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圣血联盟》绯色波斯菊

12、第12夜：突然造访

　　出租车行进在盘山路上，窗外的景色迅速后退。路灯阑珊，但还是晃得雷澈心烦意乱。

　　“雷，你最好别再追究这件事了。”

　　雷澈想起临走前威廉远远朝自己喊的那些话的话：“有的时候，知道真相并不一定是最好的结果……”

　　威廉说的都没错，可雷澈还是气得连威廉准备好的晚饭都没有享用就离开了图书馆。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气愤了，自从父母在那次车祸中身亡，自从自己在那个雨天被赶出洛伍德家，他就学会了忍受愤怒。可如今愤怒的野兽却冲破了他坚守十年的牢笼，毫不留情地肆虐。这么多年了，已经有太多谜题缠绕在他心底，像梦魇一样夜夜折磨着他，挥之不去。雷澈知道，吸血鬼——这三个字已经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了灵魂深处，只有将谜题解开，他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可威廉为什么要隐瞒？他想要隐瞒的又是什么事？为什么自己怎么也想不起进了教会后发生的事情……很显然，事到如今，谜题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

　　出租车停在老宅门口，那阴森的老宅此时竟然像是被细心维护的庄园一般灯火通明。与周遭的黑暗相对比，这反而显得无比诡异。

　　雷澈进了院门才发现一个人正站在门口。雷澈一眼就认出那是十三，年轻的医学博士手里拎着塑料袋，此时正在门前来回踱步。

　　“十三！”雷澈上前叫住对方。

　　十三转过头，灿烂单纯的笑容在微弱的灯光下朦胧而温和：“雷哥！我等了你好久。”

　　十三的到来让雷澈有些诧异：“你怎么来这里了？”

　　“是这样的。”十三提起手中的袋子，“你不是养了吸血蝙蝠吗？最近我手里正好有些负于出来的血浆，所以就给你送过来了。”他又扭头往往屋内，“屋子里亮着灯，我还以为你在家呢，都敲了好半天的门了。”

　　“啊，你看我也是刚回来……”

　　“我能进去吗？你的新家我还没见过呢~”

　　雷澈立刻想到伊恩，心里不禁一紧，糟糕，要怎么跟十三解释伊恩的事情呢……总不能说自己家养的是一只会变身的蝙蝠吧？就算十三再不经人事也是不会相信的。

　　“雷哥，怎么了？”十三不明所以，歪着头问道。

　　“好、好啊……快请进。”雷澈背上渗出了冷汗，但一时却找不到回绝的借口，只好先答应下来，为十三开了门。

　　屋子里灯光明亮，温暖舒适。好像早就知道会有客人到来一般，两双拖鞋整齐地码放在门口。
　　“哇塞……好漂亮的房子啊~”十三进了屋子，左看看、右看看，乐得合不拢嘴。

　　“随便坐吧。”雷澈将外衣脱下，随意地仍在沙发上。他一边说一边四处观望。虽然尽可能表现的自然，但实际上一个合唱团一起唱忐忑也表达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伊恩……好像不在……那金发的吸血鬼没有出现在视线之内。这有点不正常，通常情况下伊恩总是会在雷澈回家的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坐我就不坐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养的吸血蝙蝠？我还从没见过真的蝙蝠呢。”

　　“这个……”雷澈的表情一僵。他根本没养什么吸血蝙蝠，而是养了一只吸血鬼——但有谁会相信这种解释？其实吸血鬼的可接受度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雷澈不想让十三发现自己正在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居。

　　“拜托~~”十三拽着雷澈的袖子，像是弟弟要兄长带自己冒险一般央求道。

　　“这个……吸血蝙蝠我是放养的，现在多半是出去捕猎了。”

　　“可是——”十三顿时一脸失望。

　　那家伙最好不要出来……雷澈心里默默祈祷，可就在这时，一道影子突然在通向二层的走廊上一闪而过，刚刚放下了看蝙蝠打算的十三一下子又精神起来：“难道是那个？”

　　糟糕！雷澈尽量使自己的表情保持冷静支支吾吾地敷衍道：“不、不会吧……我记得蝙蝠应该不会这么早……”

　　没等雷澈说完，那影子又在走廊里闪了一下。虽然看不清楚，但那明显不是人影，而是什么飞翔的生物。

　　伊恩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雷澈顿时也懵了。

　　走廊里传出了两声“啪啦啪啦”的响动，终于，一道小巧的黑影飞进了客厅。它扑闪着两只漆黑翅膀旋转了两圈，最终在房间角落的天花板上落下，仔细一看，那正是一只蝙蝠。

　　“啊，就是那个吗？”十三兴奋得手舞足蹈，好像是第一次进动物园的小孩子。

　　雷澈眼皮跳了两下，虽然他大概猜出了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禁惊讶得咋舌：“啊，嗯，就是那个。”

　　“哈哈，果然比电视上的漂亮许多~”十三狡黠地眨眨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还以为雷哥你是在唬我呢~”

　　“我……怎么会骗你。”这句话心口不一，雷澈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将视线从十三脸上移开。

　　“真是大饱眼福~谢谢你，雷哥。”十三将装血浆的袋子递给雷澈，突然踮起脚尖在雷澈的脸颊上贴了一下。这一下来得突然，让雷澈本来白皙的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晕。

　　“我最喜欢雷哥啦~”十三笑得一脸灿烂。

　　雷澈受到突袭吓了一跳，赶快后退两步：“十三你这是……”

　　“因为我喜欢你啊。”偷袭成功的十三调皮地眨眨眼回答，可他的话却引起了雷澈更大的恐惧。
　　“十三你、你别瞎说了……我们可都是男的啊哈哈——”雷澈尴尬地笑起来，浑身的燥热让他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滴。

　　这……这是怎么回事？喜欢……应该……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十三望着雷澈，在这本该马上回答的当口他选择了不合时宜的沉默。他只是眨着大眼睛，饶有兴味地望着雷澈。

　　雷澈看到那双大眼睛中明暗不定的感情一闪而过。

　　“呵呵，雷澈哥你别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最后十三终这样回答，拯救了濒于混乱的雷澈。他叹了口气，瞥瞥放在桌上的塑料袋：“这些血浆送你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不多坐一会儿了吗——”

　　还没等雷澈组织出什么挽留的话，十三径自走向大门：“不了，再晚就要错过末班车了。”
　　“我送你——”雷澈上前半步，可十三却已经传好了鞋子，朝雷澈摆了摆手：“不用啦~”说这句话的时候，十三已经走出了门。

　　望着十三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雷澈缓缓地松了口气，心中似乎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可却有些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汹涌着无法平息。

　　背后突然传来几声滑稽的掌声。

　　他回过头，果不其然，刚才的蝙蝠不见了，而吸血鬼伊恩此时却躺在沙发上。

　　只是让雷澈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伊恩是全/裸着躺在沙发上的，他交叉着双腿，纤细洁白的双脚架在沙发靠背上上下晃动。雷澈的目光无法自持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不该落的地方，他脸上一阵燥热，僵硬地地将视线移开：“刚才……刚才谢谢你。”

　　伊恩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歪着头，讽刺地啧啧嘴：“那人是谁？你的老情人吗？”

　　“别瞎说……只是同学罢了。”雷澈想让自己显得尽可能镇静，但游移不定的目光出卖了他。

　　“哦？”伊恩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讥笑，“我看你不止把他当同学吧……”

　　“你这是诽谤。”雷澈语气中莫名地渗入了几分焦躁和愠怒，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这焦躁从何而来，“还有你就不能先把衣服穿上吗？”伊恩雪白的胴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无以伦比的魅力，让雷澈更加心烦意，他讨厌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我才不要！”伊恩却一副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丝/不/挂地大摇大摆地走向雷澈。雷澈一阵慌乱，连连后退，最后撞到了饭桌无处可退，还是被伊恩贴上身来，“我就是不想穿衣服，这是我的自由，以后我每天都不穿衣服了。”

　　“别闹了……快把衣服穿上！”伊恩阴冷的气息挑拨得雷澈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别开脑袋，尽量不去看伊恩光洁如同白瓷一般的身子。

　　“我就不要，除非……除非你亲我一下！”伊恩蹬鼻子上脸，笑得春风得意。

　　这个要求雷澈狼狈地皱起眉毛，他的尴尬让伊恩快要乐开了花。可他忘了他面对的可是雷澈。就在伊恩琢磨着如何继续调戏雷澈的时候，雷澈却突然伸手抓住伊恩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伊恩全身一颤。雷澈一翻身，反守为攻，将伊恩压在餐桌上，受惊的吸血鬼试图反抗，可手腕却在这时被雷澈牢牢钳住。

　　雷澈俯下身，吻住了伊恩薄而寒冷的唇，吸血鬼活鱼一般用力挣扎的身子一下僵住了，他缓缓闭上眼，嗓子中发出微弱的呻/吟。

　　可这样的吻没有继续，仅仅持续了一刹那，就如同花瓣落于水面。还没等伊恩闭上眼品味，雷澈就已经离开了他。

　　雷澈放开伊恩，冷冷瞪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吸血鬼。雷澈并不是个随便的人，但是他讨厌被人要挟：“这下可以了吧。赶快把衣服给我穿好。”雷澈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再扭一下转身向楼上走去。

　　灯火通明的客厅中只剩下了伊恩一人。他伸出手缓缓用手指抚摸过嘴唇，雷澈留下的温度仍然如火焰一般在那里灼烧着，对于吸血鬼，活人的温度实在太过炽热了。

　　“你最好离他远点。”伊恩朝雷澈的背影喊道，“他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已经爬上三阶楼梯的雷澈这时停住了脚步，可却没有回头：“十三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雷澈的语气中明显夹着不悦。

　　于是吸血鬼只好将已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宝石一般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落寞。

　　“还真是个不坦率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