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烁白瓷》沙随水

4、第 4 章

　　“啪！”一个小巧的女生急急忙忙地打开车门跳上来，带着点厌烦，她不耐的催促，“快走吧，别磨蹭了，我还要回家换衣服呢！”

　　“再等一下！”男生张张嘴，别过头不看她，低低的回了一句。

　　“等什么…啊！”本想不耐的反驳他的龟毛，却在转念之间忽然了悟，她怎么给忘了呢，今天当班主任把新来的转校生推进教室时，她就该有了这个觉悟的啊！

　　褪去那一点点焦急，安清烁换上一抹凉凉的笑，“等什么？尚僖吗？是你一手策划的吧，把她转来我的学校插进我的班级，这些都是你搞出来的！”

　　“别说得好像我在搞什么鬼计好吗，我只是希望不用跑来跑去的接送你们两个，那样很麻烦。”沈铎皱皱眉，压住自己的脾气，不想和清烁吵。

　　“你还真是大胆呢！你，就不怕把她放在我身边，我会欺负她吗？”清烁扳过沈铎的脸，转着黑白分明得像狐狸一样精明的眼珠，语气里全是挑衅。

　　“你不会的！”沈铎很肯定地扭回控制在清烁手中的脸，“我上学的时候没办法照顾她，所以希望你可以帮我。而且我觉得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她们都是受过伤害的人，在一起或许可以互相疗伤；而且清烁太孤僻，没有一个知心朋友，这一点他很担心。

　　为什么像做了贼一样不敢正视我的目光，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吗？“毕竟，她还是个和我男朋友住在一起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要求我大方到去照顾她，我不去利用她的初来乍到欺负她，你就该夸我是圣人了。”清烁也把头扭向了窗外，眸子中清淡得没有一点妒意的火焰。

　　“你用得着这么刻薄吗？”从来不计较鸡毛蒜皮的清烁最近总是拿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找他麻烦，沈铎有些受不了的不耐，本来他还想继续把积压在胸前的愤怒发泄出来，但是清烁又开口了，“呐，你的小妹妹出来了！”

　　沈铎看见来到校门口张望的尚僖，没再纠缠下去，将车子缓缓开到小僖的身前。

　　“她的命还真好呢！一出门就有专车开到身边迎接，哪像我啊，还要像条狗似的颠颠自己跑过来。”故意忽略掉沈铎即将破口而出的愤怒，清烁打开了的车门，迎上满是欢喜却在看到她后僵住表情的尚僖，“嗨，尚僖啊！”

　　“你！”沈铎和尚僖同时发出的声音，沈铎是因为愤怒，而尚僖却是因为惊讶。

　　“对不起啦，我坐了这里，只好请你去坐后面了。”清烁笑得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看着尚僖有点失落的去开后车门，她笑得更加光耀刺眼，回头对上沈铎阴沉的脸，她又好讨人厌的悻悻的笑起来，装作万分委屈的样子，“我看我还是陪她去坐后面好了。”

　　巧笑倩兮的爬上后座，等车子开动了，清烁才又有了说话的兴致去打破车内尴尬的寂静，“你好哦！我们两个星期前见过的，还记得吗？”吐吐小舌头，清烁收起锋芒，就是俏皮可爱的邻家女孩。

　　“你好，你是安…”和清烁比起来，尚僖紧张了许多，她在努力回想着自我介绍时面前的女孩讲过的名字。在老师让每个人上前和她握手并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记得身边的女孩好像只是冷淡的说了名字，敷衍的碰了碰她的手，就转身回座位了。

　　清烁不明显的抵了抵眉头，转瞬就笑嘻嘻的接过话，“不记得我的名字了？是啊，班上那么多人，要你一下子记得清清楚楚，也太难为你了！我呢，不太喜欢别人连名带姓的叫我，觉得那样好生硬，让我不舒服，你就叫我清烁吧！这样才显得亲切嘛。铎可是说过了，要我好好对你，要像对‘亲人’一样亲切呢。”不露声色的清烁让“亲人”两个字听起来显得很别扭。

　　清烁笑得太亲切和蔼了！从反光镜中看着她们的沈铎反倒有点不放心，她不是那种容易热络的人，这样子的伪装后面似乎有什么意图。

　　“对了，你知道我和铎的关系吗？”清烁露出纯真的笑脸，像透明的水晶，遇到强光就会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被突兀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尚僖低下头，掩去有些慌乱的神态，害羞似的小小声说，“是，是情侣吧！”

　　“嘿嘿！”随便抓抓头发，清烁似乎在不好意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啦！”瞄到尚僖脸上划过的一点点放松，她才认真地抱住前面的座椅，凑近沈铎，“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未婚夫妻了，对吗，铎？”

　　清烁的那种甜腻撒娇的声音让正在疑惑的沈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却没有理由阻止清烁接下来的行动。

　　“而且两边的家长都已经默许了我们的婚事，不过为了不耽误我考大学，”清烁挪回身子，笑呵呵的继续给尚僖解释，“所以他们决定等我高中毕业以后再举办定婚典礼呢，哈哈！”用手在面前扇扇风，她好像是因为难为情而面部高温。

　　把安清烁一幅幸福小女人样看在眼里，尚僖除了震惊外就只剩下难过了，曾经也有人说过要娶她的啊，可是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将沉默中的尚僖放进眼底深处，清烁笑得格外灿烂，“喂，怎么好像都是我一个人在说啊，你这样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你也说说自己的事吧，这样我们才能像铎说的那样成为‘亲密’的朋友嘛！”冲着沈铎的背影，清烁扬起一个带着嘲弄的笑。

　　“啊？你要我说什么啊？”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点怕这个叫做安清烁的女生，但尚僖还是觉得她不是坏人，和她做朋友，她是有些期待的。

　　“就说说女孩间最八卦的话题吧——爱情和恋人！其实我对你的事已经有一点大概的了解了，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铎的朋友为什么要把你送到他那里去，还有就是他为什么要把你丢下一个人离开呢，那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哦，还有就是…”看着尚僖越压越低的头和反光镜里沈铎越沉越阴的脸，清烁的笑容变得更加心无城府的单纯。

　　“安清烁！你今晚不是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家庭聚会吗？快闭上嘴巴安静的想想那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吧！”看到尚僖隐在阴影中哀伤欲泣的脸，沈铎极力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话中有话的警告安清烁。

　　“想那些干什么？”清烁偏偏就是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傻傻的边笑边凑过身来，“我安清烁一直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从来都不会按那些规矩啊、计划啊超麻烦的东西做事的，因为就算现在想好了，到时我也不会照着做的，对我啊，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还有一点，就是，谁也不能干预我去做什么。”

　　清烁的脸一瞬间变回了平时的样子，冷冷淡淡的很清透，“沈铎，你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吧，你太了解我的个性了，说那些形同虚设的话只不过是在警告我，要我闭嘴，不要再去挖你小妹妹的心事，对吧！原来沈铎你并不是真心想我和她太亲近啊，那你直说好了，拐什么弯绕什么圈子啊！”拍拍沈铎的肩膀，清烁坐回座位。

　　“看来我们做不成亲密的朋友了，因为沈铎他不同意不高兴了！那我们就做普通同学好了，就是那种没什么事就不说话，在哪里遇到了点头而过的普通同学，当然，你不点头装作没看见我更好，我是绝对不会介意的。”扯出最后一抹假笑，清烁的戏终于做完了，目的她也达到了。无所事事的将头扭向车窗外，她一点也不在乎车内被她搞得僵硬的气氛，路边的市场商店上炫彩的装饰倒更吸引她。

　　“停车，我要下车！”看着看着，没有预警的，安清烁突然要求下车。

　　沈铎低到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吐出，“这里不能停车！”这是他最后的警告。

　　“那就在前面可以停的地方停。”无视沈铎的愤怒和尚僖的小心翼翼，清烁敲起车窗玻璃。

　　“你又要干什么？”沈铎暴怒的双拳砸向方向盘，让一道刺耳突兀的车鸣点燃了充满危险气息的空气，尚僖吓得像鸵鸟一样把头埋了起来，身边驰过车子也纷纷侧目。

　　清烁倒是相当的处变不惊，脸上甚至还掀起了一撇调笑，“我要下车！坐在车里我觉得胸闷、头晕、胃不舒服，可能是我的突发性晕车病又发作了，我要下去透透气，步行回家。”

　　很清楚她是在没事闹别扭，沈铎冷冷的说，“这里离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再忍一下！”

　　像是在扫雷时突然踩到了雷，清烁脸色大变，负了一层霜般煞白冷酷，“没关系，这点距离和十万八千里比算什么。就算我被你遗弃在这里，至少我还认得回家的方向，可以用脚走回去。停车吧！不然我就跳了。”

　　“嘣！”后面车门的锁钮弹开了。

　　沈铎默然无措的急刹车。

　　“谢谢！”清烁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蹦了出去，伸了个懒腰，她想起什么似的敲开副驾座边的车门，“我觉得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很不协调，你们一个冷酷的不想说话，一个娇弱的不敢多说，结果害我一个人把所有的话都说了，所以才会弄得我大脑缺氧头晕胸闷。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同乘一辆车比较好，以后你就专心护送你的小妹妹好了，从今以后，我也可以自己回去了！”将她的决定宣布完毕，清烁没给沈铎反对的机会，掉头大步往回走。

　　清烁走的方向与回家的路相反，沈铎急忙倒车，跟上她的速度，“你去哪里？不是回家吗？”

　　清烁停下来，默默审视着沈铎眼中的担心焦急，旋即扬起唇角，“放心吧！玩过火的人都知道怕，我不会第二次离家出走了。”

　　“你到底要去哪里？”现在的清烁处在情绪失控的边缘，沈铎的担心不无道理。

　　“你还真是麻烦！我不想直接回家，想绕个道做次追求健康身、‘心’的远足。报告完毕，可以放人了吗？长官！”清烁加重了“心”字的读音，狠狠的撂下最后两个字，甩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