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本无情》青纱曼舞

8、第 8 章

　　婚礼，我坐上位，笑“看”莲城询与莲城暧拜首。想来莲城询真是大胆，竟当众公开自己非析之骨肉，顺理成章又理直气壮地娶莲城暧，入赘莲城。即便如此，他的行为也受了不少非议。
　　就在礼成，将入洞房之际，莲城询似不经意般瞄了我一眼。我淡笑不语。

　　醉月坊，
　　刚踏进房间，就被一人拥入怀中，我浅笑着抬头。
　　“遥。”我笑着唤道。
　　“素。”遥的声音带着些许霸气，几分傲然，几丝温柔，他一手扶住我的腰，一手轻轻抚着我的脸。
　　“素，玉城城主御寒求见。”绪在门外说道。遥立刻藏到帘后，声息全无。
　　“让他进来吧。”我不带感情地说道，随即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素。”进门的御寒有些激动，“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哦。”我接过他手中的锦盒，打开，拿起其中的琉璃镯，状似在看，实际上在摸。
　　“嗯，的确是上品。”我开口，仍无表情，将镯子放入锦盒，推到御寒面前，“这镯子你拿回去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你想毁约？”御寒急道，甚至想伸手抓我的手，我从容避过。
　　“我当日说，让你帮我打制一套无论质地、材料、形状都一模一样的琉璃镯。可是这镯子根本抵不上我那副镯子的万分之一，式样也差了许多，你居然还敢拿来给我？”我挑眉冷笑道。
　　“哪里抵不上？”御寒压下怒气问道。
　　“我的琉璃镯在打制完后，中间的液体似凝非凝，气泡还可以随意流动，颜色却纯净至极，阳光亦可从中穿透。”我冷冷道。我的琉璃镯可是极品呢，对旁人来说，得到一只已是千年难遇，何况是七只。
　　御寒默默地拿过他带来的锦盒，咬牙离开。
　　遥从帘后走出。
　　“素难得这么羞辱人啊。”遥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哪有。”我笑着嗔道。
　　“那么傲的人，精心打制的琉璃定是上上品，才会拿来给你，却被你说得如此不堪，对他来说，这不是羞辱么？”遥仍然似笑非笑地说道。
　　“所以啊，他应该不会再来，我也清静了。”我笑着答道。
　　“能够影响你情绪的人不多。”遥的声音认真起来。
　　“因为他让我想起一些很不好的回忆。”我冷笑道。
　　“一副七彩琉璃镯，够荟念上一个月了。”遥忽然笑道。我面色微变，天哪，我第一次后悔让荟帮我理财。

　　“素。”莲城暧还是一样冒失地闯进我房间。
　　“暧……和询？”我温和地笑道。
　　“这位是谁啊？”莲城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遥。
　　“我的侄子，遥。”我笑着介绍。
　　“常听姑姑提起你，果然是位美人儿呢。”遥略显轻佻地笑道。莲城暧羞红了脸，很少人能逃过遥的魅力呢。莲城询暗暗握紧莲城暧的手，莲城暧回神。
　　“今天怎么有兴致，夫妻俩一块来我这玩啊？”我风轻云淡地笑道。
　　“啊。”莲城暧想起什么似的叫道，“我们今天是来辞行的，我和询要回莲城去了。”
　　“哦。”我应道，不做表示。
　　“你答应过我，会来莲城看我的。”莲城暧有些着急地说道。
　　“我记得。”我微笑道。莲城暧得到我的保证，松了一口气。
　　“喝杯茶再走吧。”我的声音不高，却不容他人反驳，“遥，帮我把里面柜子中的锦盒拿来。”
　　“你们婚嫁，我也没送什么贺礼，这点薄礼，你们就收下吧。”我笑道。莲城询推辞一阵，便收下了，又闲话几许，夫妻两人离开。
　　“茶中下了药。”遥似笑非笑。
　　“只是让人亢奋的药而已。”我微笑道。
　　“亢奋到能够神志不清地执剑杀人。”遥仍然似笑非笑。
　　“我已经暗中放出消息，说莲城询手中有极品琉璃。”我仍挂着无害笑容，“御寒赶到莲城时，正好是莲城询药效发挥的时候。”
　　“你能肯定御寒会去莲城，而且时间刚好？”遥似笑非笑地置疑。
　　“御寒性傲，在我这受辱，必定不服，既然有人有极品琉璃，他是怎么也要得到的。”我笑着说道，“我会让人排除不安定因素，让御寒按时赶到的。若是错过，那便是天意如此，我也尽力了，对他也问心无愧。”
　　“很少见你如此认真啊。”遥眼睛微眯，带着些许危险的神色。
　　“我欠翊和析一个人情啊，人情债最难还了嘛。”我眨了眨眼睛，笑道。
　　“不是一向只有被人欠你人情的份，你也会欠人人情？”遥摆明了不信。
　　“那时，我任性，我骄傲，我任意妄为，但我不快乐，我寂寞。”我沉浸在回忆里，声音开始飘远，“所以我更加任性，直到我遇到析和翊，他们带给我纯然的快乐，我不再寂寞。”顿了顿，我的声音变得黯然：“可是他们要的东西，我不能给，也给不起。”若是把心给了他们，那我就一无所有，什么也不剩了。
　　忽然很困，很困很困。“素！不许睡！”遥的声音好遥远，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可是我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
　　梦中，回到了那二十五年前的冬天，整片天地，银装素裹。我赤着双足，在雪中起舞，青丝随风扬起，纤细的脚踝上绑着的铃铛，响着轻快的节奏，轻轻吹起手中不应在这季节出现的桃花，漫天飞舞。
　　御寒一把将我拦腰抱起，我在他怀里笑得没心没肺。御寒将我放在柔软温暖的坐垫上，一双大手捂住我白皙小巧的双足，轻轻地搓揉着为我取暖。那霎那，心忽然变得很软很软。那个高傲的男子，笨拙的动作，却让我觉得那个冬季很暖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