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啸歌林泉录（非攻番外，凤跖）》独孤求哨

17、 章六· 二

　　二、抽丝剥茧

　　“我们没有必要追得那么近，容易打草惊蛇。”白凤边说边往侧面一指，“已经让谍翅跟着她们了；不如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想必你也有很多话要问我。”
　　盗跖沉着脸点点头，身子一拧，像燕子一般在低空急掠，只听见衣袖摩擦着草木的锐利风声；白凤凰则一飞冲天窜上了最高的树顶，在树冠上下几番起落。直到一处峭壁边上，两人才几乎同时刹住脚步。
　　两人对看了半晌，小跖终于先开口道：“你怎么看？这个千金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白凤凰道：“一件一件来，不如我们先说说三天前各自行动的结果。”
　　小跖道：“我不过是回去确认一下天明失踪那天，门主老大并没有离开机关城。倒是你，花了那么久，难道墨玉麒麟那边有什么发现？”
　　白凤凰道：“麟儿目下的确不在鬼谷，但她是在八月十五当夜受到谷主的差遣出去办事的，与荆天明失踪的时日不符。”他看着盗跖一脸怀疑的表情，补充道：“依我看，谷主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说谎。绑走荆天明对流沙能有什么好处？他明明一看到那小鬼就深恶痛绝，恨不得把他扔到东海的那一头去永远别回来。”
　　“那他该不会……把天明灭口吧？”
　　“要灭也是灭他爹。”
　　盗跖叹了口气道：“我仔细考虑过了。天明还是个小孩儿，在江湖上无仇无怨的，我想敌人带走他不外乎利用他要挟、对付墨门，在他们的目的明确之前，这小子的性命暂时还没有危险。这种节骨眼上这事儿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查，我已经请墨家的一些兄弟和项氏一族的朋友帮忙去找他了。”
　　白凤凰抱臂点头道：“你别咬死鬼谷不放就好。之前我一再追问派给麟儿的是什么任务，谷主却含糊其词，只让我去调查一个叫作‘千金会’的组织。我盯了她们三天，有不少发现，可惜一些其中关键还是不清楚。”
　　“原来你一直在跟着她们！快说说，这伙人是从哪儿知道门主的事儿的？！”
　　“不知道。”
　　“那怎么知道你们流沙令牌的事儿的呢？”
　　“不知道。”
　　“盖聂的行踪？”
　　“不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小跖气得跳脚。
　　“我只知道，千金会是江湖上几个月之前才凭空出现的神秘组织。他们以买卖情报为业，昼伏夜出，行踪隐秘，只在夜深人静、荒凉偏僻之处现身；且只有知道某些特殊渠道的人才能参加他们的集会，每个到场的人都要事先付出一千两纹银的天价。然而他们每次现身，必会带来三个消息，而且都是一些武林中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白凤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斯条慢理地展开，平摊在手掌上：“纸上的这些粉末，就是他们消失之前投下的霹雳烟雾弹留下的痕迹，配方和气味都十分特殊；火药炸裂的瞬间，散发的烟雾不但能混淆人的视线，吸入口鼻之中还会使人头晕、恶心，真气无法汇聚。而八月十四、十五两日，流沙被袭的隐秘据点附近，都发现了这种粉末。”
　　盗跖恍然大悟，道：“我刚刚在一旁观察了许久，这两个女人的功夫只能说马马虎虎，勉强可以排入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之列；可她们掌握的情报却太过重要。烟雾弹可以说是她们保命的家伙。”
　　白凤道：“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所谓的千金会，和流沙、墨门的事都脱不开干系；问题在于他们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那些绝对隐秘的情报。例如燕丹之死，如果你之前不说，连我都不知道。”
　　“那么说难道墨门中有——”小跖捏着下巴；怀疑同门中会有内奸，实在是一件不那么愉快的事。“墨门一向纪律严明，每个兄弟入门都是经过重重考验的，可以为了墨门赴火蹈刃，死不旋踵。我实在不相信兄弟们中会有人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出卖给外人。”
　　白凤冷笑接道：“而倘若真有人能在鬼谷中埋下暗桩，那么这世上也没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了。”
　　“如果他们不是从墨门弟子口中得到的消息，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她们与杀害门主的真凶有关联！” 小跖一锤手心，“你觉得她们会不会是魔教控制下的人？”
　　白凤道：“有这个可能。根据鬼谷的情报网，千金会以前虽然也卖过一些江湖秘闻，但总归是流沙麾下稍下功夫也能查到的。只有这次太过离奇。他们知道消息如此迅速、准确，如若不是渗透了墨门或者鬼谷的上层人物，便是本身就是幕后主使。”
　　小跖道：“我倒觉得以她们的身手，还当不上这件事的主谋。不过她们肯定是受人指使，打算置墨门于死地。你有没有注意，这次到场的都是些什么人？”
　　“难道都是与你们有旧怨的人？”
　　“正是。墨门在江湖中行侠仗义，铲奸除恶，难免得罪了不少奸佞小人。比如一阵风那个马贼，鼻梁是荆轲打断的，脸上的疤是小高砍的，所以他对墨门恨之入骨。还有南宫群、南华子之流，多多少少都与墨门有些过节。哪怕最后来的那两个小孩子也不简单，他们的亲娘，就是赫赫有名的姽婳宫主吕无烟。”
　　白凤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果然来头不小。”
　　“当着这些人的面，她们却故意点出机关城设计图的失窃，明显是为了让这些人蠢蠢欲动，不择手段地夺取这幅图。” 小跖越分析越来劲，手脚都情不自禁地比划起来，“而且，她们给出的情报，明显是诱导别人这样想——‘盖聂是杀死燕丹的凶手。机关城设计图和流沙令都在他身上。’有这样的重利诱惑，哪怕对手是剑圣，这些人也不惜铤而走险。”
　　白凤凰的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没错。”
　　小跖继续一口气说道：“其实那三条消息中，头两条多少都还能解释，毕竟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我最想不通的是第三条。现在黑白两道为了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都在寻找盖聂，姑且没什么结果；为什么她们连盖聂将来的行踪都能掌握？简直像张子房一样成半仙了！”
　　“九月初九，龙凤镇……”白凤若有若斯地道，“比起求仙问卜一般的猜测，你不觉得，这更像一个约定。”
　　“约定？”
　　白凤微微一笑，“谷主曾经说过，这世上要让别人完完全全按照你的想法做事，总共只有两种手段：威逼、利诱。万变不离其宗。”
　　盗跖翻了个白眼，心想杀手头子果然不晓得信念为何物。奇怪的是他和盖聂居然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他们的师父一定是个神奇的人。
　　白凤看出了他的不屑，却也没有点破，一挑眉毛道：“她们如此确信盖聂出现的时间地点，简直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然而盖聂这个人，我想不出什么样的利益可以打动他，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们做事；而威逼就更——”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住了口。
　　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威胁天下第一的剑客，让他不得不遵从一个危险的约定？
　　什么东西本身并不难到手，却能用来掌控剑圣的行踪？
　　霎那间，小跖觉得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他与白凤对看了一眼；如果这里有笔墨，恐怕他俩也会在手掌心上写下同一个名字——
　　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