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啸歌林泉录（非攻番外，凤跖）》独孤求哨

18、 章六· 三

　　三、陈年旧事

　　绑票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伎俩，然而有的时候越老套的把戏当真越行的通。

　　“你觉得会不会是这样；千金会或者她们的幕后黑手易容成门主老大的模样带走了天明，还对他下了毒。盖聂为了救他，就不得不按照她们的话做，然后必须在重阳那天去龙凤镇才能拿到解药……”小跖一边嘟囔一边烦躁地揪着头发，“可如果盖聂真的为了救天明而杀害了门主，这也未免太——”

　　“盖聂虽然是块木头，但还不至于那么蠢。如果千金会开出这种条件，即使傻子也不会接受的。”白凤露出一个邪笑，头顶上呼喇喇飞过一大群乌鸦，凄厉的叫声余音不绝。 “无论如何，只要抓住那两个女人拷问一下，便知真相。”

　　“时候差不多了，追上去。”

　　此二人都对自己的速度有着绝对的自信，才会放任猎物跑远了才继续追——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前方等待他们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豆花儿！豆花儿你怎么了豆花儿！！”

　　白凤从半空中一个猛子扎下来，双手捧起蓝色小鸟的尸身，瞪大的双眼中溢满了难以置信的悲痛。盗跖眼尖地发现了月光照耀之处散落的一些粉末，用手指捏起一搓，放在鼻尖下面闻了闻。“是千金会用的那种药粉。我猜测她们大概感觉到有什么跟着，又不知道对手的底细，于是干脆又引爆了一枚烟雾弹。却不想这种粉末人吸了不过是有些头晕，对鸟来说却是致命的。”

　　白凤凰低垂着双目，似乎情绪非常低落。

　　“瞬飞轮借我一用。”
　　“做什么？”
　　“安葬它。羽刃太薄，用起来不方便。”
　　“那两人都跑没影了，你还有这闲工夫——”小跖随口抱怨了一句，却招来白凤的怒视。

　　“如果你撞见你们墨门的兄弟被人陷害而死，你会让他们暴尸荒野么？！想不到啊想不到，墨门枉称侠义，背地里行事居然是这样——”

　　“喂喂喂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
　　“对我来说就是一回事。”

　　“……我怕了你了。”小跖只好蹲下，双手十指在地上刨了个浅坑，将鸟儿埋了进去。白凤甚至用石子堆了个标记，并从怀中掏出几枚五香豆摆上，以为祭品。

　　“下一步，要怎么办？”耽搁了好一阵子，盗跖才有机会重新提起话头，“你是不是在千金会那两个女人身上放了鸟羽符么？可否再放一只谍翅去追……”

　　“不行，太冒险了。”白凤一口回绝。盗跖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他知道白凤凰的意思不是说此法会让人陷入险境，而是说对鸟太危险。

　　“难道我们就这么让线索断了？”

　　“当然不会。”白凤伸出一根手指，“我方才说过，能参加所谓的千金会的人，都是有些特殊‘门路’的。他们的门路究竟是什么？如果能问出这个，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千金会的所在。”

　　“你是说，从我们方才遇到的那些人下手么？”盗跖捏着下巴道，“的确，也是一招……”

　　“你方才说，那伙人中不少都与墨门有过节，可知道他们的底细？说点儿来听听。”

　　“那伙人啊……一阵风我已经说过，这几年雁门关外闹腾得最欢的马贼之一，被荆轲和小高收拾过。南华子是逍遥派第四代嫡传弟子，听说他的雪霁剑法与掌门师兄逍遥子相比也只在伯仲之间；但这老道为人偏激狭隘，名声可不怎么好听。他俗家姓晏，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叫晏懿，在边镇为官，平时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还害死了大铁锤的好兄弟；后来墨门出手教训了那个狗官，大铁锤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加入墨门的。但是南华子这老道护短得很，为此跟墨家结下了梁子，扬言一定要替他弟弟报仇。”

　　白凤不屑地哼笑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姽婳宫主那个妖女和墨门却是老对头了，自从两年前她在华山与雪女比试音律、乐舞和轻功，三阵皆负之后，就成天让手下找墨门的麻烦。她的一双儿女，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小魔星。我听说，她背后和魔教还有些牵扯。可惜江湖传闻姽婳宫缥缈无踪，没人知道它究竟在什么地方。”

　　“你刚才说的几人，或者独来独往、行踪不定，或者压根就不知道该上哪儿找。看来唯一方便我们入手的，便是那个南宫庄主了。”

　　“不错。兰桂山庄……往这个方向。”盗跖脚下一转，朝西南飞奔而去。白凤也越过枝头紧紧跟上。

　　“说到他们南宫家，还有一段秘辛，原本除了姓南宫的以外，这世上只有燕门主和蓉姑娘两个人知道。我那次在医庄养病，偶然听到了一半，后来又各处打听，半拼半猜到了另一半。”小跖一面飞奔一面神秘兮兮地晃头道，“这可是江湖上的大秘密，要是说出去，估计也能卖不下一千两银子。”

　　“哦？”

　　小跖忽略了某人在听到“蓉姑娘”三个字时一瞬间释放出的杀气，赶紧把话歪到正题上。
　　“南宫家可是在江湖上屹立百年，与 ‘独孤’、‘宇文’、‘慕容’齐名的大世家。他们的家族武学世代相传，其中精妙，外人难窥半分。上一代的家主南宫安，不但使得一手好剑法，为人也是极为正直，江湖中有个纷争之类的，都喜欢请他老人家调停仲裁，从无偏私，因此又得了个‘南宫不阿’的诨名。南宫老前辈和燕门主是忘年交，他去世前曾把一双儿女托付给门主照料；南宫群就是他的大儿子。然而因为老庄主生前处事只认公理，不讲人情，也得罪了不少道上的阴险小人。他才过世不久，便有一伙卑鄙之徒冲到兰桂山庄滋事，摆出阵势向现任家主挑战；南宫群的武功远不是他们对手，听说被打得很惨。这时却是南宫家听说从出生起就身体虚弱、从不出深闺的二小姐南宫英秉剑而出，以一手精妙的留云醉花剑连败七名高手，威震江湖。亲眼见过那一战的人都说，南宫英的剑法尤胜乃父，让人想起南宫家祖第一次创出这套剑法时‘一剑光寒十九州’的气概。”

　　“……南宫家的儿子资质不行，剑法传给了丫头，这又有什么稀奇。”白凤凰道。

　　“诡秘的事情在后面。其实南宫老庄主对儿女的武功是一同教授的，也就是说，同样的师父教出了不同的徒弟。经过此事，虽然江湖中人大多对南宫家的剑法称羡不已，不敢轻犯，然而也有一些人嘲笑南宫群不济事，虽然顶着个庄主的名头，遇事全靠女人搭救。没想到，南宫群才是个真正的无耻小人，他听到这些难听的传言，不恨自己无能，反而恨上了他的亲妹妹，甚至恨到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然而南宫英剑法高绝，寻常行刺之法没可能得手。于是南宫群买通了附近的药材铺，给南宫英平时服用的补药中添加了一味奇毒。这种毒无色无味，起效也非常慢，常人极难察觉；中毒之后人只会觉得有些乏力，在半年以后才会突然衰弱下去，那时医术再高超的大夫也回天乏术。”

　　“果然妙计。”白凤凰点头道。“对于这种人，能想出这种方法也算不易了。”

　　“妙计？你你你你——”

　　“我只是从技术层面上分析一下嘛。你接着说，后来怎么就被你们门主发现了？”

　　“……后来，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门主去拜访南宫家的时候，觉得二小姐有些不对劲，便请出了蓉姑娘为她诊病，最终发现了毒药的秘密。门主对南宫群的心狠手辣阴险下作极为震怒，差点将他毙于掌下，然而看在老庄主份上，最后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将二小姐带回墨门调养。为了南宫家的名声，南宫群在祖宗牌位面前赌咒发誓此生再不为恶，同时也请求门主不要对外说出此事。门主答应了，但是条件是令南宫群需交出祖传的留云醉花剑谱，由南宫英保管，等到二小姐百年之后再传给南宫家的后人。”

　　“也就是说，你们门主手里不但捏着他一家的把柄，还掌握着他祖传的剑谱？”

　　“没错。所以我觉得方才那群人中，最有杀人动机的，应该就是南宫群这个道貌岸然的老混蛋。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他有这个实力。虽然现在他们南宫家仗着祖上留下的产业和二小姐的威名在江湖中还有一席之地，其实鲜少有人知道，南宫庄主的武功连七八岁的练家子都打不过，只剩个空架子。如果他真是凶手，那么背后必然还有更加厉害的靠山。”

　　白凤微微一笑，把手指屈到唇边，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只雪白的肥鸟如同一大块乌云一般飘了过来，在他们头顶上发出清越的啼鸣。

　　月虽不黑，也能杀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