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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章四·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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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疑局
剑圣盖聂，慷慨豪迈，重情重义，乃世之任侠。
后来虽与流沙首座“同流合污”，但考虑到他原就是鬼谷派弟子，回归本门也没有什么可供人指摘的。而鬼谷派纵横双剑相争相斗的传说，至今还为江湖闲人津津乐道。
短短几日，他居然先杀旧友，又叛本门，同时得罪了黑白两道——可是他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但是盖聂此人，行事好出人意表，却也有此一说。
盗
跖头疼不已地坐在百鸟之王的背后御风而行，思来想去，却没有一件能想通的。现在机关城正严阵以待，他不方便带白凤凰回去询问那一天晚上的详情；扯平的是，
白凤凰也不太乐意让他去那些烧毁了的流沙据点一探。折中以后的办法是，他们决定先去东海——一方面那是个武林重镇，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另一方面
那里有小圣贤庄，而小圣贤庄里有一位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半仙，张子房。
小圣贤庄的锦囊，与墨家
“非攻”，魔教“幻音宝盒”并称为江湖三大至宝。尽管锦囊内往往只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图画，尽管大部分人打眼看去都无法领会子房半仙的真意，尽管每每总要到事情发生以后人们才能叹息一声“当真灵验……”；但这也无法阻止大家对“子房先生的锦囊”始终不渝的信仰。
可惜他们找上小圣贤庄，却得到子房先生已经外出远游的消息。但是既然来了，盗跖也不愿白跑一趟，于是顺口问道：“伏掌门，我能不能看看天明？也不晓得这小子在小圣贤庄学武学的如何？”
立于面前的绿袍男子便是鼎鼎大名的小圣贤庄本代掌门伏念。其人年方而立便挑起了江湖白道最富盛名的十二门派之一掌门人的担子，武功深不可测自不必说，在门下弟子心目中威望亦是极高。此刻他微微蹙眉道
：“你说——荆天明？他不是三日前便被墨门门主接回总坛了么？听说机关城每逢中秋有个重要的仪式——”
“三日前？门主？”
盗跖差点跳了起来，胸中却是一紧，仿佛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疑云噎住了呼吸。
“最近几日墨门出了点……事，何况又有招魂祭礼，门主一直在机关城主持事务，根本不可能外出！更何况，我才从总坛过来，天明在不在总坛，我还能不知道？！”
伏念悚然动容道：“荆天明根本没有回到墨门？在下之前也略有疑惑，他一个年幼弟子，为何竟要墨门门主亲自来接……”
“掌门亲眼所见，来人的确是墨门门主燕丹？”白凤凰玩味地眯眼问道。
“我曾与三年前的武林盟会上与燕门主有过一面之缘。此次来人的容貌装束，言谈举止，都与我先前见过的一般无二。”伏念点头道，“他身边还带着两个随行的墨门弟子，对他极为尊敬。所以当时我未起任何疑心。”
可是如今，事情的前因后果中却出现了许多无法解释的缺口。
荆天明并没有被带回总坛，那他又去了哪里？带走他的，究竟是谁？
“总之一定不是门主。虽然说有时候燕老大做事的用意的确让人琢磨不透，可是如果他专门从东海带走了天明，有什么理由瞒着我们所有人？”
“他姓姬不姓燕，不是也一直瞒着你们么？”白凤凰随口道，立即召来小跖的怒视。他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白凤凰正想他会不会一拳揍过来，却见他垂下了脑袋，哑着嗓子叹道：“姓什么叫什么，到了这一步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世上，再不会有他那样一个人。”
门主去得太快、太突然，以致于盗跖几乎没有找到时间为至亲的逝去好好悲戚一场。
白凤凰凝视着他，劝人节哀的客套话在舌尖将吐未吐，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对伏念道：“看上去或许像是一人，然而伏掌门和燕门主毕竟不甚熟悉，或许有些细小的破绽一时无法察觉。”
伏念沉吟道：“世间真有这么神奇的乔装易容之术？”
话一落音，白凤凰立即发现盗跖炯炯有神地瞪着他，于是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墨玉麒麟。”盗跖咬牙切齿地逼出四个字。
白凤摊手道：“这也同样不合理。麟儿做事一向只听谷主的安排；可如果谷主令她做了此事，我好歹也该知道一些才对；可是前几日流沙根本没有收到任何行事的指
令。更何况鬼谷虽大，能藏人的地方却不多，这几日哪儿都没有多出一个小鬼——要知道鬼谷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没有一样瞒得过我。”他一对浅色的眸子死死盯
住盗跖：“我的话，你可信？”
盗跖忍不住地皱眉，却依然道：“……我信。我也想不出鬼谷突然要天明做什么。毕竟盖聂还是天明名义上的师傅——等等，白凤你说过，盖聂也是三天前失踪的？”
白凤眼睛一亮，道：“正是。”
“这两人的消失时间如此恰巧，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关联么……”白凤低头想了一阵，觉得事情恍如一团乱麻，无从着手。“不过我至少知道一点——天下精通易容术的高手，远不止麟儿一个。”
盗跖道：“这倒是个突破口。而且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冒充门主带走天明的人，一定与此次机关城的血案脱不了干系。我们不妨把江湖中的易容高手都列举出来，再一一排除嫌疑；排除不了的，就亲自上门明察暗访。”
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绝不简单；那些高手可能藏身于天南地北，匿迹于穷山恶水之间，光是查访的脚程便不知道要走多少。偏偏这二人都是世间以速度见长的能人，并不把这一点路放在心上。
二人向伏念掌门告辞，晚间便到山下的有间客栈投宿。客栈的一层是饭馆，平时人来人往，消息灵通；却极少有人知道此地竟也是一处秘密的墨门分舵。
有间客栈的掌柜姓丁，人送绰号丁胖子；这个名号极为响亮，以致于江湖中已经很少有人记得起他的本名。丁胖子既是客栈掌柜，又是饭馆主厨，平时总是笑脸迎人，
红光满面，让人一见便生出三份亲切。很少有人知道他武功的深浅，更少有人知道，这个大腹便便的厨子，行事却是粗中有细，像他不外传的刀工一般缜密无双。
机关城的惨事已经飞鸽传书到这里。一向满脸堆笑的丁胖子此刻也沉了脸色，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客栈大堂已经清空，连伙计都赶去了别间。盗跖和白凤两人占了一张长
桌子，正在研究一张写满了姓名的绢纸。纸上罗列了江湖中稍有名姓的擅长易容之术的人，其中有些长久没有在中原活动，可能已经过世或者隐退的名字已被抹去。
还有一些技术不过硬、无法在体型声音举止等细节方面完全模仿他人的低级化妆师也被排除。
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赫然便是“流沙，墨玉麒麟。”
白凤凰提了蘸墨的毛笔想要划掉这一行，却被盗跖伸手拦住了。“不慌，我又想了想，毕竟黑麒麟的易容之术傲视天下，其他人做不到的事，他/她却很有可能做得到；或许你们谷主真的有什么隐秘计划瞒着你也未可知。”
白凤挑眉道：“这样的话燕丹自己的名字也该写上，或许你们门主也瞒着众人私下计划着什么也未可知。”
两人互瞪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把两个名字都留下了。白凤凰建议道：“你我分头行动，在此回本门确认一下这两人三天前的行踪，三天后，在这里重聚如何？”
“三天太多，两天吧。”盗跖急不可耐地弯下身把小腿绑紧，白凤凰在一旁不满地瞪着他。
“其实我和凤皇的话，一天半就够了。”
“口胡其实我只要一天。”
“六个时辰足矣。”
“两个时辰也够！”
“一个时辰。”
“三炷香！”
盗跖气壮山河地吼了一句，本以为必能将这妖孽震住，不想这时后面却有人拍了他一把。一回头，便对上丁胖子那张笑吟吟的脸。
“小跖，既然你这么快的话——也不差这一炷香的工夫，替我送个外卖吧。”
TBC
