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之凤舞江湖》风浣裳

30、（十五下）虎口谋皮误陷牢笼

　　孙义道：“好吧，话我给你带到，但我家天王肯不肯听，我可不敢作保。告辞了。”连城道：“大哥，你回去小心行事，若是容身不得，就过来找我，千万别为一时意气伤了性命。”孙义答应一声，打马疾驰而去。

　　连城回到军营，将经过与北王说了，北王知孙义不从，唯有叹息而已。林五娘见她回来也甚关心，追问个不了，连城只好再说一遍，林五娘静静听着，两弯秀眉不知不觉便蹙到了一起。半晌低声问道：“那白老虎要是知道了孙大爷跟你是结拜兄弟，不会起什么疑心，对他不利吧？”

　　连城道：“我也不知那白老虎性情如何，大哥会不会因此有事，所以告诉他那边不能容身就过来找我。”林五娘道：“孙大爷很讲义气，就怕他不肯。”连城道：“等等看吧，大哥精明强干，又一身本事，没有牵累，就算劝降不成，他自己要出来总不是难事。”林五娘暗暗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这两日因御敌无计，两军对峙，却彼此都不出战。第二日中午时分，忽有人禀报，叛军射过一支箭上带了一封给连城的信。北王忙命呈上来，乃是孙义写给连城的，约她当晚酉正时分在关外十里大石桥相见。北王将信递给连城，道：“怎样？你去不去？”连城道：“大哥约我相见，定然有事，我自然要去。”北王道：“会不会又是什么圈套？”连城微一沉吟道：“我大哥光明磊落，应该不会害我。好在大石桥离此不过十几里，王兄选二十名精兵跟着我，以防万一。”

　　当晚连城装束停当，带着二十名护卫提前赶到大石桥，看看四外并无埋伏，暗暗放心。不一刻就见对岸四乘马悠悠行来，前面二人一个是孙义，他旁边是个四十来岁的书生，白面微须，相貌清雅，后头却跟着两个二十来岁的俊秀书童。连城和孙义下马相见了，孙义道：“三弟，这位是我家白天王，你有什么话，自己跟他说吧。”那书生向连城一拱手，微笑道：“白飞虎见过公子。”

　　连城没想到有“白老虎”之称的白天王竟是这样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他轻袍缓带，只带两个书童随行，看来真是听了大哥的劝告，来和自己商量招安之事。见他言语谦和，忙拱手还礼，道：“白天王不必客气。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没想到天王还是这样一位斯文人。”白飞虎道：“在下少年时也中过秀才，后来为奸人所害，不得不上山避祸，从此无路回头。不得已为此不堪之事，怎么敢再妄称斯文二字？”

　　连城道：“天王文武全才，以如此大好身手为此叛逆之事，确实可惜。只要天王愿意投效朝廷，我可禀明王兄，奏请圣上恩旨招抚，赦免你的大逆之罪。日后为国效命，得展长才，未必不能拜将封侯，成就一番功业。”白飞虎道：“难得公子小小年纪，如此礼贤下士。来，大家坐下说话吧。”

　　说着话两个书童铺下毡褥，三人便在桥头坐下。那白飞虎吐属斯文，谦和有礼，连城听他有投效之意，可免除兄弟反目之苦，也就着力笼络。言欢意洽之际，白飞虎命童儿斟酒，向连城道：“白某也是报国无门，不得已为此叛逆之事。今日蒙公子不弃，指明自新之路，恩德匪浅，白某敬公子一杯。”

　　连城因是他带来的酒，不免有些迟疑，白飞虎知他心意，道：“白某先干为敬，孙兄弟，你也陪一杯吧。”孙义答应一声，也举杯饮干，连城见他和孙义先喝了，再推托未免没有诚意，徒惹是非，也就跟着喝了一杯。

　　三人继续说些闲话，约摸一柱香功夫，连城忽觉身子发软，头脑昏沉，心中一惊，抬头见白飞虎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果然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连城把手一指孙义，怒道：“大哥，你害我？”孙义道：“你说什么？”说话间也觉出不对，叫道：“天王，你？”

　　白飞虎微微一笑，道：“公子莫怪，在下只想邀公子到敝关小住几日，并无他意。得罪之处，日后再郑重赔罪。”连城要待喊人，喉咙里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昏迷前最后的印象，便是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连城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躺在一张床上，周围昏黑一片。要待起身，只觉全身软绵绵的要动一根指头也难；暗自提气，胸口竟空荡荡的一丝真气也没有了。大惊之下，心中暗骂自己糊涂，被人家花言巧语一番就上当受骗。好在身上衣服还是原封未动，想来对方还未发觉自己是女儿之身。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大哥也着了道，不知他在不在这里。

　　直过了小半个时辰，外头渐渐有了些光亮，想来是天亮了。连城这才看清身周垂着素色纱帐，房中并无旁人。渐渐觉得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气，慢慢由手指头到手掌手臂，终于能将右臂抬了起来。

　　连城不由心头暗喜，也不声张，慢慢活动着身子，又过半个时辰，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
　　才要试着下地，就听外头脚步声响，有人走了进来。连城忙躺倒床上，只见一人走进房来。看身形正是昨日那白天王白飞虎，禁不住心中暗骂，怪道人称他白老虎，真是个笑面虎，偏自己那么蠢，落在他手里，不知他要对自己怎么样。

　　白飞虎走到床边，轻声叫道：“瑞公子，你醒了吗？”连城“哼”了一声，骂道：“无耻之徒，与我滚开。”白飞虎将纱帐撩开，笑道：“我们请客的法子实在不恭，公子要骂，也由得你，只是别气坏了身子才好。”连城沉着脸道：“我大哥呢？”白飞虎道：“你不用担心，他是我的兄弟，这回跟我一道请了你来，我岂能亏待了他？”

　　连城道：“你叫他来见我。”白飞虎道：“他这么做有负兄弟之情，如今不好意思见你。你有什么话告诉我，我替你转达。”连城“哼”了一声，道：“我大哥堂堂男子汉，才不会行此无耻之事，他定是被你利用的。”白飞虎笑嘻嘻地道：“你这么想也由得你，免得心里太难过。”连城怒道：“我栽在你这无耻鼠辈手里，才觉得难过。你要杀就杀，谁还怕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