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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相见于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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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三年，二月八号，农历腊月二八。
离过年只剩下两天，又到了让大多数员工倍感激动的时候。一年中的劳心劳力为的就是能踏上回家的路，与家人共聚一堂。
姬倾在电话里说他还有五分钟就能到小区楼下了，问她是否准备好了。
偶有几许烟花在天空中盛开，使得暗夜多了一份瑰丽。大城市总是少了一股因忙碌而绝尘的人情味。
“在窗边看烟花？”
“你怎么知道呢？”
“听到声音了。”姬倾低笑，抚了抚耳边无线蓝牙耳机，等着倒计时十秒的绿灯。
“窗户不要开太大，着凉了不好。”
“又被你知道了。我吧，我去拿包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温煦才下了电梯。
等候在车边的姬倾蹙起了眉，上前拦过她，将她的手放入自己风衣的口袋，“怎么不撑伞？”
其实从她拉上窗帘的那一刻就看到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从她住的B楼那一栋到小区门口不过百余米，乌黑的秀发和肩膀上已然落了雪花。她黑漆漆的眼眸里带着堪比月光般皎洁的笑意，“不过百米距离，打伞太麻烦。”
“赶紧进来。”他为她拉开车门，轻柔地拂去身上和发上的雪花，在对上温煦投来的眼神时，温柔地笑了笑。
温煦握住他的手，“你也赶紧进来，要不该换我给你拂雪花。”
“好。”姬倾笑，梨涡一闪而过。他关好她的车门，一身修长的黑色风衣，绕过劳斯莱斯的车头，隔着玻璃看着车窗里的她，笑得愈发温柔，然后坐上驾驶座。
帮温煦系好安全带后，在她清瘦的面庞落下一个吻，“陆曲那小子总是嚷嚷着要见你，你也不用紧张。他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心性的。”
“好。把他当小孩子是吧？”她侧头问他，枚红色羊毛尼大衣衬得艳若桃李，却不媚俗。
说不紧张是假的，从那通电话后她就知道他是多么疼爱陆曲这个表弟。总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恩，准确的说是长不大的大男孩。”
温煦听姬倾说今天要去的地方是他父亲世交蒋uncle儿子蒋禺飞的高端私人会所——蝶。不以盈利为目的蝶会所坐落在江滨大道旁的半山腰上，从外观上看像是私家花园别墅，最为醒目的是会所最顶端有一尊“光明女神蝶”的彩塑。
会所拥有世界级水准的酒廊、宴会厅、雪茄吧、康体中心和十个VIP包间，每个包间都是采用世界一流家具品牌“FOOKYIK”家具，内有私人酒吧、高级KTV视听系统和360度的观景落地窗，站在里面可以看到贯穿S的最长河流，欣赏两岸车水马龙的繁华风景。
私人包厢内，陆曲，苏艾，迟森，蒋禺飞都在场。
苏艾大波浪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杏色的风衣豹纹的围巾垂在身上，知性而休闲。一进来就环视了一眼包厢，一边走向迟森，一边眼睛打趣着陆曲问“陆曲啊，你的小女朋友呢？”
陆曲眯着眼，一脸乖巧地说“他陪她母亲去国外度假啦。艾姐姐要是想见的话，过两天就能见到了。”
蒋禺飞站在私人酒吧柜前挑选今天要起瓶的红酒，不知道该选Lafite还是Hennessy，笑得极为温和“你们倒好，成双成对的。”
陆曲促狭，“禺飞哥，你前几天不是花重金追求新晋玉女罗盈盈吗？那新闻可谓传得沸沸扬扬！乱花渐欲迷人眼，各种版本都有，要不要我挑一两个我认为比较可靠的给大家说说？”
蒋禺飞嘴角一勾，对陆曲的打趣不置可否，一番思量后最终选定拉菲，拉菲的花型和果香都能让品酒者沉迷其中，芳醇柔顺。
待选定了红酒后，又取了红酒杯到沙发前的翡冷翠茶几上搁下，一边回身又去拿杯子，“你这小屁孩的，八卦最上心，提她做什么，无趣得很。倒不如聊聊你未来嫂子，是叫什么温煦来着？”
陆曲不乐意地撇撇嘴，虽说禺飞哥比他大了十四岁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老是被说成小屁孩，男性尊严伤不起啊。
他说，“季温煦，禺飞哥，我未来嫂子肯定比那啥罗盈盈好看！要不怎么能把哥哥的心都偷走了。迟森哥，你和哥哥这般好，可是见过？”
迟森双脚叠加，陷入翡冷翠的沙发里，陆离的灯光现在他宝蓝色的耳钉上，反射着幽蓝的光。细碎刘海下看不清表情，似乎没有听到陆曲的问话。
苏艾见迟森没反应，赶紧接过话，笑着开口，“你艾姐姐我可是看过了哦。”
陆曲一听，立刻把头转向苏艾，“好姐姐，告诉我吧。满足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吧？”
苏艾玩着手中的围巾，故作神秘，“你要我怎么形容？赛比天仙？倾国倾城？那都太抽象了吧，总要有个参照物吧？”
陆曲笑得促狭，“这不简单，谁都知道迟森哥的女友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就跟亲爱的艾姐姐你比吧？”
苏艾对于陆曲一番话很是受用，乐呵呵地笑了一通，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食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你把艾姐姐夸的！”
今年大四的陆曲小朋友考上了姬倾、迟森和苏艾的大学，成了他们三人的学弟。姬倾在国外的这几年，陆曲很多课业上的问题都会找迟森，寒暑假的时候回到S市甚至会到简昇公司蹭一个实习职位。目的不言而喻了，谁让大学里有实践分呢？
苏艾之前只知道陆曲是迟森好朋友的表弟，最近才知道原来是姬倾的表弟。
苏艾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嗯，眉毛没有我浓，眼睛没有我大，鼻子倒是和我一样漂亮，嘴巴吗？比我薄。啊对了，头发比我长。”
陆曲在脑海中描绘温煦的轮廓和五官，奈何怎么想怎么平凡，“难道艾姐姐的表述能力下降了？这么看来也不觉得比艾姐姐漂亮。”
苏艾掩嘴笑，酒窝深深“可是你哥哥看不上我，那自然证明你未来嫂子有其过人之处拉。”
陆曲的嘴巴最甜了，“谁不知道艾姐姐有迟森哥？”
苏艾笑得花枝乱颤，倒在迟森腿上，仰起头，用让人酥软的声音撒娇——森。
蒋禺飞和陆曲夸张地怪叫时，包厢的门从外面推了进来。
姬倾一只手犹在门把上，率先走了进来，另一只手牵着身后落他半步的温煦。陆曲看了一样自己最喜欢的哥哥，然后眼睛咕噜噜一转，侧头，好奇地瞧他身后的人。
她在来的路上才知道迟森也在，可是已经在车上，断断没有做半路逃兵的可能，一路上只能告诉自己，一切已经过去了不是么？这种自我催眠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像是被雨滴打破平湖。这下心底里澎湃，忐忑不安。
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温煦被姬倾安排在陆曲身边坐下。
陆曲身边是迟森，迟森怀里笑意明媚的苏艾她朝她露齿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苏艾旁边是没有见过的男人，长至肩的发，眼角有一两丝岁月镌刻后的微不可见的笑纹，他的眼睛里有着阅历沧桑后的温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让她想起了王衡说过的具有浓厚雅痞风范的阿玛尼家具。
雅痞风范的男人，看着她笑，却不让人感到厌烦。她报以一笑后，微微环视了这一包厢。
姬倾说落座在拐角处的七号号包厢是蒋禺飞私人包厢，按福溢家居豪华系列的意大利翡冷翠打造的。
陆曲看温煦坐下，立刻挪了身子，挨近她，细狭的眼睛眯成弯月，一副小孩子要糖果的神情，“嫂子好。”
温煦委实被陆曲放大的脸吓到，轻柔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性，“陆曲？”
陆曲连续点头两下，“嗯嗯。在场没有人比我可爱，除了我还有谁是陆曲？”
苏艾笑成团，迟森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这边一眼。蒋禺飞见惯了陆曲这厮甜言蜜语，于是直接忽略掉他，用带着欧美经典歌曲里的沧桑的音色说“姬少金屋藏娇这么久，还不速速介绍下？”
她想到了Leonard Cohen，那个唱《a thousand kisses deep》的男人。当然，蒋禺飞的音色还是比较年轻的。
姬倾笑，眉梢都有了三月春光。“见都见到了，名字想必陆曲已经告诉你了，你还要了解什么？”
禺飞比他大六岁，今年三十又六，他们关系是不错的。小时候禺飞经常逗他玩，威逼利诱姬倾喊他哥哥。后来他遇上了一个女人，一个使他现在仍然漂泊、找不到港湾停靠的女人……
迟森嘴角一弯，黑宝石的眼睛在刘海底下生辉闪烁，话语温柔得很“姬倾，你家这位，看着矜贵得很，不知是否赏脸唱一首歌？”
陆曲觉得迟森的提议好极了，拍手叫好，跟着起哄“嗯嗯，哥，嫂子，就你们大忙人呢！叫我们好等！嫂子若是不献唱一首怎么对得起我们？”
禺飞也点头，“我也正有此意，眼下，就差你们没开过歌喉，要不我给你们点一首情歌对唱？”
苏艾像是看出大家言语里的女主角脸色在暖灯下透着苍白，善解人意道“你们就会欺负人。你看我会的歌，森未必会。不如这样，温煦你随意来首，这些个家伙难缠得很。”
温煦张嘴欲说什么，姬倾怕温煦难受，温和地抚了抚她黑色的脑袋，看向在座的各位，正欲开口……迟森薄而红的唇一抿，“《Cry on my shoulder》，这首很经典，总该不会推迟了吧。”
姬倾讶异，他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为难一个女人，一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所以想打趣他带来的她，笑得包容且无奈，“迟森，你……”
温煦知他是要帮自己婉拒，应知道某人霸道的个性，遂拉着他的袖子，微微一笑，“我可以的。”
“真的没问题么？”姬倾握住她微凉的手，目光里涌着怜惜，他断不会让她为难。
温煦很坚定地点点头。
陆曲递过麦克风给温煦，一脸兴奋，手托下巴，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话不多的未来嫂子。
姬倾无奈地环视了一眼包厢里的人儿，这群家伙怎么这般不懂怜香惜玉？。
温煦不知迟森为什么要让她唱这首歌，这首歌在他们过去的日子里是那么缱绻，然而往事不可追。
美人在怀，良辰美景，迟森你仍然要折磨我么？温煦在内心叹了口气，淡淡的伤感充斥着咽喉。
她温柔而清幽的音色在五光十色的聚光灯下开始弥漫。
“if the hero never comes to you，
if you need someone you\'re feeling blue.
if you\'re away from love and you\'re alone.
if you call your friends and nobody\'s home
……”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腰间，只是从高中到大学一直是齐刘海的她，如今已成为中分，露出光洁的额头。一样清瘦的面庞掩藏在细软的黑发了，她自接触麦克风开始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那么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
but if you wanna cry
cry on my shoulder……”
有人拿起了麦克风，她一瞬诧异后，转头，姬倾已经握住她垂放在大腿上的左手，用他37度温度的手包裹着她，在对上她转过来的脸时，柔和地看着她。
“if you need someone who cares for you.
if you\'re feeling sad your heart gets colder,
yes I show you what real love can do……”
陆曲吹起了口哨，姬倾宠溺地瞪了他一样，他讪讪地跑到蒋禺飞身边，禺飞坐在沙发的一角用启瓶器开拉菲红酒。
这么多年，难道还是只有自己被束缚在两个人的回忆里么？
他不甘心，可是有什么能宣泄他的不甘心？他接过蒋禺飞递来的高脚杯，一口饮尽，喉结上下滚动。等高脚杯放置在红木茶几上时，一两滴红酒沿着玻璃杯壁下落，像极了美人的落泪。
迟森揽过苏艾，修长白净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苏艾娇羞地闭上双眼，陆曲尖叫了起来……
“yes I show you what real love can do
what real love can do
what love can do
what love can do
what love can do
love can do...”
一曲终于结束了，温煦轻轻地把麦克风放在桌面上，低了眉眼。
她靠在姬倾的怀里，脑海里却怎么也忘不掉他吻苏艾的那一幕，眼里萌生出一团雾气。
迟森，你可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报复我，报复我当年的不辞而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