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之凤舞江湖》风浣裳

31、（十六上）入虎穴偏逢笑面虎

　　白飞虎笑道：“我怎敢冒犯公子？请了公子来，只是想和令兄北静王爷谈谈条件。只要令兄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即恭送公子回去。”连城冷笑一声道：“你趁早别做梦，我王兄不会答应你的。”白飞虎道：“公子还没听我的条件，怎知令兄便不肯答应？”

　　连城道：“我来找你，本来就是跟你谈招抚的条件，我为了孙大哥，能答应的自然就会答应你。你却用无耻手段将我擒了来，你如此不讲信义，你以为朝廷还会相信你么？”

　　白飞虎一呆，随即笑道：“公子聪明机变，临危不乱，白某佩服得很。象你这样文武双全的翩翩少年，当真令人爱煞。你虽不怕死，只怕令兄却舍不得你吧。”

　　连城冷冷道：“我哥哥再舍不得我，招抚之事他却做不了主。你用此下流手段算计我，朝廷也不齿你的为人，别说你那些非分之想，就是本来肯答应的只怕也要打个折扣。你这一招自以为聪明，其实愚不可及。”

　　白飞虎笑道：“说得好，白某受教了。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我看公子倒是跟我犯了同一个毛病，于别人的事情很明白，自己的事情却糊涂。”见连城冷笑不语，自己接着道：“朝廷一日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一日不能放公子回去，令兄就不免多担一日的心。如今令兄弟和在下是在一条船上，好就一起好，不好大家都不好——能与公子这样的人同生共死，白某还是很乐意的。”

　　连城听他说得无赖，索性闭上眼不再理他。白飞虎倒也识趣，笑道：“公子累了，不多打扰。早饭我命他们送来，公子一会儿就该能行动了，何时饿了就请用。在下告辞。”说着转身出去，随后便有人送了早饭来。

　　连城听他知道自己能行动，心头暗惊，慢慢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向外望去，这是个独门独院，院里却不见有人看守。连城见此越发心惊，他连看守都不用，那是算定我走不了，一提真气，果然一丝也提不起来，便如修炼十年的真气尽数散去了一般。听师父说过有一种“十香软筋散”的毒药，服后令人内力尽失，不过勉强能行动而已，想来自己中的就是这种奇毒了。

　　连城想到此处，暗暗发愁，自己无法脱困，姓白的不知怎样要挟王兄呢？倒该问问他打的什么主意才好。想着想着，听得肚子里咕咕乱叫，昨晚便没吃饭，这当口自然饿了。看看桌上，有点心小菜，还有一盆米粥，闻着香气扑鼻。自己已然身中奇毒，无法脱困，姓白的要留着自己性命和王兄交换条件，料来也不会再下毒害人；此时此刻，自己还怕死不成？反正无法出去，且别和自己为难，先吃饱了肚子再说。

　　吃完饭出了房门察看，白飞虎倒不小气，除了门口一个老苍头之外，院里果然再没一个看守。连城各房都看了一遍，书房客厅，琴棋书画一应俱全，各个房间也不上锁，除了不能出院，由得她自由行动。连城一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这样相待，不知要怎样跟王兄讨价还价呢。

　　到了中午，下人送来一桌上好酒菜，不一刻白飞虎也进来，拱手道：“山野粗菜，比不了北静王府的珍馐美味，公子还吃得惯吗？”连城冷冷道：“只要你不来倒我的胃口，吃什么都行。”

　　白飞虎笑道：“在下也怕公子看见我倒胃口，所以等公子吃了饭才来的。”连城见他殷勤下意，喜怒不形于色，倒真不知怎么对付他好，索性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飞虎道：“公子昨天劝我的话在下想想觉得很有道理，难得公子如此眷顾，指点一条明路。所以在下对公子还是很感激的。”连城道：“所以你就设计算计我。”

　　白飞虎道：“所谓同心之言，其嗅如兰。在下听得公子之言，大生知己之感，很想和公子亲近亲近，所以请公子过来盘桓几日。只因互为敌国，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在下款客之心却是出于至诚，日子久了公子自能明白。”连城冷笑道：“说得好听，既然是主人邀客，我想出去转转如何？”白飞虎道：“好啊，在下愿意相陪。”说着便让人大开中门，陪她出去走走。

　　连城没想到他如此好说话，那就趁机看看他的军事布防。白飞虎由着她的性子，说去哪里便去哪里；从各处军营直走到关前，处处兵强马壮，训练有素，较之官军的华而不实大不相同，怪不得他席卷山东，势如破竹。连城上了城关，望着对面官军大营，却想不出脱困之策。忽见对面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恍然醒悟，道：“你是有意带我到这里给我王兄看的，是不是？”

　　白飞虎笑道：“是公子自己走到这里来的，白某可不曾相强。”这人智计深沉，连城也无可奈何，道：“也不必拐弯抹角，你想要什么，痛痛快快地说吧。”白飞虎微微一笑，道：“当今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国朝气数正盛，诚如公子所言，姓白的就是再能干十倍，也未必能取当今天下而代之。与其征战不了，生灵涂炭，不如见好就收，留着下半辈子享享清福。”

　　连城冷笑道：“你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白飞虎道：“知人者谓之智，自知者谓之明。在下不才，还可算得一个明智之人，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连城道：“你真的有心投效朝廷？”白飞虎摇摇头，道：“投效朝廷？就是我肯，那些朝廷大老也不会用我。一部《忠义水浒传》我还是看过的，宋公明以忠义自许，自始至终都想投效朝廷，可是离开梁山，最后落个什么下场？”

　　连城心头一震，这些江湖好汉聚义水泊梁山的故事她是听说过的，后来好象是被招安了，结果怎样可不太清楚，听他这样说显然也没什么好结局。当然此时不好问他，遂道：“那你想怎样？”

　　白飞虎道：“逆取顺守，明哲保身。我无意谋求天下，却也不想离开山东，想求皇上封我一个山东王，黄河以东归我节制，算是当朝的属国。”他见连城默然不语，又道：“公子，你说我这要求过分么？”连城道：“我不知道，这些军国大事，我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