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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四下)开弓较艺大显神威 ...


  •   馆中一个中年武官越众而出,道:“好,在下张啸林领教,你已打了两场,张某便以一双空手对你的折扇,免得让人说我以大欺小,占你便宜。”

      那馆中诸武官颇有见识,看了几局,知连城身法灵便,好在圈子不过丈许,也没多少闪展腾挪的地方,只消站稳脚跟,以静制动,真正硬碰硬她自然占不到便宜,就是夺不到扇子,只消将她摔出圈子,也就挽回了集贤馆的面子。

      连城见这张啸林走路双腿微弯,便知他下盘稳健,这人挑明空手对敌,想来指掌上功夫了得,看他双手指节粗大,想起师父说过,这种人多半练过大力鹰爪功,要强夺自己扇子。待见他到了圈中便扎定马步,心中一发有数,你要以静制动,我就遂你的心愿。当即扇尖下垂,出个请手,忽地挺扇直刺,以扇为枪,中宫直进。

      张啸林伸手欲抓,一抓抓了个空,连城这招却是虚的,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连城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果然是一沾即走,虚招多实招少,转眼二十几招过去,连城忽然卖个破绽,张啸林贪功心切,上前欲抓,连城三转两转,眼见他脚下渐虚,乘他转身之际扇尾戳中他腰间要穴,一脚将他蹬出圈外。

      那张啸林也真了得,眼见收势不住,定然出圈,却反手奋力一捞,食中二指夹住了连城的扇子,他确是练过鹰爪擒拿手,单凭二指之力便将扇子夹得牢牢的,连城若不撒手,必然被他拽着一同跌出圈外;若是撒手,扇子自然也就被他夺去了。

      好连城,百忙中心思转得极快,这当口不退反进,借对方拉扯之力一招“乳燕投林”,右手松开折扇,骈指便向对方双目插去。众人惊呼声中,张啸林腰间转动不灵,左手回救不及,本能地张开右手向上一格,双指间折扇跌落。连城本是虚招,伸手抄住扇尾,一按他肩头借力跃回圈中。却在同时只听“砰”的一声,张啸林跌落尘埃。连城笑吟吟地一拱手道:“承让。”

      众人见她胜得惊险,无不拍掌叫好,一时欢声雷动。北王见馆中名宿都敌她不过,越发喜欢,亲自下场赐酒三杯,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年方十六岁,就如此了得,日后前程不可限量,这白银千两是今日本王贺你的彩头。”其余三人虽战败,北王知三人亦非等闲之辈,仍各有赏赐,前两个下场较艺的也被集贤馆招录为武官。

      中午集贤馆设宴,北王拉着连城坐在自己身边,众人见她深得北王宠信,无不巴结,纷纷敬酒道贺。连城从来没经过这般场面,况今日出尽风头,心中高兴,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后来经不住众人恭维,究竟喝了多少,自己也记不清了。

      待她清醒过来,只觉头脑昏沉,口中干渴得厉害,勉强睁开眼,只见锦帐低垂,自己躺在一张绣床之上,身周香衾软卧,精致华美,从所未见。连城一惊而起,看看身上衣服,还好并未解动。想起自己竟醉得人事不知,若被屑小所乘,后果不堪设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一边暗骂自己大意,一边隔着帐子向外看去,只见窗外天已昏黑,房中只一盏绣灯微明,仍可见雕梁画栋,陈设精雅,却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连城定了定神,撩开锦帐,穿鞋下地,看看桌上有茶,先倒了一碗喝了。正待再倒一碗,只听外间有人道:“连爷醒了?”一个青衣小厮掀帘而入,垂手打了个千,道:“小的蕉叶给连爷请安,王爷命小的伺候连爷。”连城惊道:“这里是北静王府?”蕉叶点头称是,道:“连爷醉得厉害,睡了几个时辰了,王爷命小的们预备了醒酒汤,爷要不要喝一碗?”

      连城脸一红,应了一声,另有一个小厮叫桐枝的捧了醒酒汤来,连城喝了。二人又说备下香汤请连城沐浴更衣,连城一呆,忙道:“多承你家王爷眷顾,在下实不敢再多扰了,请二位禀报王爷一声,说今日天晚,连城告辞了。”

      蕉叶忙道:“连爷且慢,我家王爷还有事要跟连爷商量,请连爷过去一起用晚饭。”连城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王爷如此眷顾,却之不恭,一身酒气,失礼之至。”当即叫二人将汤桶浴巾抬进房中,禀退二人,自己插上房门洗抹一番,见床上从里到外一身新衣已准备停当,要待不换,自己原来的衣服酒气熏天,女孩儿家爱洁,实在不愿再穿,自己的干净衣服又都留在客栈里,没奈何只得换上。

      王府衣饰比自家衣物精美数倍,连城揽镜自照,镜中人俊美都雅,清婉如玉,只是双颊红得如胭脂也似。念及第一天与这同父异母的哥哥相见,自己就喝得酩酊大醉,大失常态;他不认得自己也罢了,偏偏自己又把证明身世的折扇玉佩亲手交给了他,他留自己在府自然就为了问清此事;但自己这般送上门来,又为此大失女儿家身份之事,岂不更是遭他轻贱,被他看成轻薄无行的女子?连过世的娘亲的脸面也让自己给丢光了。

      要说连城从小聪明好胜,况学得一身人所难及的本事,原不是那小家子扭捏怯场之人;但此刻亲眼看到王府里铺陈精美、仆从云集的一番富贵气象,不光是见所未见,连想也无从去想,不免心头惴惴,唯恐行差踏错,惹人笑话。这时换上新衣,较之自己那身布衣是天上地下的分别,一股自卑自怜之意涌上心头,想起北静王那种万人瞻仰的雅致华贵之气,越发自惭形秽。

      如今父亲已过世,他或许根本不知此事,怎会把我这野丫头放在眼里?就算勉强认下,他贵为王公,一门尊崇,自己跟他又不是同母所生,不知心底怎么看我呢?更不知适才席上酒后失态闹了多少笑话,一个寻常女儿家尚且要顾全名声,何况王府郡主?与其留在这里被人指摘,受人轻贱,还不如不认这门亲,在外面逍遥快活呢!我又何必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不用你这里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外头也须饿不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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