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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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难道是邀她故地重游然后两人相携去讨素馒头吃的节奏么……？
文晏见她没有回答，又淡淡道：“我被楼主收养后，就跟着他习武。你会玩刀么？”
有一种话题切换太快跟不上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尽管如此，顾青歌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话题又会被带到哪一个奇怪的方向。“想学么？我可以教你玩两招……不过你太小了，还没有我的刀长。”
顾青歌急急分辩：“我可以玩短匕！”她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短匕用来防身，再好不过。”
文晏听闻，掀起自己的衣摆，顾青歌怎知她劲装的衣摆下大有乾坤！里面密密麻麻地缠了一圈儿镖和匕首，用铁钩将它们勾住。顾青歌很好奇这个浑身挂满了金属的人怎么做到走路悄无声息的。
匕首是一对，想来文晏双手能够同时使，她从身上摘了一柄短匕给顾青歌。顾青歌趁机打量了一下手中那柄匕首。匕首长约七八寸，可袖藏，有脊，脊上有可放血的血槽，两边渐锐，头尖而薄。其身莹光雪亮，阳光下尤其耀眼，一眼即知是文晏的爱物。
“这是右手匕。你若想用来防身，最好用单匕，”文晏说道，“像这样，右手握住匕首，置于身侧，待歹人靠近，你就迅速地从后方斜刺入他的肺部！这样似乎有些胜之不武，可那人若要你性命，再下流一点的方式也使得。死到临头时切莫心慈手软。”
顾青歌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
晚间，叶归和文晏便告辞了。
顾青歌晚间似乎有些抑郁，饭都少吃了两碗。
卓荆今晚也不知怎么的，临近熄灯时刻突然想起那个不到他大腿高的小不点顾青歌。小孩今天的表现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就这么想着就到了卧房门外。里面的灯已经熄了，但顾青歌却还没睡着，她翻了一个身。
卓荆开门进来，尽管再小心，门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吱呀的一声。“谁？”小孩的声音清脆的好听，带着点儿紧张。手里又握着她好不容易“制作”出的武器，——让客官失望了，还是那片碎瓷。=____,=
“我。”卓荆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慢慢的踱步进去，顾青歌手上攥着的碎瓷被她手忙脚乱的塞到枕头底下，突然划拉一下，不小心将她的指尖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
卓荆已经进来了，窗外只有月光，顾青歌也只是朦胧地能看见他的轮廓。“师父你还没睡着么。”她很疑惑卓荆来的目的。
卓荆也说不上来他来这儿的目的，只是突然想来看看这个生命力极强的小孩儿。他在顾青歌身边蹲下，突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味道很淡，一不注意就会消失不见，如同幻觉。
他皱着眉头道：“什么味道？你流血了？”
意料之外的顾青歌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道：“没有哇。”
卓荆沉吟了一会儿道：“今天你用来防身那块碎瓷给我。”
“我，我扔了。”顾青歌在宫里住着的时候撒点小谎犹如吃饭喝水一样是家常便饭，当然如果她不撒谎她和弟弟就可能就吃不了明天的饭，而且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证明了“正常才不正常”这句话的真理。然而在卓荆面前她却是撒不出来谎了。像是……故意想让他知道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处处可能埋伏着许多意料不到的灾难，想要得到更多的关心和更多的宠爱一样。
这么一张明晃晃的和未来的师兄弟师姐妹争宠的脸，着实和后宫中的众妃嫔有得一拼。
卓荆没有多话：“交出来！”夜的朦胧似乎为他不带丝毫感情的话系上了一点柔情，哪怕没有像他白日那样眼含微笑，也是极难能可贵的了。顾青歌心情有些复杂的把碎瓷从枕头底下掏了出来。
卓荆绷不住了，叹口气说：“真有你的。”然后将碎瓷凑到鼻尖闻，果不其然有一点淡淡的尚新鲜的血的味道。
顾青歌嘟着个嘴，眼睛似乎更大了，整个人蜷成了小小的一团，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又矛盾的觉得自己受伤了和他无关，甚至想到卓荆能撕破他冷漠的面具着急地捧着她的手说：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你，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可希望永远都像是彼岸的星云，只能遥望，让人不至于心如死灰，也不会欣喜若狂。
“伤哪儿了？”卓荆淡淡的问。像是毫不在意。可是他如果真的毫不在意就不会来看她有没有睡着了。顾青歌有些沮丧。
她将深藏在被子里的手抬出来，“手指头被划伤了。”
听声音卓荆似乎远去了，她本屏息凝视的希望他能说些安慰的话，希望却又落空了。不一会，她只听见了两火石相击的声音，紧接着碰出了火花点燃了灯。她眼睛习惯了黑暗，稍有光线出现就极不适应，眼睛都要溢出水来了，赶紧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卓荆去找来了创伤药和绷带，小心为她包扎着。他俊美如常，嘴唇紧抿着，眼神很专注。
难得的带出了些烟火气。
卓荆为她包扎好了伤口，捡起了那块碎瓷便欲起身离去。“师父！”声音急迫而短促，像是不入流的挽留。
卓荆转身看着顾青歌瞪得老大的眼睛，再次叹了口气：“你不是睡不着么？再说下去你就不消睡了。”
顾青歌压根没注意卓荆说的是什么，她绞尽脑汁的想要多留卓荆一会儿。“师父你还没说你来干嘛呢。”
卓荆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快被忽视掉的问题。脸色严肃起来：“你入我卓家门，便是我家的人。既然如此，用你的本名怕是不太方便。”
黑暗像是最完美的遮羞布，明知道卓荆此刻不可能看到自己脸色的变化，顾青歌还是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你，你知道了？”
“整个皇朝都是姓顾，你若是一个乞儿，又怎会有皇亲国戚的姓氏？平民百姓为了忌讳长公主，不敢提‘青歌’二字，”他声音放得很低，和她的距离也十分近，形同耳语。暖暖的风打在顾青歌的脸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合着茶香传来，给人安心的感觉，却叫顾青歌更胆战心惊。她就像是皇家的顾青歌还是骇得体温渐凉，手足俱冰。“你务需害怕。”
……不，这才最叫人害怕。
那种感觉会如影随形，卓荆带她会卓府时并没有想过着会是大齐王朝的长公主，她也未曾想过这是名满京师的，大齐栋梁卓荆卓行渊。
这个大齐，卓荆，有无数个。顾青歌，却只有一个。
顾青歌会不可抑制地想，卓荆接下来，会不会杀了自己，向皇后邀功？如果对她好，是不是为了……窃国？
“你入我卓家门，便是我卓家的人，”卓荆性子薄凉，却并不是不通世故。看到顾青歌浑身僵硬，嘴唇发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行。她狼崽一样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手中握着的碎瓷片，他不禁加快了语速，“此生你要是想平安喜乐安然度过，便不再是大齐皇宫的顾青歌了，你是卓府的卓然。可愿意？”
顾青歌眼里满是绝望：“不……”
卓荆有些沉默。顾青歌眼里满是苦涩，两只手在温暖的被窝下汗湿透了，拳头握得死紧，像是在抵抗侵占进她心里的暖意，她孤立无援，一如破庙里的无助，艰难的道：“我不愿意……我的弟弟，还在皇宫，没有母后，没有长姊，他说不定会被人怎么揉搓……我是顾青歌，我得回宫去。我得回去……”
她闭上眼，跟上了漆似的睫毛被濡湿。她的心里在和自己打着擂台。她不敢睁眼看卓荆的脸，心知只消看一眼，自己就更不想走了。
卓荆可怜她，摸摸她乌压压的头发，“我不会勉强你留下。”然后起身，顾青歌却猛然抓住了他的衣角。他的离去受阻，不禁皱眉。顾青歌飞快拭去泪，睁开红肿的眼睛，勉强笑起来，又像是撒娇一样道：“师父……我睡不着。”
卓荆道：“你不睡觉就放手，我要去睡觉。”还是像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顾青歌摇摇唇，抬头可怜巴巴的看卓荆一眼，卓荆继续冷着脸道：“睡觉。”然后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门重又关上。顾青歌受了一场惊，又流了一场泪，已然有些困了。可是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又摸了摸枕头底下，空的。
碎瓷片被卓荆带走了，她更睡不着了。
翻来翻去的已经有些燥热，加上受了惊吓又哭了一场，浑身都是汗，捂在被子里一点也不舒服，她索性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凉爽了一些，困意却跟打游击战似的，她终于做了个决定。弓着腰摸索了半晌，终于摸着了鞋，下了床，开了门，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庭院中凭着白天的记忆穿行。一阵风过，拂过树梢头沙沙的作响，树影摇晃得跟要吃人的妖怪一样。她简直吓坏了。足下生风地小跑起来，一不留神拐错了弯，直直撞到了朱红的柱子上。黑暗里朱红和干了的血简直呈一个颜色，她摸摸脑门上像是长了个大包，她顾不上喊疼，继续往书房跑。
卓荆像是已经歇下了，顾青歌在门外蚊吶般轻声叫：“师父……师父。”
门倏地打开，卓荆披散着头发，穿着中衣，脸色不耐，“叫魂呢？”
天太黑，顾青歌看不见卓荆的脸色，一头撞进他怀里：“刚刚我跑过来，撞到了柱子，好疼，好疼呜呜。”
卓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师父我怕……”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与这个人听一样：“那些树影像是青面獠牙的牛头马面，好吓人……没有碎瓷片我怕，我睡不着……师父……”
一声一声的师父被她喊得甜糯得跟吃了蜜糖一样，卓荆再冷心冷面也不得不让她进去。哭了一场，又吹了凉风，小孩娇贵，指不定又要生一场大病了。
顾青歌终于，如愿爬上了师父的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