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LINE》少年A

18、顾家的家法

　　顾飞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喊楞了，就算先前那会儿没听到他最初说什么的人，也都被顾家这一圈的寂静给弄得莫名其妙，纷纷或遮遮掩掩或大大咧咧地往这边看过来。

　　顾妈眼睛瞪着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得一声狮子吼，“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

　　顾飞自知失言，跟剑鬼说让他在那边待着，径直跟着转身离开的老爹一起离开了道场。顾妈对韩家公子安慰了几句，说着失陪也跟着离开了，沿路跟人说着没事没事，年轻人不懂事什么的。看剑鬼挺尴尬的样子，一旁的顾弦本想着尽主人的本份陪几句话，但看见韩家公子对剑鬼招手，也就闭上眼睛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剑鬼走到韩家公子身边盘腿坐下来，小声地问公子到底对千里做了什么，惹得千里老大不自在。

　　韩家公子冷笑了一下，说，“我哪有做什么？这里又不是游戏，就算是游戏，我还能拿他怎么着吗？”

　　剑鬼叹了口气，也没有去责备韩家公子。其实剑鬼也知道，公子这人是不讨喜，但并不是他不懂得怎么讨人喜欢，就是性格有些扭曲，把大家都弄得不自在了，他就舒服了。虽然现实里也时不时有这毛病，但今天的情况看来，公子似乎还真没做什么，那就是千里的问题了。不过今天刚见面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呀，可自己一提到公子，千里的态度就变了。难道是之前那个误会的后续？可顾家应该一见到本人就知道公子其实是个男人了，虽然有点尴尬，但毕竟之前只是顾家单方面误会，现在澄清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呢？总不会是依然把公子当男媳妇，所以让千里觉得别扭吧。虽然知道这绝对是不靠谱的神展开，但是剑鬼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特别别扭，要真是这样，那千里觉得别扭也是肯定的，这么莫名其妙地发起火来也就不奇怪了。剑鬼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偷着瞄一眼韩家公子，对方一点儿不自在都没有，神经之强，非凡人可企及。

　　交流会倒是顺利地进行着，陈子章客串了个主持，小盆友们上台各施所长。虽然有的动作略显生涩，但红扑扑的小脸蛋还是很惹人喜欢，稚气地童声你来我往地“呔”“吓”“咄”，打不出火气，却把气氛炒得热热闹闹。

　　先去被叫走的顾飞作为顾家的头牌很快也回到了场内，不过大概是担心之前的情况，并没有走到这边顾家的观众区，就跟陈子章、百世经纶几个同龄人坐一块儿，有模有样地当着裁判。剑鬼有些担心所以大部分时候精力并没有放在台上，反而是隔着比赛台遥望着那边的顾飞，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顾飞也看过来几次，还抬起左手轻轻地对他挥了挥。

　　揣着半肚子心事参观完交流会，剑鬼这种外来人员也不方便留下来，就相约着离开。按说剑鬼经常来顾家，这交情还是有的，蹭个饭还能坐个靠主位近点儿的位置，不过谁让之前顾飞闯了祸呢，上面的人犯了事儿，他这个被罩的自然就只能打回原形，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跟韩家公子一路出来，站在公交站等车。剑鬼没了分散心事的东西，又不免琢磨起千里今天的古怪，当然也就和韩家公子说起来。

　　“你还在琢磨这个啊？”韩家公子挑眉，“我怎么知道什么事让千里肝火大动？我今天在顾家可乖了，我还没跟他清算说我是你女朋友的事呢，他倒先对我横眉冷眼的，我当然得给他找点不自在了，不然还是我吗？”

　　“……”剑鬼语塞，果然这两人其实一直在针锋相对，只是不见硝烟而已。

　　正僵持着，一辆78路公交过来，韩家公子一摆手，说；“我车来了，你也别钻牛角尖，千里爱烦什么烦他的，有不见得跟你有关系，你算千里什么人，担的哪门子的心？”

　　韩家公子倒是上公交走了，剑鬼挪到旁边的出租车招呼站继续等车，想着自己跟千里的关系，师徒只是个借口，真要说也就是网游里的兄弟，虽然千里有没有这意识还有得说，然后就是线下的……朋友吧。只是朋友好像的确不需要对别人的家务事这么鸡婆……剑鬼一时间居然犹豫了，不过也迅速反应过来——朋友也是分很多种的！对，是这样的，剑鬼暗暗握拳，觉得自己跟千里的关系完全足以到操心家务事的程度了。

　　“喂，到底走不走啊？”后面的人推了剑鬼一下，剑鬼回头，那人倒退了一步，口气缓和了许多，赔笑着说，“大哥，您想事情没注意吧，车来了，您先吧，呵呵呵。”

　　剑鬼一看，可不是嘛，连忙开门钻了进去，报了家里的地址，一路回家，不必再说。

　　且说顾家这边。诸事完毕之后，自然就开始教育顾飞了。

　　顾家的家法，很没有新意的，是一条楠木的，半掌宽，尺余长的，戒尺。就是用来打手板心用的。不过已经是现代了嘛，而且顾家又是重武的功夫世家，因为背不出书而被打这种事，小朋友们都没经历过。一般不出大事，也不会请动家法。就连顾弦懒成那样，差点被逐出家门，都没请家法打过。也就是说，家法这个有着历史积韵的传家物什，从未出现在顾家年轻一代人的眼前。

　　今天，顾飞有了这个荣幸。

　　为什么呢？因为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顾家这种大家族，最重视的就是面子。顾飞今天这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着实不小。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冲着客人发脾气，干这事儿的人是别人，呵斥几句也就算了。可顾飞是谁啊？年轻一代第一人，顾家的脸面啊。他这么心有不平一声吼，那就是把顾家自己的脸打得啪啪的。

　　所以，顾飞他老爹不问缘由，二话不说，啪啪啪地就打回了他手上。

　　然后顾飞他爹就在一众兄弟姊妹的簇拥下去下棋调整心态了，留下右手肿如猪蹄的顾飞坐在老妈面前埋头听训。

　　“唉——！！造孽哟！！”顾妈长叹一口气，打开医药箱给顾飞上药，嘴里当然不会闲着，“你说人家小韩哪里惹到你了，你怎么就处处找人不自在呢？还哄我们说是小叶的女朋友，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傻事，多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实在呢！”

　　我一开始就说了是个男的，你不信的！顾飞在心里喊冤，忍着疼辩解说，“我怎么不实在了，公子那人才是真不实在！游戏里就是个无事生非的！”

　　“你还说！”顾妈手上一用力，顾飞倒抽一口冷气，当妈的接着说，“游戏里游戏里，你都知道是游戏啦！游戏做得了真吗？我看小韩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今天来还跟我们说打扰了，因为跟小叶是好兄弟，所以听说他在跟着你学功夫，一直想来拜访。这一说我们就都明白了，毕竟小叶长得那样子，容易受人欺负，怕我们家里人欺负小叶了，所以来看看，就这么回事儿。你呢？一来啥也不问，就把人当坏人，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实在？哪里实在了？”

　　“他要真这么好心，干嘛不直接跟我说？”顾飞听老妈这么一说，心里倒没那么别扭了，不过公子跟他说清楚会死啊？非要摆出那副表情来膈应他？这人性格怎么那么扭曲啊？

　　“你还怪别人死不认错是不是？”顾妈作势又要捏儿子，顾飞立刻乖乖闭嘴，但也不说自己错了，只是改在心里吐槽，我不信公子那是因为公子前科一箩筐啊，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又不是你看到公子长得好看就当个宝，看到剑鬼长得难看就当根草……

　　之前散场的时候忙着跟各家各派的当家们打招呼送客，倒没注意剑鬼什么时候走的。待会儿跟剑鬼打个电话吧，顾飞一边任由老妈给自己包着手，一边又神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