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墙》轻舟小泛

18、Chapter16

　　洛族世代隐居，除了储子，男子皆不可以离开洛山。至于储子，也只允许在21到25岁之间离开。大多数离开了就没有回来。因而洛族大多数为近亲联姻。好的血统都得到了遗传，但同时，家族病也越发的明显。就是畏寒。到了我这一代，在十一月到四月这大半年的时间中，洛族几乎没有了踪影。

　　洛山处于洛阳周围极其隐蔽的一代。一年之内很少有人侵犯。只有少数和洛族有交易的人，才可以随意进出。不然，便只有一个结果了。现在交易的对象中，最大的一笔，便是落音山庄黎正墨的秘密交易。

　　洛族虽然避世。但是，武功可是个个都不差。就是最烂的，若是到了江湖上，也可以混一个中高手。因而，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洛族避世的原因。而洛族在教子方面极其严厉，所训练出的人一代比一代厉害。

　　洛族的人，不会计较生辰什么的，最多算算年龄。又不在意，真正有用的只有真本事。不过母亲生前说过。我出生在一个深秋的早晨。这对于洛族的人来说是很少见的。虽然没有看见过，但母亲想象这外界那遍地的落叶，而洛族山洞的墙壁上却依然开满白色的大花。古语有人吟过一首诗，有云“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而母亲，只能看那白色的墙，故名枳墙。即这一代最小的储子。而在我前的几个兄长，仅有二哥洛帛年回来了。我也已经过了一年，找目前的形式看，其它三年算是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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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闭着双眼，回忆着，不敢睁开看眼前的情景。男人怕是早就知道我已经醒来，不过生着气，不想和我说话着。

　　终于，他开口，严厉的说着：“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若是你再不决定，我可要帮你处置了。”

　　我睁开眼睛道：“若是没有父亲的话，阿墙怎敢睁开眼睛。”

　　“好啊，看来我没有看错你，现在只要把那个污点解决了，就完美了。”他“温和”地笑着，我看得十分触目惊心，若是让他去处置，我已经可以想象出一半了。想象不出的一半，是过程。记忆中，每每看到他的这种笑容，都是如此。

　　“父亲，其实没有必要做的这么决，若是父亲不高兴，我把那石头拿回来便好了。”

　　“我还真看不出你还这么单纯。你以为这事情这么好解决。你知不知道，当紫晶石刻进人心时，还有谁可以拿出来？”

　　“父亲，我错了……我会把它拿回来的……”

　　“晚了。”他冷笑着，“我看这石头还没有刻进他的心，你的心就被勾去了。你觉得我会留下这样的人吗？”

　　我不敢再说什么。若是说下去，只怕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连我都不敢想了。

　　“看在你还对洛族忠心耿耿，算是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储子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他给杀了。”他依旧笑得温和，波澜不惊地说着这样的话。“我看你从小就是被我给惯坏了。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这次我可绝对不能答应你了。”

　　我看是因为我提的要求都不过分，不然，你就什么都不会给我了。我暗暗想到，却不敢再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你和他说3日后去风雨楼是吗？那你就在哪里等他好了。”

　　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是怎样的好看。和他都快有的一拼了。

　　终于忍不住，哀求道：“父亲，能不能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就一次……”

　　“是啊，就一次。若是还有下次，就不是你动手了。”

　　“可是，父亲，您把紫晶石给我的时候不是说过，那是一个储子自己的东西，既然如此……”

　　“是啊，那是一个储子的东西，没有理由出现在他身上。”他的语气依旧温和，说的话却让我十分心寒，我也真是傻，都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在想着黎洛的性命。只有按照父亲的命令，我才可以活命，而黎洛已经没有机会了……

　　洛族的家教便是，在这种时刻，人只能想着自己，要求太高对自己没有好处。

　　或许对外界的人来说，那是无情无义荒谬野蛮的做法。但也不能不承认，祖先早就想过让洛族更好的发展，让自己的子民更好的活着。虽然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这种思想却早就根深蒂固地印在了我的心中，很难有力量将它改变。

　　“想好了吗？我现在不问你，三天后就有答案了。”

　　“父亲……对不起，我还是想选择黎洛。”我知道瞒不住那个男人，只能说。

　　“事在人为。我从来不喜欢逼迫人做什么。不过我的话摆在这儿，三天后，你最好不要做什么让人后悔的事，也不要让我对你失望。”言罢。便走了，不过语气中却有了一丝生气的成份。

　　我心中却起了忐忑。他为何会如此自信……难道，真的想小时候听洛族的传言说的那样。没有人，可以摆脱这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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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楼的确是我的势力地区。第一年，我在哪里安插了许多势力，而洛族的高手又无法亲自下山，来看的人应当是落音山庄一类的与洛族剪不断，理还乱的势力帮助着。他们虽然离不开洛族又的确无所谓洛族的安危。而黎洛武功也算可以勉勉强强打得过洛族的中高手，对付他们应该还是有办法的……

　　一整日，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还没有决定，但心中却似乎暗暗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带黎洛离开。

　　若是错过了这次，那么黎洛的性命，就不是不敢保证，而是必死无疑了。

　　但心中还是更加希望黎洛不要听我的话。别来风雨楼。虽然可能最终也逃不过什么，但也给我的心一丝安慰。

　　我太在意他了，甚至在意到连从小学起根深蒂固的东西也可以动摇。

　　前一天晚上，芊叶偷偷溜进来看我。虽然说是偷偷，可我心中也清楚，若是没有父亲暗中允许，她进不来。甚至可以想象这是父亲刻意安排的。

　　“哥，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还能怎样？若是可以，我当然想带他离开，若是不可以，我陪他死了算了。”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劝道：“他就这么重要吗？哥，我还是劝你听父亲一言。”

　　“他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也在吧，你没有听他说吗？事在人为。若是争取一下，说不定还是可以的……”

　　“就算如此，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办到的，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思想，可是，洛族的决定，洛族的规矩，还不是我们可以反对的。你就听父亲的话，把他杀了吧。”语气近乎是哀求。其实，我怎么会舍得这个小妹。从小伴我长大，这个世界上，或许就只有她对我好一些了。听他如此讲，我甚至会有些动摇。这个世界，我需要守护的人，并非只有一个黎洛。可若不是我，黎洛有怎会如此……

　　“哥。父亲说明日让我陪你去风雨楼。你想怎样我尊重你，可是我还是有些舍不得……”

　　我愣了一下。父亲他，还真是有自信呢。若是我逃了，我还要对芊叶担惊受怕：“谢谢，小叶，你明日还是不要随我去了吧……”

　　“不行，父亲已经说了。我们想拒绝都晚了。”

　　“小叶，哥不想对不起你……你没有尝试过，自然不知道有多美好。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洛族的储子必须去山下磨练。只有真正心狠手辣，目无牵挂的人才可以真正成为一个统治者。因为，当一个人目无牵挂时，他才没有弱点。可是这样的人太少了，上天创造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好好做人，而不是好好做一个统治者。父亲以前常说，我是这一代最优秀的储子。可是在这一方面我输给二哥了。却是致命的……”

　　“哥，那种滋味很美好吧，可惜，我没有尝试过……”

　　“你还是不要学我了，美好只是瞬间。它让人无法自拔，美好的表面下，却满是痛苦。作为洛族的人，的确不应该尝试它。”

　　“我知道了。”芊叶有些落寞地说，“哥，我要走了，以后说不定再也看不见你了。”

　　“好啊，你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了。”拼命忍住，才说道。乐观的皮层差点破裂。

　　“哥，你也要好好的，不许让我担心。”说着，便跑了。看着从小被自己宠着的妹妹，从来很坚强的妹妹。现在怕是跑去哭了吧……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我原以为自己足够狠，却发现在意的事情还是太多。有些不重要，但有些却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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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做足了准备，暗器也拿了不少。不过我并不相信父亲会不知道。一切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他却没有阻止。一是他或许有足够的自信，二是他根本对此不感兴趣。我们跑了便跑了吧……

　　他也没有把风雨楼的人全部调走，不过为了封住洛族人的口舌，还是象征性调走了几个武功高强，但却立场不定的人。又差了一小批人来。我看他们的身形，步伐，差不多就肯定是落音山庄的人了。落音山庄虽是大派，高手却不多，主要在精。而我看调来的人中，并没有我认识的高手，便放了一大半的心。

　　时间到了，黎洛却并没有到，我的心放下了一半。有些窃喜。便对身边的人说：“时间到了，还未来，那便走了吧。”

　　芊叶正要说什么，却被一个名为洛祥的心腹先抢去了：“公子，族长向落音山庄接了人一天。我们走了，他们还未走，不免落人口实，还是再等等吧。”心中却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是“我们走了，那些人不走，若是黎洛来了就只能等到他们。必然死。”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兴奋过头。把着急降了回去。

　　有脚步渐渐靠近。我不由得紧张起来。那脚步很是熟悉，不用说就知道是谁的了。

　　忽而，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洛祥便对我道：“公子，要不要出去看一下。”我点点头，芊叶乘机道：“那我就留在这里吧。”还对我眨眨眼，我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退了出去。

　　黎洛身边，围着三四个人，打的正起劲。周边已经有几个人的尸体了。

　　可是任凭黎洛武功再高，也经不住他们这样的打法。见了我，他有些生气地叫了一声：“我好心，原来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到这个份上了，我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出手，把黎洛身边的几个人杀了。那些人见情势不对，纷纷出手。洛祥见情势不对，也开始帮我了。我自己倒是不担心。却看到黎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便连忙对他道：“不要管我，先去帮黎洛。”

　　洛祥等人都是我培养的。关键时刻，会最快完成命令，而不是婆婆妈妈地讲情义。

　　转眼。我和洛祥之间就隔了几个人。身边的人越来越难对付。我顾不上什么，只能想着脱身。好容易打到了门口处，身上以多了几道伤口。

　　容不得我多想，只管向前逃。约莫逃了两公里，周围渐渐开始热闹了，我确定不会有人追上了，这才停了。腿上痛的厉害。才发觉伤口已经很深了。断定无追兵后，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回去。

　　虽然，在一些名门正派中，这似乎是常有的事。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我在一个残忍的环境中长大。父亲总是提倡关键时刻，为我事重。尤其在命悬一线间。你已经没有资格想别人了。我却在这时候，想着一个我还不知道他是否在意我的人。若是当时父亲对我还抱有一丝期望，怕他是要气死了。

　　虽然，后来想来，若是我当时没有做出这个决定，我不会有接下来的两年时光。或许，会过上更好，却更没有意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