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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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樱花开得繁盛，然而星史郎却无暇去观赏这美景。
神威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樱冢星史郎！你有本事就这样楞着，指不定昂流就可以躲过他们的追杀，你还算喜欢他吗？你拼了命也要重生的目的是什么？你忍受那可以焚烧灵魂的痛苦回来究竟是为什么？我不是废物！我可以带他们回去！你给我快去昂流在的地方！”
他苦笑，没想到神威倒看得比他还开，他本来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和昂流的关系呢。
不过他倒很想点醒神威那恋爱小白，免得封真走那么多弯路，不过看在这两个都没有意识到彼此的份上，他还是顺其自然的比较好。
“阿星，前面左转后上山的路有禁制，记得别惊动。”哪吒的声音从胸前的通话器传出。
“了解。”回答了一句，星史郎抽出空汰在他出发之前仓促画给他的符点燃，然后丢向前方，在火焰蔓延扩散成一个火圈足够让他通过时冲了过去。
“接下来在两百米外的樱树转右，结界就在二十米外，已经探测到昂流的波动……”哪吒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却意外的有些犹豫，“他的情况……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很了解哪吒，他对周围的事物很少有过平淡以外的感情波动。
摊手，樱花形状的结界和被封锁的五芒星结界起了共鸣，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我要杀了那家伙！
扶着倒在地上昏迷的昂流，星史郎看着不远处披着斗蓬的对手，心里很清楚地响着这一句话。
但他的眼睛依旧是一片平静，古井无波没有一丝波动。
正如他在很久以前依旧是杀手的时候，他的眼睛那般。
只不过当时他以微笑为面具，如今面对这个让他心爱之人重伤生死未卜的对手，他连这点掩饰都奉欠。
深吸了口气，他闭上眼睛，在灵魂深处，一棵树苗开始生长，最终成为擎天大树，树梢一晃，朝虚空扫去。
在漆黑的结界中，斗蓬下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
星史郎笑了。
他笑，不是因为自己怀里的昂流的伤势在他的法术治疗下开始好转，也不是因为这个漆黑的结界因为自己一开始埋在结界壁中的符咒开始崩溃，而是因为他的攻击成功了。
神威告诉他这个攻击法的时候，坦言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成功，但是星史郎是他们当中最擅长幻觉的人，告诉了他，反而成功的机率会大一些。
灵魂攻击法，司狼教给神威的众多攻击法中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攻击法。
说它直接，是因为这个攻击法针对的是灵魂，生命最根本的东西，更是一切生命的本源，攻击了它，对方非死即伤，即使侥幸不死，也必须细心调养，或许一年半载之后还有苏醒的可能。
说它危险，因为这本身就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战斗，一旦自己的灵魂精神力量不够强大，稳定，那么最后死的那个反而会是自己。
而且，攻击失败所受到的反噬是攻击的好几倍，一般来说，呈几何级数增长。
至于星史郎为什么会这么做，那自然是因为对方触犯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地方，昂流。
“阿星，攻击成功就回来，昂流需要治疗。”胸前的通话器传来神威担心的声音，“不要和对方纠缠，我这边刚刚得到些情报，和他们有关的，千万不要昏了头和他们打！”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焦急。
“放心。”星史郎应了声，他相信神威，因为对方恨不得让他们死无全尸，而不是让他收手饶对方一命。
樱花形状的结界在此时爆发，漆黑脆弱如纸的地龙结界立时破碎消散。
星史郎抱起昂流，往山下冲去，身后，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转告天龙的领袖，你们的确有几分能力，不过，也仅止于此！”
星史郎心中一颤，身形一动，便自位置上消失，片刻之后便出现在远处。
在他原来的位置上，一根长有两米的冰棱正微微颤动，没入地面几乎有一米以上，足见投掷者力量之大。
“昂流怎么样了？”
回到东京，星史郎先是将昂流交给庚，然后去找神威。
刚到神威的家中，便迎来了这么一句。
他苦笑，蓦然想起，自从回来东京，这个表情似乎是出现在他脸上最多的。
“左侧肋骨第三，四，六根折断，左肩膀严重脱臼，肩胛骨断裂，肺部右肺叶被贯穿，腹部大出血，右耳暂时性失聪，双腿小腿骨折。初步检查发现肋骨伤势应该是被人用拳头击中，随后因为行动受影响而又被打中肩膀，肩胛骨断裂应该是有什么类似棍棒的东西击中的，原本应该是瞄准头部，小腿的伤势推断也是如此产生的。右肺叶被贯穿的伤势应该是类似标枪一样的东西。至于暂时性失聪……还没有找到原因。”庚在电话中复述了医生的诊断。
“我知道了。”挂上电话，神威看向有些失神的星史郎，“你到的时候昴流已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没有看到你吗？”
星史郎摇了摇头，“没有，当时他已经昏迷了。”
“你该不会这过去一年都没有联系他吧？”神威问，他突然想到一点，星史郎似乎从来没有提到过他和昴流之间的联系。
微微苦笑，星史郎左手扶额，“我不希望把他卷进来，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曼陀罗华找我们找得有多紧，好几次我们都连夜转移，受伤了连黑市医生也不敢找。”
神威沉默，他当然不会忘记那段时期他们有多么惊慌，即便如今已然过去，谁知道他们下一秒会不会又要重温这该死的回忆。
他害怕封真因为知晓过多而死，星史郎不愿昴流因为他而消失。
他没有立场去指责星史郎，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即使如今昴流还在重症加护病房中等待24小时的危险期过去。
即使封真因为他强行将他送回神社而生气。
电话铃声响起，是LINKIN PARK的CASTLE OF GLASS。
“司狼？”有些讶异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给他，神威想了想，走到转角处，“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说你朋友，昴流被袭击了？”司狼的声音一如往常地平静，但神威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同了。
一股淡淡的，如同被隐藏在微笑后面的杀意的怒气。
“回答。”
“没错。”神威道，隐约听到电话彼端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
“你先回家，让阿星也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司狼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盖了电话。
神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那天他在网上看到那句话之后，他就一直有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他还没找到机会问出来。
他站在新宿歌舞町繁忙的路旁，穿着件白色棉织高领长袖衣，外套漆黑的短大衣，衣摆恰好到大腿中部，有些防水功能的布料微反射着光，扣子是隐于衣料内侧的钩扣，修长的双腿裹着黑色长裤。他的气息有些清冷，与周围瑰丽充满人类心中最深沉欲望的空气格格不入，像是遗世的流浪者。
挂上电话，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荧幕一片漆黑。
他看了眼不远处店家的时钟，然后看向街道的另一端，前不久曾发生爆炸案的建筑外依旧围着“禁止进入”的黄色绳子，警视厅下属的人员仍在那里进出。
尽管事件已过去了一段时间，但由于爆炸来得莫名其妙，因此警方也不顾店家息事宁人的心理，专注于搜证及分析上，毕竟在这里出入的不单只是偶尔想放纵一下的平常百姓，还有不少大款名人，社会的水本身就深不可测，表面的清净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底下那发出恶臭的污水所铺上的掩饰。没有哪个政要名人会希望自己那天死于这种爆炸中，不明不白。
司狼拉了拉立起的衣领，白衣表面看起来只是很平常的衣物，但或许谁都没有想到其中暗藏了不少用来引导法术的水晶。
深吸了口气。他闭上眼，追寻那末烙印在记忆中历经时光沉淀不曾浅淡过一分的气息。
那个他始终不敢面对的人。
哪个在他的母亲去世后，撑起他塌陷的内心世界的人。
尽管一切在他决定成为天龙后改变。
但那个人给他的除了恐惧，更多的是悲哀。
他做了交换，获得了能力，但依旧败在他的手下，眼睁睁看着他划过虚空走进另一个空间，两人交战时艳红的血喷洒在他手臂上，灼烧了他的灵魂，留下红梅般暗红的痕迹。
他将世界修复，耗尽力量，然后以永远流浪于虚空中的代价，换取了流浪诸界的能力，游走在虚无中，度尽不知多少个春去秋来。
找到了……
他睁开了眼，转身隐入黑暗。
记不清上一次这样全力而战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是一年前的那一日，那个个人留下了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语便消失在瑟瑟寒风之中，而他也因此崩溃，最后选择了背离。
最后那个什么都没有了的少年化成了光。
可是他还是动用了力量将名为“司狼神威”的少年的户口保留了下来。
然后，在一年后的一日如往常般上山赏樱，遇上了自称新地龙的人，连番大战，甚至连原本以为已然消失的结界都施展出来，结果还是一样。
那么现在呢？
他是死了，还是像以前的牙晓一样，成了无法说话无法移动的活死人？
“烧已经退了，过几天在仔细检查检查谷歌的伤势愈合情况，你先去休息吧，不然身体一定会垮的，阿星。”似乎有人在不远处说话。
“我知道。”一声简短的回答。
“我先出去等你。”开关门的声音结束后，室内复又归于沉寂。
他没有任何力气发出声音，也没有任何听觉以及意识以外的感觉。
“笨蛋.”一声低低的斥责在他耳边响起。
太熟悉了。这个声音。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人略带玩味地笑，手上缓缓燃着的香烟，伫立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眼底一片沉寂。
但是他应该已经离开了才对。
黑暗中，昴流感觉到有人踏入他的意识世界，拉着他的手跨过荆棘走到一个地方，一扇门伫立在黑暗中。
“推开它，就能出去了。”是那个人的声音。
不疑有他，伸出了手。
“不行！”
另一个相同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朵朵山樱飘飞而下，形成无形的屏障将昴流与门和那个外来者隔开，随后落到昴流的面前，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星史郎神色冰冷，“幻术师，离我的人远点，如果你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他绝对绝对要让这个混帐付出冒犯他的代价！
“有趣……”黑暗自人影身上退去，显出的人有着犀利的金眼，身着蓝色的作战服，很眼熟的笑容，一米九的身高。
“天龙的幻之龙，终于见面了。”他摆了摆头，蓬松的黑色短发随之晃了晃，“鄙人涅，此行的目的是送信。”扬了扬手中的漆黑信封。
冷哼了声，星史郎不欲与对方多做纠缠，抬起手，空中坠下金色的锁链，他伸手将还未回过神来的昴流搂在怀里。“闭上眼。”一面对怀中四年了整整一年的人说这，他意念一动，樱树花瓣超自称涅的人席卷而去，梦幻般的美丽中却蕴含了最为深沉的杀意。
他会让这个人知道，樱冢护这个名字，是由什么组成的。
那是染尽鲜血的微笑。
将锁链缠绕于昴流手上，确定牢靠后，他打了一个手势，接住名为涅的男子送来的信，飞快带着昴流消失于上方远处。
他必须感谢神威，如果不是他注意到昴流的情况不对，说不定昴流真的要变成活死人了。
地面上有些积水，空气中是阴暗之处独有的超市与霉味，在这种静寂中，人的脚步声在起伏间于窄巷中回荡，格外的响。
缓缓踏过数值的香浓，司狼在下一个转角前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握紧了有些颤抖的手，转进了那条小巷。
“告诉你们的头，司狼来找他。”对两个一看便知道是喽罗等级的大汉说了句，司狼便站在不远处，从怀里找出烟盒，抽了支烟出来点燃，他需要冷静，在见到那个人之前，他需要烟草的味道来稳定抽痛的心。
司狼神威喜欢桃生封真。不论到了哪一个世界都是如此，他早就意识到这点了。
只是如今，即便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是敌人，却还是如此激动。
他这辈子中了名为“桃生封真”的毒，深入骨髓，无药可解，生生世世。
“BOSS让您进去。”先前进去传话的走了出来，恭敬地为他领路。
他捻灭了烟，深吸了口气，踏上台阶，走进那对他来说无异于地狱之门的世界。
“你来了。”
被领着走上铺了暗红色地毯的走廊，转过了几个拐角，司狼踏入了一个极大的房间。简单的布置，柔和的晕黄光芒，减少了庞大空间带来的压迫感，正中央是一张沉重长桌，两边各拜访了三张椅子，中间的漆黑石椅上，那个人正右手撑颊，拨弄着神剑，带着笑意看着他。
“我来了。”
明明在此之前还在颤栗不已，但此时的声音却平静如水，司狼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庆幸。
曼陀罗华起身走向对方，在青年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连点对方十几个穴位，并扶住他瘫软的身体。“你的警戒心还是那么弱。”他低声斥责了句，没有了先前与神威交手时的狠辣，将他轻轻放在铺了红绸的椅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我是来问你一件事的，”强忍住逃跑的冲动，司狼抬起头，“为什么，要把皇氏一族的当家伤得那么重，你明知道皇昴流根本不知道三次终焉之战的事！”
曼陀罗华面无表情，暗红色的严重看不清情绪的波动，“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司狼冷笑，“不然呢？我们的关系已经被你给断了，早在你选择对我挥剑的那一刻就断了，断得一干二净！”他的声音轻柔，但曼陀罗华只觉有什么缓慢爬上塔的恶心，将血液一滴滴冰封在其中。
司狼吸了口气，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中似乎有什么华为粉尘的哦声音，伴随着自对方离开以后哦便不曾停止的鲜血，痛得让他麻木，“我还没作出选择，为什么你要逼我！我已经找到解决方法了，结果我得到什么？我以流浪万界的代价换来改写命运的机会，最后我又得到什么？！”
他抬手掩住眼睛，才发现泪早已落得满面，但他的伤口，从未愈合。
又在他面前出丑了。他想，在心中冷笑，接下来是嘲讽，刀剑，还是更恶毒的东西？他司狼神威在他面前丢的脸还少么？
他真的好羡慕这个世界的神威，最少桃生封真怜他护他，还想他是一碰即碎的珍宝。
一声轻叹，曼陀罗华伸手环住了他，“笨蛋。”
“司狼神威，你这笨到极点的笨蛋。”
他最初见到司狼神威的时候，他是与古文明亚特兰蒂斯敌对的雷姆利亚大陆祭司，与亚特兰蒂斯的七主祭进行第一次终焉之战，当时的司狼神威是当中最强的那一人，拼尽全力以死亡的代价组织了身为胜利者的自己对世界各地的文明进行毁灭。
然后是桃生封真那一世，他很快就明白自己爱上了那个及时重生也一样笨笨呆呆到头来为了保护珍视的一切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司狼神威。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时，他会再度遇见他。
而当他听到他来找他是，天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甚至在得知只是为了另一个人二来是吃味地问他那么一句。
结果他才发现原来当年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一剑，他们原本可以有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搂着司狼，曼陀罗华漠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他无法止住对方的眼泪，只能徒劳地一次次拍着他的背，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被他派去送信的涅走了进来，见他不愿多谈，便只留下“事情完成”的眼神后无声退出。他打横抱起哭得昏过去的青年，通过专属通道来到卧室，安顿好对方后，他注意到黑屏的手机。
那是他买给他的，和现在这个时代不同，他们的时代已经出现触屏手机，当时他买了一个半触屏的给他，却没想到他用到现在。
熟练地换电池，换卡，打开了之后发现几个信息，他没开，但找出电话簿中这个世界的神威电话打了过去。
“喂？另一个我吗？”
曼陀罗华失笑，那个名字他年起来就不觉得长？
“我是MANDARAVA。”
电话彼端沉默了几秒，“有什么事吗？”语气中倒没有先前几次的冰冷。
“他在我这里，要过来接人吗？”
“为什么要？他一直很想找到你，否则你觉得我的语气会这么好？”神威冷哼，“他找了你几个世纪，现在终于找到了，你给我好好待他，否则开战是我会在你身上多捅几个窟窿。”他可是很任何怎的，说到做到。
“谢谢，我会和他谈。”停了停，曼陀罗华道，“有些事情最好早点告诉对方，你和那位前地龙，别像我们这样。”
“多……多谢你的好意！”这边神威的脸顿时通后，撂下这么一句话便急忙挂断，大有狼狈逃窜之势。
曼陀罗华笑了笑，收起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