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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章八·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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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蛇阵
原本干干净净的庭院里，不计其数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缓缓爬出，腹部的鳞片擦着地面发出细小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群雄纷纷掏出武器抵挡，然而蛇群来得源源不断，艳丽如毒菌的色彩铺了满地，将众人牢牢困住；有人冒险踩着它们往外冲，立刻就被挨着脚脖子咬上一口；被咬的人面泛青白死色，僵卧不能移动，眼看是救不活了。
而轻功较好的连忙纵身跃上了亭子或假山的顶部，不一会儿这两处都挤满了人；这些人原本就属于不同的势力，各怀异心，因此互相推挤暗算，一时又有不少人被推下高处，跌了个半死不活。
一个窈窕的红衣女子款款走出树影，她望着众人被蛇群困住的狼狈之相，掩口娇笑不已。
“你是……流沙的赤练？！”人群中，一个声音喘着粗气问道。
“正——是。我家大人可是云中君的老朋友了，此间主人不会连他都要避而不见吧？”
“云中君？”此话一出，有些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难道说，云二老板竟是魔教‘九宫’之一的云中君？！”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原本空空如也陶然亭内部突然出现了一个面色黎黑的中年男子；此人挺胸凸肚，方额广颐，颌下蓄着一部黑须，衣袍上缀满锦绣云纹，乍看上去确像个富甲一方的商贾。然而那对精光四射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杀意。
“——不知流沙的人，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赤练道：“我家大人听说，云老板今日有意出手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特意遣我来凑个热闹。”
云中君道：“可惜流沙主人，并不在我邀请的十二人之列。”
赤练笑道：“二老板此言差矣。倘若我家大人出得起一个比这里所有人都高的价钱，二老板难道不会动心么？”
云中君道：“什么价钱？”
赤练刚要回答，忽听上方一人道：“二老板这批货，我王贲要定了。这次我带来了一万两现银和两箱珠宝，就在这碧园之内。二老板若是不信，可以当场验货。”说话的正是那个背长槊的年轻人。他立在假山石最高处，显得胸有成竹。
陶然亭上，一个头戴黑纱的人哑声道：“无常出三千两。黄金。”
众人蓦然震惊。关东马场的刘老板默默握紧了拳头。他也带来一箱红货，可惜实在无法与前两家相比。
年轻人蹙眉道：“……我再加一箱玉器。也请二老板过目。”
无常那人继续道：“……五千两。”
听了如此夸张的数目，驱蛇的红衣女子只是换了条腿着力，面上仍然带着一副娇俏的笑意。
无常中一人沉不住气道：“如何？流沙出得起更高的价钱么？”
“当然出得起。”
说这话的并不是赤练，而是站在她身后的一名身材高大男子，一头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如玉山上堆着终年不化的积雪。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何时到的。然而只要他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惊人的气势四散开来，仿佛暴雨之前的乌云盖顶，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出命。你们在场所有人的命。”
明明是个朗月之夜，却仿佛晴天里打了个闷雷。
有人冷笑。有人胆寒。有人计算着出手的最佳时机。不管如何，那一刻空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弓弦，绷紧到了极致。
刘老板的额头上已经堆满了细汗。他几乎无法转动僵硬的脖颈，去窥视其他几人的行动。
忽然，他身边有个人动了。
那是方才最后才到的“南宫庄主”，他突然蹬地而起，疾风扫叶一般地冲向流沙之主！
没人能形容那一瞬间的速度。所谓的兔起鹘落，捷疾若神，或许也不过如此。
在场许多人都难以置信：这胖子好高的轻功！！
可令他们更不敢相信的是，“南宫庄主”如去时一般突兀地停住了。他单足点地，嘴角上扬，似乎很是满意。
一把模样怪异的长剑，抵住了他的咽喉。流沙之主握着剑柄，眼神冷淡地看着他，表情有些不耐。
赤练睁大了眼睛，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白，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南宫庄主”一把撕下伪装，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面孔来，扬眉道：“自然是来瞧热闹的。”
流沙主人道：“我吩咐你办的事呢？”
“属下刚刚调查到此处，不想大人已经到了。”穿着南宫庄主衣物的白凤凰叉手笑道。“看来，属下已没有调查下去的必要。”
白发男人瞪了他一眼，还剑入鞘。
云中君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想到为了那东西，居然把流沙首座卫庄给招来了。再加上他麾下的第一高手白凤凰和“毒仙子”赤练，恐怕是脱身不易。
他向先前的应门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会意，突然腾身而起，袖中挥出一片尘埃似的药粉。
赤练从腰上解下链蛇软剑，呼啸着攻向云中君；同时先前只是困住众人的蛇群亦骚动起来，不管不顾地袭击最近的每一个人。奇怪的是之前中了蛇毒的僵死之人居然又重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他们不惧蛇咬，摇摇晃晃地向流沙三人走来。
“操傀术！这位小朋友，应该就是魔教大名鼎鼎的‘星月二使’中的右使星魂罢。”赤练躲开云中君的一掌，笑道。
“早认出来了。”白凤凰道，“赤练你让开，我和他有些老账要算。”
星魂看了他一眼，同样露出一个令人遍体生寒的微笑。两人很快战成一团，星魂的手掌中不时有黑气弥漫，而白凤的身影已经快到无法看清，越来越多的残影将星魂完全包围在内。
就在这时，假山上的年轻人也动了。
一出手便有雷霆之势。他在数个不相识的人身上借力纵跃，跳过蛇阵，人槊如合一，直指站立不动的流沙主人。那槊尖闪着寒光，几乎要插进卫庄的眉心；忽见他左手如电般握住了刺来的槊杆，拧身借力，抬手便将那年轻人扔了出去！
这一抓、一握、一掷极见功力，非眼疾手快、内力深厚者不能为之，更难得的在于随性自在，看不出丝毫招式的痕迹，似乎只是偶然拈得，已臻返璞归真之境。
那年轻人一直到后背撞上假山才停了下来，吐出一口鲜血。好在他也以内力稍微化去撞击之势，不至于撞得筋骨尽断、殒身当场。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大声道：“看来此物流沙势在必得。在下技不如人，少陪了。” 言罢，转身便走，几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卫庄冷笑道：“走得倒干脆。算是个知进退的。”
此刻在场大多数人不是中了蛇毒，便是被星魂的咒术操纵，人不人鬼不鬼，模样极为骇人。无常等人亦相机出手，可惜均被卫庄的剑气制住，占不到丝毫便宜。正在此时，那陶然亭外的假山上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那缝隙越扩越大，直至容得下一人进出。
被这异象吸引，仍在交手的几人寻机停了下来，分成对峙的两拨：流沙三人一伙，星魂、云中君和无常中还活着的两人另一伙。
假山的缝隙中徐徐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全身披着漆黑的斗篷，看不清面目；手上稳稳地捧着一只花纹繁复的锦盒。
“麟儿果然拿到了。”赤练喜笑颜开，向着云中君等人挑衅地横了一眼。
星魂与云中君愣了片刻，突然同时向披着斗篷之人攻去；半路自然被赤练白凤拦下。众人再次打得不可开交，混战之中麟儿捧着的锦盒被一道气劲打翻在地，咚地一声摔碎了。
盒子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张小小的纸片飘了出来，上面写道：
“宝物已归原主 ——展公子。”
“……这是怎么回事？”
流沙之主捡起字条，脸色阴沉，看来是动了真怒。
“有人先我们一步动手。”赤练叹气道，她抬头还想说什么，突然惊讶地左顾右盼：
“奇怪？白凤又不见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