽然是温和的，但温煦知道她一定是一个对手下工作作风抓得比较严谨的上司。
“Monica.”
Linda扶正了鼻子上的眼睛，看着温煦说道“做我的下属，必须有谨慎的工作态度，高度的责任感以及工作的热情。做得好，自然有晋升的机会，做不好随时都可能出局，就业市场是残酷的。没什么问题的话，出去做事吧。Vivian会带你熟悉下环境，而后给你安排任务。”
“是。”温煦下意识地回答，这种感觉像是大学军训那年回答长官时的感觉。
“也不用太拘谨。你和大家一样叫我Linda姐就好。”Linda看了一眼神态严肃的温煦，又露出了刚进来时的微笑。
“好的，Linda姐，我先出去了。”温煦轻声关上门，呼了一口气，在Vivian的带领下到了自己的办公座位。
温煦除了在茶水间倒水时认识了一个叫王衡的女人外，一直到午休时候，都没有接触过Vivian和王衡以外的人。终于到了午休的时候，办公室的人们脸上都有了雨后初晴的彩虹之色。在看到她时，不时有人和她微笑，或是打招呼，问她，“你是新来的同事？你好。”
她和他们礼貌地交换了姓名后，有人询问是否需要带她去楼下的员工餐厅用餐时，却见手上挎着Hermes包的王衡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一把拦着她的手，眼睛却是看着其他同事，“你们去就好，我带温煦去出去吃。”
其他人与她们说了再见，便识趣地三三两两结伴离去了。
王衡是翻译部里最为妩媚动人的女人。女人天生敏感，当温煦第一眼在茶水间看到王衡的时候，她就知道王衡在这个部门内一定有很强号召力，应该是个非正式领导吧。
王衡有着让公司广大女同胞羡慕的迷人曲线，尽管温煦的个子也很高，胸围比之王衡却相去甚远。而且王衡还有着这个时代很为人推崇的健康小麦色肤色，她记得她在法国的欧美同学有好些都喜欢买美黑的喷雾来使自己拥有性感的肤色。
她的五官虽不出彩，内双的眼睛，鼻梁也不高，一张红唇颇丰，但出挑的身材和别于他人的肤色让她显得尤为突出，而且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诱惑感，可以说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温煦挺喜欢王衡的，这是第一感觉。
“温煦，员工餐厅没什么好吃的。走！我带你去隔壁的日美达餐厅吧。”
温煦不好拒绝，于是便拿了手拿包与王衡前往她推荐的餐厅。她在入座了之后唤来Waiter，在Waiter递上菜单后，又热情地给温煦介绍起菜了，“这家餐厅和公司有合作关系的，所以他们看到我们的工作牌就会给我们打七折，东西好吃又不贵。重点是，我和那老板还有些交情，可以有更低的折扣。很赞的。”
温煦点了一份普罗旺斯风情鸡肉炒饭，和一杯黑加仑果汁。而坐在对面的王衡却只点了一盘凯撒蔬菜沙拉和橙汁。
“只吃这个能饱么？”当呈上沙拉时，温煦有些疑惑了。这个沙拉比之她在法国时吃的，真可谓迷你型，不过水果颜色的选择和搭配造型都很精巧。
“你以为身材是怎么保持的？”王衡丝毫不介意温煦讶异的眼光，她耸耸肩，红唇后仰，耳朵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中闪闪发亮，笑得妖娆极了，“我长得并不漂亮，既然没有天使面孔，好歹也要有魔鬼身材不是？”随后，还抛了个眉眼给温煦。
温煦被她逗笑了，弯弯唇形，但是考虑到她们很耗费精力的工作后，还是忍不住劝她，“这样对身体不好。”
“枉你留法归来，国外的人全素食主义者都有，我不过是固定性的一周控制几次进食罢了。女人总要有拿得出手的资本呢！”
见温煦不说话了，王衡倒是有些小慌，放下手中的叉子，“可别是生气了，我看你比一般人安静，我王衡看着顺眼，挺喜欢你的。要是口气刺耳、措辞不当，说话不动听，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我没生气。”温煦对着报以一笑，认真地吃起饭了。她并不想对他人的事情做评论或过多的干涉。
“没生气就好，在公司里，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Vivian那小妮子，跟着Linda姐混久了，都成了冻豆腐脸了。”
温煦看着豪迈的王衡，又一次笑了，这回是失声的轻笑。
王衡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摸了摸脸颊，眯起眼像猫一样问，“怎么了，我哪里好笑了。”
“没，只是我看你和Vivian差不了几岁吧。”
“啊，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其实姐姐我已经33啦，Vivian比我小5个月呢，”王衡一甩头发，手将头发往后一拨，眨了下眼睛，魅惑着说，“衡姐我皮肤是不是保养的不错？”
温煦终于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王衡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和这样的人一起上班心情都感到很愉悦。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王衡眼睛四溢着光彩说，“等下我们也许会遇上一个人。”
“？”温煦抬头，示意她继续。
“一个很有魅力的人。”王衡迈着关子，颇为神秘地说着。
“哦。”能被这样风韵的王衡看中，一定是很出挑的人。温煦点点头，继续喝手中的黑加仑。
“我说你，好歹还年轻，怎么就没有这年龄段该有的好奇心呢？”王衡一副“你无药可救了！”的表情。正说着，从正门推门进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穿过门口的结算服务台，走到离她们隔着中间造型长花廊的另一边靠窗处，坐下。
桌子上有朵白色的鸢尾花，静静地插在湖蓝色的天鹅造型玻璃杯上。男人前脚才入座，后脚就有Waiter将搭配好的套餐送了过去。
“看到了吧，是不是很有魅力？”王衡凑近温煦，带着骄傲的口气说着，似乎料定温煦一定会点头赞同她的看法。
温煦果不其然点点头，她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那人是谁。姬倾，我又遇见你了。她的脸庞淡淡地绽放出一丝笑容，自然清晰，宛若天成。
“看吧，我就知道。”王衡动了动手中的吸管。
“你认识他么？”
“不算认识，我只是抱着欣赏他的心态去看他的。姐姐我要是年轻几岁也许就会对他展开人肉搜索。”
“王衡一点也不老。”王衡保养得委实不错，看过去至多28岁。
“哎，衡姐我绝对无法接受姐弟恋。再说你看人家浑身散发的那气质，哪里容得人靠近？”
被王衡这么一说，温煦再次转头看正在用他修长指骨，优雅地进餐的姬倾，他的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圈淡淡的蓝色光晕。忽然就想起有着“一种无可治愈的哀伤”的贝多芬。罗曼罗兰说他常常用犹豫的目光向天凝视。尽管此刻的姬倾并没有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温煦，你在听我说话么？”王衡微提高音量，就差在她眼前伸手晃荡了。
“嗯？”温煦回过头，疑惑地看着王衡。
“公司高层在最近有了较大的调动，可惜我前两天才出差回来的。错过了全体员工大会，你猜他是附近公司上班的，还是我们新来的高管？”
“不知道。”温煦老实地摇了摇头。
“呀，要上班了。温煦你吃好了么，可以走了么？”王衡忽而瞄见手上红色浪琴皮带表上的时间，低声惊呼。
“吃好了。”
“那走吧，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迟到了。我还要去化妆间补个妆呢！”王衡起身，将玫红色的手拎包，挎在胳膊弯处，向结账台走去。
温煦跟在王衡的身后走着，在她迈出手推的玻璃门瞬间，姬倾恰好用餐完毕起身正要离开。他的目光锁定在她离去的背影，左边的脸颊忽现绽蕊一朵。
原来你也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