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空》路小瓷

11、第十话 那些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红莲的眼中的焦距渐渐恢复，有些茫然地四顾着，低头，，然后看见了自己手中满手的鲜血以及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

　　“昌浩！”

　　他的眸中一瞬睁大，【这……不是真的吧？】

　　断臂处的疼痛感觉不到了，周围的声音听不到了，景色之类的也开始渐渐褪色，直到周身完全蜕变成一片荒芜和黑暗。

　　【他居然又一次犯了这样不可原谅的错误……吗？】

　　“昌浩……”

　　本来高大的青年捧着脑袋跪了下去，脸颊处，有晶莹的泪珠滑落，跌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晶莹的小花。

　　“胡说……的吧……”

　　因为街道上突然出现大量的幻影妖兽，不得不祛除他们之后，才匆匆赶来的六合和勾阵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浑身是血倒在一边的小阴阳师，跪在一边抱头痛哭的神将腾蛇。

　　在扫到红莲缺失了的胳膊和单手上的血迹时，她的神色蓦然沉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红莲他……】

　　“魔君，……不要哭哦……哭了，就，不像……魔君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红莲诧异地抬起了头。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勾阵和六合神色也安心了些许。

　　少年努力地直起了上半身，脸色苍白，却冲他露出一个“安心吧”的微笑。

　　一片粉色的樱花慢慢从他的怀中掉了出来，不过已经断成两截了。

　　“这是……”

　　少年皱着眉，看着被血染成暗色的断樱，若有所思。

　　【似乎是夜兔离开时……】

　　想到什么，他的眉锁得更紧，【难道……】

　　用手抚上腹部，虽然还是受了一点伤，但是因为这片樱花，致命的伤被避免开了……

　　【为什么……】

　　见到昌浩没什么大事，红莲心里终于好受了些，可是，他仍然不能原谅自己，居然再次对昌浩出手了。

　　【……虽然说，是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还是……不可原谅……】

　　红莲的拳越握越紧。

　　与此同时，一些星星点点的记忆慢慢在脑海中复苏。

　　蓦地松开了手，红莲的眼睛因诧异而瞪大，【这个面容……是那个女人？！】

　　如此流离人间，岁月是镶在老建筑上的玻璃窗，风轻轻一碰就碎掉，划得路人鲜血淋漓。

　　那是在他，还没有成为晴明式神之前的事。

　　那天，只是躺在树上准备悠闲地睡个午觉，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给惊醒了。

　　接踵而至的爆炸声刺得耳朵生疼，不远处，甚至夸张地扬起了厚厚的尘土。

　　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他不悦的皱皱眉，一个轻跃，便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正午的天空一片湛蓝，偶尔有几朵白色丝绢般的云朵飘过，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落到地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十八九岁少年模样的人，六尺多长的身高，站着的姿势很像佛像和明王像，红褐色的碎发碎发飘散，脖子周围装饰着黑色的，粗粗的像荆棘一样的项，少年漂亮的金色微眯，透出星点不悦的气息。

　　【真是一群吵闹的家伙，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么？】

　　眼神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腾蛇的斗气不需要刻意散出就已经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少年抬眸向声音的来源地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将近百来只的妖怪群。自从勾误闯过来后，他这里，倒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呢。

　　更奇异的是，百来只妖怪成圆状，似乎围了什么东西在中间的样子。

　　眸子轻轻眯起，他不禁来了兴趣。

　　【勾也好久没来找自己打架了……想想倒是无聊了好一段时间了呢，那么接下来……就放手玩玩好了……】

　　轻轻揉了揉拳头，他慢慢地一步步逼近妖怪的集聚地。

　　在还有十来步左右，少年停下了步子，双臂舒适的垂下，目光不经意地一瞥，这才透过缝隙看清了中间的事物——一个看起来大概在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不，不对，不是一个小女孩……】他眯了眯眼，【也是一个妖怪吧……】

　　四周开始响起零散的议论声，听见那些后，他额头的川字皱的更深了。

　　“是腾蛇……”

　　“他打算管这档子闲事吗？”

　　“啊，这里的确好像是他的辖地来着……”

　　“还是说，也是来抢那东西的……”

　　“总之，应该是来者不善吧……”

　　“真差劲……”少年厌恶地皱了皱眉，“一群人围着小女孩不算，居然啰哩啰嗦个没完……吵死了，这样的妖怪可没有我动手的价值，”

　　少年金色的眸子蓦地一沉，“消失吧……”

　　一扬手，数十条红色的炎蛇飞腾而出，缠住了那些妖怪后片刻，便在原地燃起了一片火海。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切，一群无聊的家伙……”不屑地低碎一声，他打了个哈哈，转身慢悠悠地走开，【难得的午觉啊……再回去补个眠好了……】

　　视线的余光中，却撇到那个人类状的妖怪小女孩在冲天的火光里抬头看着他，大大的眸子里居然没有丝毫惧意。

　　【有点意思哈……】

　　漫不经心地停下了步子，他转头带着慵懒的神情看她。女孩银色的长发及腰，在风中微晃着，纯净的如同雨过天晴后蓝色天空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怯意地回瞪着他。

　　【真是个……奇特的小妖怪呢……】

　　这样想着，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

　　“呐，你叫什么？”没有转身，只是微侧着头，语气一样的漫不经心，却这样有些唐突地问出了口。

　　小女孩仰头看他，虽然周身没有任何害怕的迹象，似乎仍在不经意间紧了紧怀中的物什，开口，声音冷脆，“你也是来抢封印之剑的吗？”

　　少年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没睡醒般的慵懒，“封印之剑？没听说过，也不感兴趣。小鬼还是快些回去的好，下一次再遇上这种事件，也许就没有这么好的运了哟。”

　　转回了头，他不经心地朝后摆了摆手，慢慢往前走去。

　　女孩撇了撇唇，一脸不爽地追上他的步子，大声反驳回去，“谁是小鬼啊，你这个大叔！”

　　“哈？”微汗，少年有些黑线地转过身，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小女孩，不爽的同时更多是哭笑不得。

　　【大叔……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来着……而且还是个小鬼……】

　　【嘛……算了……不和小鬼一般见识……】

　　压下心头的不满，他再度转过身开始往前走，随意地摆摆手，语气轻慢，“Hi~hi~我知道了，你不是小鬼，快回去了……家人会担心的哟……”

　　女孩在少年的身后握紧了拳，一个鲜红色十字路口在她的额头爆出，终于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你那是什么态度啊，死大叔！”

　　少年刚刚准备迈出的步子僵在了那里，青筋爆出。一边在心中反复劝解自己“不要和小鬼计较”，一边却握紧了拳。

　　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吼了回去，“说谁是大叔呢？死小鬼？！”

　　“说了不许叫小鬼的，大叔！”

　　“那你也别叫大叔啊，小鬼！”

　　谁都劝服不了谁的情况下，这两个人选择——打了一架。

　　月上三竿的时候，两人均累瘫在了草地上。并排躺着，黑丝绒般的天幕上，群星闪烁的很美，灿烂得，像她的眸子一样。

　　他听见身旁冷脆的声线，“呐，大叔，今天的事，谢谢了。还有，你……很厉害。”

　　“……没什么。”愣了片刻，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出女孩一直神色依旧自如的清秀面庞，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倒是你，意外地能打啊……”

　　半响，身边才再度传来她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笑意，“真是天真死了的大叔……”

　　“哈？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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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身边终于静下来，他扭过头去看那个小女孩，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颤，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这让他想起和勾打过的那一场架，女孩似乎没有芥蒂没有怯意的语气行为和动作，甚至让他产生了幻觉：什么时候，他腾蛇变得这么容易亲近了……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小鬼啊……】

　　唇角微弯，轻轻坐起身，终是选择将自己的外褂脱下，披在了女孩身上。
　　转过身的刹那，他没能看见，女孩半睁的眼眸和一声类似呓语的话，“天真的大叔……”

　　【不过，我很喜欢……】

　　安心地闭了眼，一向在外难以入眠的女孩这次出乎意料地陷入了熟睡。

　　那是他们的初遇，有些诡异的相遇情况，最后的妥协的结局，是两人都默认了小鬼和大叔的称呼。

　　天明之际，耀眼的阳光一丝丝洒下，她站起来，舒展着双臂，猛地回头自他一笑，女孩的声音，好听的莫名，“我的名字是，千夏，樱井千夏哟……认识你很高兴，大叔！”

　　她一溜烟地跑走了，少年撑起半个身子，看着阳光下越来越远的身影，金眸微眯，伸手抚上胸口，他的面色充满疑惑，【只是，刚刚，不可忽视地……心忽然莫名的漏跳了一拍……那那种感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